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尘正好(29)
他找了找,生怕做糟了,一会儿拔两片菜叶,一会儿打个鸡蛋,最后还翻出他带到这的泡面火腿肠和搾菜。
等面煮好,也到了宣昶平常起来的时候。姜焕端着面碗回去,恰好宣昶要坐起身。
姜焕碗一放,冲去扶他,“慢一点慢一点。”
态度简直低声下气。
昨天晚上,他恢复记忆後第一次和宣昶做全套的。趁着宣昶心软,得寸进尺不要脸。
看过一点动物世界的都知道,蛇的生理构造和人不同,有两根那什麽,还有……尾巴。
昨晚以上三项轮流来,就算宣昶已经不是凡俗之体,大半夜下来也眉头蹙起,承受不住。
姜焕既心虚又美滋滋,扶着宣昶让他慢慢起身,在他背后垫了个枕头,把面碗端过去。
“……反正我不会做,你将就吃两口。”
宣昶从没在床上吃过早餐,但姜焕这麽做小伏低,干脆床头跪的模样,宣昶提起筷子。
等他吃了一口,用筷子尖卷起第二缕面,姜焕装作无意问,“还算能吃?”
他在意得不得了,宣昶笑笑,声音有些哑,“味道不错。”
见到他的笑意,听见他夸奖,姜焕心里一下子亮了。他坐在床边,先是两腿张开大马金刀的坐法,瞄宣昶一眼又放下腿坐得没那麽张狂。
“昨晚,我……”他扯了扯嘴角,低声认错,“没控制住。”
原本只想情趣一把,逼问宣昶你什麽时候给我生小蛇,最后仗着宣昶宠他,做得过火了点。
宣昶放下那碗杂烩似的面,握住他的手,“我没事,没那麽脆弱。”
姜焕嗤了一声,还记得宣昶前阵子低烧刚过,看他今天起来的脸色,真怕累着他又病了。
宣昶不象他那麽皮糙肉厚抗摔打,姜焕再试了试宣昶的体温,确定除了做过头没别的问题。
要是遂他的心愿,他真希望今天就把宣昶锁床上休息。可宣昶已经在拍他手臂,“让我起来。”
姜焕踌躇一阵,心里不乐意,绷着一张不以为然的脸开要求,“亲我一下。”
宣昶说,“我还没漱口。”
没漱口就吃面,已经是天大让步。姜焕不理,“就一下。”
他五官深刻,英俊得带些野性,此时却死不松口。
宣昶把他拉近,在他额上轻轻吻了一下。
姜焕这才按捺不住一点喜色,不让宣昶自己下床,非要宣昶扶着他的手下床。
就连室内拖鞋,都是姜焕先蹲下替他摆好。
宣昶看见他毛刺刺的发顶,一瞬之间,胸中满是温柔。
姜焕扶他下床,他反而把姜焕扶起。一同走了几步,姜焕抱着他,就象那样晚上在院子里跳舞。
姜焕问,“疼不疼?”
躺在床上和踩在地上感觉不同,宣昶笑而不答。
姜焕心里说,死要面子。
他的记忆恢复,和宣昶认识千年以上,照理说那麽长久,该不会这麽恋恋不舍。
可他对宣昶,就是无时无刻不无限眷恋。宣昶就象一份珍宝,他的手一旦抱住,就无论如何不放开。
姜焕最恨黏黏糊糊,但现在正黏糊得紧,他只能勉强维持男人大丈夫的架势,“我今天要去酒吧一趟。”
宣昶笑,“主动报备?”
姜焕悻悻,“我就乐意做个妻管严,不行啊?”
他那酒吧还停业,宣昶问,“那就报备得详细些,去干什麽?”
