麟岱假装被逼的走火入魔,成功吓退了一行人。但装的了一时装不了一世,他们折回查看时必然会发现端倪。
也导致搜查的更严密了。
麟岱只能先躲起来,再做打算。
庙里供的是曾经的人族首——莲帝,石塑的身体有些破损,麟岱自己心慌手抖,便放出白羊,让他替自己点亮双头鲤鱼灯里的蜡烛。
白羊笨拙地向饕餮纹铜壶中注入方才林子里打的泉水,麟岱又见供奉的莲花已经枯萎,便从鹰头戒指里取出一株普通白莲,白羊衔住,在麟岱的指导下恭恭敬敬插了上去。
叩拜过后,他忽然自嘲地笑了笑。
前人已作古,尘世纷扰也不知经历了几个轮回,如何给予他保佑。
白羊拱好了一处草窝,正当他准备坐下歇会时,石像身后却传来一声清脆的响动。
莫非他方才的心声被莲帝听见了?麟岱被自己逗笑了,他起身前去查看,不忘捡起一根木棍当武器。
白羊紧紧跟着他。
倒是没有别的,蹿出来一只小老鼠,麟岱放下木棍,倚在了石像上。
然后一扭头,看到了眼睛红红的楚洵。
麟岱吓得窜上了石像,整个人挂在莲帝的手臂上。
这是尊等身石像,也许是后人为了展现莲帝的威武雄风,把他塑造的格外高大,使麟岱能顺着他往上爬。
“麟岱……”
楚洵见他被吓成这副样子,心中自然不好受,刚想伸出手接住他,就看见麟岱紧张兮兮地向上爬,骑到了莲帝的脖子上。
楚洵:“……”
楚洵叹了口气。
“麟岱,你下来,我想好好和你说。”
可青年一点没听进去,他甚至想往莲帝头顶上爬。
楚洵也不敢强行把他扯下来,只能拽住他衣裳上垂下的一缕破布,刚想说话,就感到手掌被什么濡湿了。
他定睛一看,发现是半干未干的血。
楚洵心疼了,他向上看去,发现青年的手臂上有好几道伤口,看着极深,几乎要见白骨。
青年的五股辫散了,头发上粘了泥点与干草,嘴唇也破了口子,他本来就瘦,现在更是瘦到眼眶都凹了下去,因为休息不好,眼下添了两抹鸦青。
他像一只流浪猫,站在高处气势汹汹又胆战心惊。
“我错了,我不该吓唬你的麟岱,我更不会害你,我之前误会你了所以才拒婚羞辱你,现在我知道真相了非常后悔只想求你下来我送你去安全的地方让别人都找不到你好不好?”
一句话差点把楚洵说断气,他伸出双臂,以防麟岱不甚跌落。
麟岱却误会了他的意思,抱着莲帝的脖子死都不肯撒手。
楚洵很快就发现了麟岱的不对劲,青年皮肤惨白,眼下却泛着瘆人的绯色,嘴唇越来越红,手脚不住地发抖,连肩膀都在微微发颤。
青年根本不是在害怕,反而处于一种极端的兴奋抖擞之中,楚洵暗道不好,连忙拽着他的脚喊道:
“麟岱,你听的清我讲话吗?”
回应楚洵的是青年毫不留情的一脚,楚洵借力,直接将他拽了下来。
麟岱挠了楚洵一爪子,楚洵偏过头,脸上多了条血痕。他没多在意,而是强行掰开青年捂住眼睛地手,观察他的状态。
怀中的人不停地发抖,他发出一种类似于小兽嘶鸣的声音,死死盯着楚洵,眼中一半狠戾,一半惊恐。
白羊急的乱窜,它跑出了庙,跑得四蹄打架。
楚洵没心思管它,不停地拍着麟岱的脸颊,企图唤醒他。
青年却像吃错药一般抖的停不下来,任凭楚洵怎么唤他都没有用。男人感到恐慌,很多小动物濒死前都是这种状态,他拥住麟岱,喃喃道:
“对不起,对不起,我马上带你走……”
门外很不巧传来脚步声,楚洵警觉,将青年搂的更紧了。
那只傻白羊,估计把太阿宗之人引来了。
他不敢用传送阵直接走,他怕青年的身体遭不住。也不敢将青年放在手镯里,怕青年醒了会自残。
心头火出,化长剑在手,楚洵单手拖住麟岱,浑身绷紧,以一种防御的姿态正对门口。
白羊率先进,它的脖子上多了根草绳,另一端握在个年轻男子的手里。
男子修为不敌他,楚洵松了口气,还未等他出招,那男子就惊喜地唤了一声:
“大师兄!”
