孩子们都看着他。
琉璃色的眼睛,和镭射的眼……镜,都流露出不谙世事的天真。
郎中见过的病人无数,一看一个准。这俩看起来都是在家里被保护得很好的、锦衣玉食娇宠大的小少爷,不明白世道险恶。
害,他暗自感叹,得亏我是个好人。
他不想吓唬孩子,后面的话没说,索性转移了话题:“哎,小啾你这个在哪儿纹的,还挺漂亮,回头我也整一个。”
纪攸:“?”
“怎么一脸懵?”郎中拿来镜子,“喏,你看看。”
纪攸看过去。
他的额上竟然有一片金色的纹路,看起来很像古母星时代流行绘制的花钿。
是个并不对称的图案,既像三枚尖与尾重叠的羽毛,又似三滴将落未落的泪,灯下闪烁着细碎的金光。
花钿上莹莹的光亮如同鸟儿形态时凤凰羽上的流光,随着他的呼吸起伏,亮度也有所不同。
恰巧今日迎春节许多民众也化了妆,才让他的这个不引人注目,以为只是多涂抹了些亮粉。
是……从哪里来的?
毫不知情。
等一下。
小凤凰转过头,求助地看向那边的两个人,指了指镜子里的自己,困惑道:“这是谁呀?”
【作者有话说】
怎么会有小笨蛋不认识自己!
第56章 甜心
郎中:“啊?”
身为医生, 他一天到晚要见许多奇怪的病人和病人家属。
这么怪的问题也是第一次见。
若是换了别人,他会觉得是不是在耍自己。
但眼前这小孩,干净得像第一次从真空玻璃罩里拿出来, 实在不像会玩玩笑涮人的样子。
大叔走过来, 摸了摸纪攸的额头, 又摸摸自己的, 疑惑道:“没发烧啊。”
他不放心,又把检测仪拿过来扫描了一遍,体温正常。
小凤凰也学着大叔的样子捂住自己的额头。
然后他惊奇地发现, 镜子里的少年也做出了同样的动作。
诶……?
接着,他又尝试做了好几个表情和动作, 镜中人也都完全同步。
小鸟不是没有见过镜子, 以前谢恺尘给他系了新的蝴蝶结、换了新的小衣服, 奶啾也会去镜子欣赏一番。
那些时候他看到的都是鸟儿,无论是原身还是伪装,那都是长着羽毛、翅膀、没有手没有脚的飞禽。
凤凰恍然大悟。
差点忘了, 自己变成了人类呢……
想明白了这个逻辑以后, 纪攸再度仔细地打量镜中的自己。
眼睛和以前的颜色一样, 是很温柔的淡绿色。
就是形状很不同, 是介于凤凰态的细长和山雀态的圆润,宛若春日枝头绽放的桃花瓣。
长而密的睫毛如蝶翼, 额上的金色花钿微亮, 平添一份神秘。
脸很小,皮肤是牛奶的颜色, 他伸出食指戳了一下自己, 触感软软滑滑的, 像果冻。
跟羽毛完全不一样。
十七八岁的少年人还带着点儿尚未完全凝成的青涩, 哪怕如此,五官的精致仍是最纯熟的画师都无法复刻的绝妙。
神明的造物,当真美得不可思议。
原来变成人之后,就是长这个样子吗?
哎呀……
小鸟莫名觉得有点儿害羞。
他是个不折不扣的颜控,很久以后还思考过,若当初在荒星的森林里捡到的人类不是英俊的太子,而是个普通的、甚至是很丑的人,或者太子本身其貌不扬,还会不会发生后来的事情。
不过这样的假设并没有什么意义,因为是谢恺尘,所以一切都不同。
总之,他觉得镜子里的人……也就是自己,长得还挺可爱的嘛Q///Q
新形态,小鸟很满意。
咦,他是不是说了「形态」?
