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牙隔空戳了它一下,人偶身形微微一晃,帽子掉了下来。
琼牙忙不迭给它戴了上去。
又戳了一下,同时上下探查一遍,发现还真是普通的人偶,感受不到灵力的流动。
琼牙松了口气,不免感叹到这孩子真是爱好奇特,竟喜欢做这种古怪的玩意。既不好看,又不能吃。
又在屋内梭巡两番,什么都没发现,准备离去时,琼牙忽然注意到窗台上的脚印。
很轻的一个脚印,像是不小心蹭上去的。
他是以犬形潜入并翻进来的,怎么会留下人的脚印?
那便不是他弄上去的。
琼牙弯腰一看,这脚印不大,还只印了一半,浅浅的,像是人踮起脚尖踩到的一块,也并非成人留下的,看来……是齐缘书自己的。
回自己家为何要翻窗呢?琼牙疑惑,随即想到了后厨里扫洒的老婆婆。
莫非齐缘书晚归,害怕被这老婆婆责备,所以才从窗户偷偷进屋?
这倒是说得通,小孩玩性大,又怕大人骂,所以偷偷摸摸的翻窗进来。这样想着,琼牙上半身穿过敞开的窗,探头向外一看,又打消了自己的想法。
一具吊起的男人躯体出现在眼前,他枯黄的发丝黏在满是鲜血的身上,脚尖绷直向下垂着,整个人像一张拉紧的弓,以一种虾米般奇怪的姿势被绑紧,吊在屋檐下。
他这这么大剌剌的吊在那里,像是在展示,或者炫耀。身上只贴了一张品级极其低下的隐身符,所以琼牙一眼便看见了他。
这符咒估计只能对凡人或者老眼昏花的暮年之人有些用处,比如屋内地那位老妈妈。
琼牙身为野兽的直觉告诉他此处危险,他后背一阵发凉,来不及理会那吊起来的人,转身欲从正门离去。
刚迈出一步,脚下忽然一痛,琼牙低头,看见了被踩扁的小人偶。
他侧过脸,发现刚才被好好关上的五斗橱不知何时被来开了,那些小人偶从柜中探出脑袋,表情诡异地看着他。
琼牙瞬间炸毛,他想跑,却仍不忘主人的命令。比起直接逃走,不如自己问个清楚,也好帮主人分忧。
于是踢开鞋子,化为犬形,将自己的视角降低到人偶的平行线,终于看清了那些人偶。
他们真正的脸居然长在下颌上,眼睛鼻子嘴挤到一处,正痛苦地抽搐着。
一阵酥麻的恐惧感攀上脊背,琼牙从嗓子中挤出了几声威慑的低吼。这群人偶齐齐歪过头,仰起头,露出了下巴与脖子连接处的“脸”。
那几乎不能称之为脸,可确实分布了五官,还能做出表情。他们冲着琼牙龇牙咧嘴,还歪过“脸”互相交谈。
琼牙差点吐出来,但是他面上没有露怯,四爪抓地,高高昂起头逼问道:
“你们是谁?”
离琼牙最近的一个人偶站了起来,踩在底下人偶的肩上。他张开被挤成一个小点的嘴,琼牙甚至看见了他口中细小的牙。
“我的娇奴呢,怎么还没送来?”
琼牙不明所以,他看了眼人偶,又看了眼随意吊在屋檐的男人,本能的觉得这丑人偶口中的“娇奴”与外头挂着的老兄有关。
“我的娇奴呢?你个蠢货,我问你我的娇奴呢!”
这人偶好生聒噪,琼牙吹了口气,这人偶“咕咚”一下坠地,帽子被砸掉了。
琼牙的举动显然激怒了人偶,他哇呀呀一通乱叫,夹杂着数不清的咒骂,琼牙用爪子一拨,他又倒了。
琼牙:“……”
“你这废物,怎么还没有做好,再送不过来,你就做我的娇奴……”
那人偶倒了也没有停嘴,琼牙将他一弹,滚到刚才不小心踩扁的人偶身边。谁知这聒噪人偶看见同伴被踩烂的尸体,放声大哭起来。
“我的儿,你的头呢,你的头是如何断的?”
琼牙一惊,这人偶还有儿子?
