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结束,才一边擦头发,一边于靠酒馆的窗口向外看去。
广场高歌的人群中,有人瞧见了他:“客人!下来一起啊!”
其他人一时间于是也都朝温山眠招呼。
那场景热情万分,还带着几分温馨。
温山眠看着他们想了想,指指脑袋说:“一会擦干了下去。”
旋即再放眼望去,就见阿方索也正同其他人一起,围坐在海枝身边。
药婆替海枝上药,他就在一旁乖乖拿着布袋。
视线同温山眠对上后,阿方索一顿,温山眠则隔空冲他笑了笑,做口型道:“玩得开心。”
消失在海上的人找回来了,谁忍心打扰巴尔干人的庆祝呢?
如果只是温山眠远洋的话,晚几天也是没有关系的,所以高高兴兴地享受眼下这个时刻就好了。
收回视线钻进屋内,头发擦净理好,便行衣也洗净晾晒。
温山眠将原本睡觉穿的睡袍,换成了能出门的舒适长袍。
可做好这一切后,他却并没有立刻下楼,而是在窗外巴尔干人的歌声中,坐在了床头柜面前,翻出了羊皮本和鱼汁。
鱼汁有点干了,温山眠于是将罐儿抱进怀里捂。
也就在这时,秦倦赤/裸地从浴室里走出。
这人在温山眠洗澡的时候便已经进去骚扰过一次了,险些发生些不该发生的,场面一度凶险。
导致温山眠这会儿一听见他的动静便僵住了手脚。
旋即才转回半个脑袋,就立刻非礼勿视地将目光收了回来。
偏偏某人还毫无所察一般说:“风景到底好不好看?”
温山眠:“……您把衣服穿穿好。”
“不想穿。”秦倦懒道。
他的衣服料子是舒适,但是扣子一颗颗的实在是太麻烦了,就连裤子都有钮扣--
秦倦嫌弃着嫌弃着,目光就不自觉瞥向装了温山眠衣服的包袱。
刚被脱下的松软睡袍就在里边地躺着,还带着点温山眠身上特有的淡香。
秦倦缓缓扬了扬眉。
于是当温山眠说“还是穿上吧。”后没多久,他就如愿听见了身后布料的声响。
温山眠也没多想,只当先生是真的在穿衣服了,内心还松了口气。
恰巧怀里的鱼汁被他焐热,温山眠于是彻底舒展开眉毛。
将羊皮本和鱼汁都铺好,拿出包袱里被削尖了的树枝来。
旁侧的油灯照亮他方才洗净的松软浅发,树枝的尖端于空中走走停停。
温山眠的眼眸微微眯起,在窗外的歌声之中,陷入了回忆里。
“……我们乘船离开巴尔干,经过重重困难后抵达海湾,竟然在那里遇见了消失在海上的巴尔干人!”
“海枝的右手断了,同我说了鸟背上的人。据说他们很凶、也很强大,说着海枝听不懂的语言,并且击垮了海枝他们的船只,还伤害了他们。”
“没人知道鸟背上的人为什么那么残忍,明明我们都是人类。或许哪怕血族式微,世界也还是具有危险。”
……
“后来,我们从海枝那里得知了巨大的北海空鲸竟然喜欢吃峰密,并且遇见了耳朵很软的红瞎子。”
“我们最终看见了第二条更大的北海空鲸,以及它造出来的幻境,那个场景真的很美。幻境中的我才刚刚抵达巴尔干,那会不会是另一个时空?”
