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穷鬼!我差点就相信你了!”塞罗不怀好意笑着,抓住驽尔的皮衣和护具,“这些东西还能值不少,它们现在归我了。你在这里不可以再穿这些,我会给你找点衣服来。当然,还有食物……”
塞罗的小肚子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他拿手揉了揉柔软的肚皮,歪着脑袋说:“驽尔可能不饿,我可是饿坏了。你把我打晕之后,我一天都没吃东西,昨天又干了体力活。你不打算请我吃点什么,当做报酬,来答谢我昨天对你的照顾和帮助吗?”
“我付不起。”驽尔冷冷地回答,“蜜桃拿着钱,我把他给赶走了。这些衣服你需要,就拿去卖掉。然后,我们不会再见面,你想去哪里都可以。甚至可以去向治安官告密,以换取赏金。他们现在正在到处找我不是吗?”
“我不知道。”塞罗摊开手,耸了耸肩膀,“不过你说得对。我或许应该回镇上看看!”他丢下衣服向外跑了几步,又转身回来拿床单把驽尔的衣服和护具裹起来,挂在房梁上的篮子里,“这是我的东西了,你可不许偷走!你要保证!”
看着他鼓着脸蛋气哼哼警告的样子,驽尔平静地点头:“我不会。”
塞罗堆着满脸发自内心的笑容,甩开手脚在蜘蛛小巷里跑得飞快。他从老汉斯旅店后门那条街跑过去,翻篱笆墙进了后院,偷偷地摸进厨房,环视一周。
还好,老汉斯不在这里。不然塞罗少不了又要挨一顿臭骂。厨子和帮佣两人打着哈欠,正在一如既往地为投宿的客人们准备早餐。他们对于塞罗在这个时间到这里来,一点都不感觉意外。
这只是一个再也平常不过的早晨,侍应生塞罗拿着装食物的托盘,托着老汉斯旅店的新出炉面包,从厨房往外走。只是,他没有去大厅,而是又回到了驽尔在的地方。
一路上,塞罗跑得比走的时候还要快。他把刚刚烤好的面包抱在怀里,用托盘护住它们不掉下来。这一刻,塞罗才明白什么叫做——归心似箭。
所有最坏的可能在脑袋里转过一圈,塞罗得到的是一个最好的结果。他看见驽尔坐在地上,靠着墙壁正在打瞌睡。刺客那张平日严峻冷酷的面孔,在斑驳阳光当中显得宁静祥和。
不知为何,一阵强烈的酸楚让塞罗泪眼模糊。他的泪腺分泌出一些液体,又用脏兮兮的袖子狠狠擦掉。
“驽尔,醒醒!”他语气轻快地说,“我带来了面包!”
受伤的疫病蝴蝶,在偏僻茅屋当中度过了三夜两天。他在此地的第三天夜里,突然发起来高烧。次日早晨塞罗来送食物时,无论如何都叫不醒昏迷的驽尔。
急得抓耳挠腮的塞罗赶紧跑回老汉斯旅店,正好被守在后门的老汉斯逮了个正着。
“偷面包的贼!”老汉斯手里拿着一根又粗又大的面包棍,像挥舞武器一样挥舞它,“这几天你都跑到哪儿去了?啊!”老人气得满脸通红,一面包打到塞罗背上,“每天都拿那么多面包出去,你该不会又背着我偷偷养了什么流浪狗吧!”
“啊——!老板——!”塞罗一边躲闪,一边高声尖叫,两只脚在地上蹦跳个不停,“我没有!我确实是拿了店里的面包,但是我会付钱的!”
“好,你说,你这几天从厨房偷了多少面包?”老汉斯一把将小塞罗推搡在篱笆上,拿面包棍指着他的鼻子逼问,“不要告诉我你肚子饿,都吃光了!你到底拿去作什么了?”
“我吃了一部分。”塞罗眼珠子滴溜溜转,小心翼翼地选择措辞,“其他的,也吃掉了!我保证我会付钱的老板!我现在需要一些肉汤,非常紧急!”