这当然在是喊麟岱,嘴上这般恭敬,不还是追着他们师兄喊打喊杀。太阿宗之人实在虚伪,楚洵扬剑指向年轻男子,却发现那人眼睛一亮。
“你是……淮州楚洵,大师兄的道侣?”
楚洵一愣,随即点头,他亦认出了这人,百毒谷少主,穿封尚。
他们先前见过,楚洵亦曾代表楚家在百毒谷做过客,这傻少爷对他装出的君子模样崇拜的一塌糊涂,还说要和他结拜为兄弟。
看着傻少爷一脸如释重负的样子,楚洵怀抱美人,不禁觉得自己的人设立的很成功。
傻少爷真的觉得他是特地来救麟岱的,虽然事实也没差多少,但一定与穿封尚想的不同。
穿封尚一路都在担忧麟岱,没想到一只白羊让他找到了人。他摸摸白羊,又看了眼楚洵,道:
“楚兄果然还是听了我的话?”
“呃,的确……”
谢天谢地,楚洵还记得他说过什么。
那时他去百毒谷,穿封尚扯着他的袖子说:
“你好高洁而拒婚,我很敬佩。但麟岱绝对同外人传的不一样,纵使有一万个人那样说,你也该亲眼去看看。”
“你绝对会后悔的,楚兄。”
楚洵的确后悔了,若那时他抛去偏见,真真正正地站在麟岱的角度,好好看一看想一想,他会不会发现麟岱的好,会不会怦然心动,会不会坦然接受心中对他萌生的爱意。
如果那时他们顺利成婚,麟岱现在就不会奔赴魔界修为尽失,被逼的四处逃亡,躲在这座破庙里神智不清的发抖。
他们都能和人生中第一次心动之人在一起。
穿封尚发觉了麟岱的异常,他眉心微沉,自袖中摸出了一只白色瓷瓶。
“楚兄,快走吧。”穿封尚递过瓷瓶,道:
“骨珑仙尊不会放弃搜寻,你带着师兄,走的越远越好。”
楚洵有些诧异,他看着穿封尚,似乎是琢磨不透他在想什么。
穿封尚微微一笑。
“师兄在太阿宗过的可谓凄惨,自他修为尽失后,宗门连基本衣食都不能满足,仙尊还给了师兄加了诸多责罚,师兄于宗中过的……并不舒心。”
楚洵心头一惊,随即是无尽的悔恨与酸楚。
“楚兄富可敌国,自然不会让师兄受这样的委屈。”
穿封尚将瓷瓶塞到了楚洵手中,他抬头,很认真地看着楚洵说;
“况且,我相信楚兄的为人!”
楚洵:“……”
穿封尚真的将太阿宗弟子引开,让他带着麟岱走了。
楚洵还是回到了楚家,他苦心经营多年,于淮州有了不小的势力,只要麟岱不乱跑,他就有把握让外人找不到他。
只要不是仙尊亲临,麟岱就是安全的。
麟岱像只落水的小猫一样抖了一整晚,楚洵寻来族中医修为他诊治,发现他是真的吃错了药。
青年一次性吞下了七八种相冲的药,差点逼的自己走火入魔。他身体又弱,丹药无法化开,遭了反噬。楚洵只能握着他的手,灌入灵力,牵引着反噬在自己身上。
青年不愧是泾州最有天赋的炼丹师,炼制的丹药这样厉害,楚洵闭眼忍受着体内汹涌的灵力波动,感觉五脏六腑都要被冲碎了。
他一边忍耐,一边感叹这痛苦没有施加在青年身上。
幸好,一切都不算太晚。
楚洵承受了所有反噬,坐在床边的木椅上一夜没合眼。
他吩咐人准备了一间院子,很大,栽着两人合抱粗的大桃木,挂了秋千。树下有一口井,小径上铺了青石板。井边有一方紫土地,青年这样会炼丹,想必对草药也感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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