……
“离开的时候,巴尔干人的四角帆船被他们拆得只剩下一块平板,只能载几个人,好在大平来海湾接我们了。”
“巴尔干人最后将那方形船只的碎板全部留在了海湾的岸上,时间久了,它也许会和海湾的颗粒地面融为一体。巴尔干人说,不知道海湾以后还会不会飘得更远的地方,如果会的话,这也算是留下了他们巴尔干人的印记。也许以后能同其他岛屿上的人类相认,他们是不会像鸟背上的人一样攻击自己的同胞的。”
……
“我写到这里的时候,他们还在楼下吵闹呢。因为寻找到了母树和远洋失踪的人,巴尔干人挂了满城的油灯,很亮,很热闹。”
写到这里,树枝停顿,温山眠抬首,朝窗外夜空中,一闪一闪的油灯光照看去。
看着它在漫天的繁星之下,铺出一片自己的色彩,与暗黑的夜晚相抵。
“阿方索的造船可能会延迟几天,但我们还是很快就会离开巴尔干。目标是中心岛,却不知接下来会去到哪里。”温山眠又提笔写道:“但我和先生一切都好,这就足够了。”
“……希望您也好,我想您,也想越川了。”
最后这一句话,温山眠写得很用力,也很认真,反复补了多次鱼汁。
这本是他在离开越川后这一路的客观记录,写着写着,也不知为什么,那由衷的心情就这么落在了纸上。
却也并不违和。
垂眸看着自己一笔一划,写了许久的文字,温山眠突然感觉到身后不知已经站了多久的气息。
温山眠一顿,紧接着很快,余光就瞥见一只修长的手臂带着香味,从他耳侧伸出,顺手拿走了他手里的树枝。
将温山眠写错的“峰密”化掉,反留下了正确的“蜂蜜”。
同温山眠板正的字迹相比,秦倦的字有些许潦草,只在该下力的时候下力。
有些笔画没写出来,却也不妨碍别人知道这是个什么字。
最终在本上第一次留下了除开温山眠以外的第二种字迹。
“不是山吗?”温山眠看着他写出的字愣了愣。
“不是。”
“会飞的也能是虫吗?”
“嗯。”
温山眠哦了一声,正欲乖乖低头记住这两个字,旁侧的秦倦便坐在了他身侧的床边。
直到这时候,温山眠才察觉到一丝不对劲,转过头来:“……”
秦倦身上别扭地套着他的衣服,因为肩点远比温山眠要宽阔,身高也比他要高出许多,导致这衣服对他来说简直过于窄小。
长袖愣生生给穿成了中袖,衣服憋屈,穿衣服的人看着也有点憋屈。
“……您为什么要穿我的睡袍?”温山眠愣道:“这衣服没有您的布料舒服--”
“想穿就穿了,有什么不可以?”秦倦垂眸研究肩膀处较紧的地方,语气淡道:“我看见你写‘那个场景真的很美’了。”
温山眠一哽,火速把羊皮本关上。
“晚了,已经看见了。”研究是研究不好的,怎么研究都还是紧,秦倦最终还是放弃地把温山眠的衣服脱了下来,一边蹙眉道:“你知不知道这衣服怎么改……”
属于血族的皮肤肌理□□地出现在油灯光照下的一瞬间,温山眠便猛地站起了身,完全不管先生说了什么,只跑到角落里去拿起了刀:“……我出门了。”
旋即都不等秦倦接话,便闷声接了一句:“他们叫我一起玩儿。”
秦倦抬首:“……”
他看了眼落荒而逃的小孩,想想他因为这件事躲了一路的样子,挺不能理解的:“至于吗?”
他当初第一次亲的时候,怎么没有这么辗转反侧过?
分明是很简答的事情。
但目光落向床头柜上的羊皮本,再转念一想温山眠认真写日记时的样子,秦倦又渐渐软下了眸光,将羊皮本拎到了手中。
他其实不认为自己的身份是什么值得隐藏的事情,人类知道与不知道对他又构不成威胁。
可温山眠哪怕是在日记中都从不提及,一直在小心翼翼地保护有关他的每一件事。
如果将温山眠的这本羊皮本从头翻到尾,大概会觉得里面连全名都没有的“先生”,会是一个十分神秘且被珍视的人。
他没有得到笔记主人的系统介绍,但每一次写到这两个字时,主人的落笔却又总是很认真。
羊皮本轻轻落在了温山眠的睡袍上。
与此同时温山眠也抵达了一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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