山魈长老的话重又回荡在耳边。
——第一次爱上他人,会萌发出第三种「形态」;第一次为爱心碎,就是「形态」出现之时了。
他因为约阿诺有了未婚妻难过得掉眼泪,出现了第三态,这就是所谓的心碎吗?
那么在这个条件被触发之前,还有一个前置条件,就是「真正爱上一个人」。
任何人来问他是不是喜欢人类先生,答案都是肯定的。
不仅是约阿诺,他喜欢许多人,和许多动物。
尽管他同样笃定对约阿诺的喜欢一定是排在第一位的,但在此之前,小凤凰并没有思考过这种喜欢有什么不同。
它和「爱」,和「真正的爱」,又有什么不一样?
如果要结婚的不是谢恺尘,而是乔拣、裴桉、谢鸣风……
他也会一样难过和「心碎」吗?
纪攸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哲学思考中。
“小啾发什么呆呢?”
郎中见少年盯着镜子,眼神却在放空,张开五指在他眼前晃了晃。
小孩头顶翘了撮呆毛,郎中强迫症地想把它捋下来,又怕吓着孩子,只得作罢。
纪攸回了神,抬起小脸无辜地看着他:“没有呀。”
声音轻轻软软,眼神懵懵懂懂,哪怕自认糙汉子一个的郎中也很难不心化。
“好好好,你说没有就没有。”他揉了揉少年的金发,顺手捋平那撮呆毛。
可惜等他松开手后,它又一次倔强地翘起来。
郎中:“……”
这么乖巧的主人,怎么长这么犟的头发!
“医生。”
另一个沉些的少年音响起。
郎中回头,看见海登坐在前台的桌子上,依旧戴着那副不透光的护目镜,双手撑在腿中间,一副探究的姿态。
俩小孩一个比一个奇怪。
“咋?”
“你是不是说,你姓郎,名中?”
“对啊,咋的了?”
海登竖起食指和中指,从桌子上捻起一个小卡片晃了晃:“可是你的执照上面显示你姓郝啊。究竟你骗我们,还是冒用他人执照?”
大叔:“……”
叛逆期的孩子真的很难搞。
正常人都知道说个谎和冒用身份的罪名差别,郎中,或者叫郝郎中大大地叹了口气:“行吧,算你小子聪明,我是姓郝。可是叫郎中已经够离谱的,再加这个姓氏……”
他摸了摸后脑勺:“虽然我医术是不错啦,但一般也不会这么自夸。”
自见到海登起,少年一直像个过分成熟的小大人。
直到自己的观察被应证之后,扬起下巴,总算带上点孩子气的骄傲的笑意。
海登从桌子上跳下来:“你的决定是正确的。”
郝郎中:“?”
海登:“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确实不应该姓郝。”
大叔哼道:“我还不是好人啊?我看你这小屁孩没钱,可是帮你朋友免费治疗了。”
海登对“朋友”这个词不置可否,倒是不服气地嘀咕:“说谁没钱呢。”
郝郎中:“你说什么?”
海登却换了个话题:“他也没生病。”
“没生病是好事儿,但问诊、检查也都是要收费的。大人的世界就是这么残酷。”
郝郎中想像摸摸纪攸的头那样去感受一下海登的小刺猬发型手感有什么不同,被灵活地躲开了。
“嘿你小子,让我揉一下怎么了!”
“不要。”海登冷酷拒绝,“会弄乱我的发型。”
“你有个啥发型啊!”
郝郎中摇摇头,再次下定决心自己以后一定不要生孩子,万一也长成这样毒舌又臭屁的叛逆小鬼,实在折寿。
除非……
他转头看见病床上抱着膝盖看他俩一唱一和讲相声、大眼睛跟着转啊转的小病号。
除非,是像小啾这样长得可爱性格也好的小甜心。
无论什么时候,眼睛都亮晶晶的,像在期待被摸摸头的幼崽。
正当他想再rua一把幼崽时,海登的声音凉凉地从身后传来:“怪大叔,警告你,不要对未成年人动手动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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