那聒噪人偶伏在烂人偶身上哭,边哭边说:
“为父对不起我儿,对不起我秦家,对不起你二叔叔……”
越说越奇怪,看来这人偶不仅有儿子,还有个大家族,甚至有名有姓名。琼牙眉头沉了下去,他又看了窗外吊着的躯体,忽然想到了什么。CңÐͿ
这些人偶,会不会就是真的人?
这个想法一旦萌生,琼牙就一刻也无法忍耐,他催动体内楚佛谙留下的定位法阵,企图让男人注意到此处。
主人体弱,这种事情小狗存了私心,不想让他的主人介入。
楚佛谙那边不知道在忙什么,半天都没有回应。小人偶也说着乱七八糟的话一句也听不懂,琼牙等的不耐烦,于是又去仔细端详那吊起来的男人。
这人满脸血污,眼眶凹陷,竟是连眼珠子都没有了。身上穿的也不知道是什么破烂,尤其是一只手,腕骨似乎折了,以一种怪异的姿势扭着。
琼牙看着那只手,心神猛然一动。
很熟悉,但是想不起来。
琼牙焦急地刨了下地,那人偶还在哭嚎,琼牙一爪子摁住了他。
“别喊了,再喊我把你的头也薅掉。”
那人偶哭得更狠了,“小畜生,你若有本事就将我们秦家上下百来口全杀了!”
琼牙给了他一掌,“什么秦家,哪里的秦家,问了你又不说,废物东西。”
然后将他塞回柜子里,又将那个踩烂了的单独收起来,准备作为证据交给楚佛谙。
转念一想,这些人偶会说话,说不定会直接向齐缘书告密,与其如此,不如把会说话的全部拿走,直接交给许宗主,对簿公堂问个明白。
楚佛谙说不定在忙,许宗主却是在涅罗宗一步不离的。
于是琼牙张开乾坤袋,挑了几个骂的最凶的,一股脑装进了袋子里。
又看了眼那惨不忍睹的男人,考虑着要不要将这位老兄也一并带走。
想想还是算了,若全部带走,那这事不就成了他琼牙做的了。
于是琼牙一甩尾巴,直奔许鹏莱主殿。
涅罗宗之人都知道琼牙的身份,一路畅行也没人拦着,琼牙轻而易举就见到了许鹏莱。
壮汉正在规训弟子,见他来,问道:
“小狗,你怎么不去陪你主子?”
言罢,还大力揉了把他的狗头。
琼牙咬着他的袖子一路给他拖到拐角,将人偶往地上一抖,许鹏莱瞬间变了脸色。
“小狗,你从哪里捡到的?是在涅罗宗发现的吗?”
点点头,简明扼要的说道:
“齐缘书屋子里还吊着个男人。”
许鹏莱眸光一凝,拍了拍琼牙的头。
“走,我去看看。”
————
麟岱正在讲学,忽然感到胸口一慌,好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
他急促的喘息了两声,看向座下认认真真听学的小崽。
一个个的都很听话,尤其是齐缘书,坐如松竹动都没都。
麟岱半是欣慰,半是诧异。
怎么会这样乖,乖到令人感到不可思议。
第63章 羞辱
麟岱觉得自己过于敏感, 可是过去的经历让他不得不对四周多加提防,况且他的心慌得厉害,像是要跳出来一样。
或许是楚佛谙不在身边, 又或许是今日穿的有些单薄,他感到后背凉到发抖,他几乎要坐不住了。
于是他轻咳一声,让这些崽子自行温书, 自己则踱步至门外,低着头抚平躁动的心脏。
琼牙去了哪里?麟岱忽然想起, 他茫然回头,想寻找小狗的踪迹。
对了……麟岱想了起来,琼牙在查探齐缘书的住处, 想到这麟岱不禁皱眉,他的记性真是越来越差了,与凡人无异。
总是拿着件东西就忘了它在何处, 说了句话转头就思索自己刚说了啥。
怎么去了这么久还没有回来,麟岱有些担忧, 可他走不开。
“仙君。”少年的声音传来,语气乖巧又关切。
麟岱回头,发现齐缘书站在门口,微笑着看着他。
麟岱点点头,似乎不明白他为什么自己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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