“肉汤?”老汉斯目光扫视过塞罗那张心虚的脸,“我会给你肉汤,不过你得先告诉我,你到底干了些什么?”
“是,老板!”塞罗指着老汉斯的手说,“你先放开我,我全部告诉你。”
三十分钟之后,老汉斯和小塞罗一起走进了蜘蛛小巷。虽说嘴里唠叨不断,老汉斯还是亲自端着肉汤,两条老腿迈得飞快。
“这会从你工钱里扣。”在亲自做汤的时候,老汉斯这样说。不管塞罗如何坚持,他都要亲自端着汤,来看看塞罗到底养了个什么东西。
而真当老人看见他时,手中的汤差点撒在地上。
“你这个蠢货!你会连累我们的!”老汉斯冲着塞罗挥动拳头,气得胡子往上飞,“这个人应该和那些刺客一起埋在坟地里!你现在应该去告诉恶犬,把他交出去,而不是把他藏起来!”
驽尔虚弱地睁开眼,目光依旧凛冽。即使是老汉斯背对着他,也被这冰冷的目光刺激得打了一个激灵。
“那把我一起交出去吧!老板!”塞罗抓住老汉斯的手腕,眼中满是决绝,“是我留下了他,这件事情是我一个人做的,不会连累你!如果你要把他交出去,把我们绑在一起!”
“你疯了!”老汉斯甩开塞罗的手,“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因为我怀孕了啊!”塞罗不假思索地喊得理所当然,“保护孩子的父亲,有什么错吗?”
“……”老汉斯和驽尔脸上露出同样头疼的表情。他们两个人都沉默不语,互相对视了一眼。
“混账小子!”老汉斯一巴掌拍到塞罗后脑勺上,“你才不会怀孕呢!”
“嗷——!”塞罗捂住后脑勺,被老汉斯打得兔子似地又蹦又跳又跑,“这是真的!我们接吻了,我还吞下了他的口水,所以我肯定是怀孕啦!现在还看不出来,过几个月我就会生下小宝宝!”
老汉斯给气得撑住膝盖,止不住地翻白眼:“你,你告诉我,是谁告诉你这种事情的?谁他妈告诉你,你会怀孕的!”
“加菲尔德啊!”塞罗委屈巴巴地抱着脑袋,控诉地看着老汉斯,“他是医生,他这样告诉我的!要是和人接吻,并且吞下口水就会怀孕,小宝宝会从肚子里钻出来……他就是这样说的!”
“好……好……好……”年老体弱的老汉斯终于认了输,一屁股坐在路边废弃的木桶上直喘粗气,“你去把加菲尔德叫来……让他给你这个‘孩子的老爹’看看他病得怎么样。”
“哦。”塞罗乖巧地挪动小碎步,绕开老汉斯往外走。他还没走几步,又转头问:“老板,你不会出卖我们,去告密吧?”
“你不去,我现在就去告密!”老汉斯冲着他吼,“快去把加菲尔德叫来!现在!马上!立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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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罗:你们不能这样对我,都来欺负我一个孕夫!
老汉斯:算了,等加菲尔德来给你解释。
驽尔:……你竟然是当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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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刺客,驽尔没什么安全感,很少躺下睡觉。昏迷的时候没有办法自主,醒来了之后,他选择靠着墙壁,只要有危险随时都可以反击。
躺着舒舒服服地睡觉,对他来说是一种奢侈。
在过于微小平常的事情面前,驽尔都很难轻易地获得它们。
平常人可能无法理解,但是塞罗感受到了驽尔的孤独。因为他们在某些方面,极其相似,以及他回来看见驽尔还在,心情复杂所以泪眼模糊。
第22章 作为礼物送给你(六)
加菲尔德医生顶着宿醉的脑袋,被塞罗连拖带拽地拉着跑。十分钟前,他还舒舒服服地躺在马厩——好吧,或许没有那么舒服——抱着一大堆稻草,呼呼大睡。现在要熬过一个通宵,喝得神志不清的男人,在大上午就跟着精力充沛的年轻人奔跑……真是有够要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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