姜焕道,“做妻管严可以,吃软饭不行。我去做个计划,请两个人,至少赚点钱花。”
要说姜焕现在这个状态,说没钱那还是有钱的。
之前拼得起命赚得多,都是美金还合理避税。问题是,他现在可算一千年事实婚姻了,前两天还抱着宣昶要求被养,一转脸又改了态度不吃软饭。
这点钱自己够花,就宣昶那煮个面都要空运黑松露的习性,要养他还真不容易。
手上这麽多钱过半年和过下半辈子心态完全不同,开酒吧烧钱和赚钱心态也完全不同。
姜焕之前做的投资和资本运作,不是实际经营一家店。但是他考虑了下,赚钱的本质差不多,无非是心要黑胆要大。
第一件事就是招人,姜焕这次好歹上了点心,要求有相关工作经验的。
没想到十小时内上门应聘的是武星星小姐。
上次见还是三十多岁的凡人和二十出头的狐狸,这次见是近两千岁的大蛇和二十出头的小狐狸。
武星星仍穿着女大学生最爱的打折Zara,这回是黑色小皮裙。
毛绒绒的动物多怕蛇,武星星缩了一缩,横竖没别人,砰地一声,一条白色的大尾巴炸出来。
“哟。”姜焕不由打量。
本想脱产考研,奶奶非要她找份工打,武星星挑舋似的说,“您不是要有相应经验吗。”
她可把最夜店小公主的深v黑战袍都穿上,还化了猫眼烈焰红唇妆。
她身上香得让蛇的犁鼻器受不了,姜焕说,“我要招有服务经验的,又不是泡吧经验。”
“您不就是想给酒里掺水吗。”那双上挑的水汪汪眼睛笑弯,天真烂漫,眸光一荡。
掺水是个技术活,得分得出客人喝到哪个地步了,循序渐进的掺。反正喝高了给他水都能品出酒味。
姜焕心说又是魅术,武星星得意地甩起尾巴,“您看,您招别人,顶多从第二杯酒开始掺水。您要是招我,兹要是个男的,我能从第一杯就给他掺,保证人人都喝得心花怒放零投诉。”后面藏下一半,她也有个地方挑选吸精气的备胎,双赢。
姜焕靠着吧台陷入沉思,武星星的大尾巴越甩越快,“您倒是给个话呀!”
姜焕撑起身,“两件事,第一,你家还有什麽缺工作的亲戚没?”
武星星皱鼻子,勉强答未来老板问,“狐狸没了,和我一起上考研班的有个雉鸡精您考虑吗?”
姜焕琢磨,“也行。”这两个物种都挺漂亮的,他语重心长,“第二件事,换个牌子吧,你那宠物香波味太冲了。”
二零二零年五月三十日,也就是庚子年四月初八,辛巳月癸酉日,一个周六,诸事皆宜百无禁忌。
如此黄道吉日,北京三环内一家半死不活一个半月的酒吧重新开业。
次日周日,一大早宣昶煮面,姜焕晨跑,一身汗回来刚好洗澡吃面。
周日傍晚易一和程斯思照例来蹭饭,在门口敲门,不见回应,发了个微信。
姜焕回:急什麽,等着。
他们只能杵在门槛外等着,等了好几分锺,两个熟悉的人影聊着天过来,显然去了一趟菜市场,一人拎着几个袋子。
说得多的是姜焕,宣昶聆听,隔得远也看得出,夕阳淡桔红的光下,他听着姜焕说话,微带笑意。
不叫闪送送上门,专门跑海鲜市场。
程斯思喃喃,“这日子过得太老夫老夫柴米油盐了吧……”
姜焕本来就不想让宣昶拎东西,一见两个徒弟,先把宣昶手里的塑料袋扔给易一,然后把自己手里的朝程斯思丢去。
袋子里分别装鳌虾和帝王鲑,还有一只两个大钳被黑塑料圈绑起来的皇帝蟹,姜焕叼着烟催促,“想什麽呢?我买海鲜,你们去煮。快点快点,我要饿死了!”
第一卷 喜相逢 完
第29章 序幕
两千多年前,有一个姓宣的女子。
她是家中长女,被称为宣姒。宣姒爱好观星,每夜必定在高台上仰望天空,不许仆人点亮灯烛,直到天明才进入屋中睡去。
直到有一夜,宣姒在夜里看到光。
那一夜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天空中却出现丝带般的青光。那光在高空中若隐若现,不断翻卷舒展。
时而蒙胧如纱,时而看得清楚,时而又象在雾中,那巨大的光带上纹理分明,排列着鱼儿似的鳞片。
她看得痴迷,在高台上伸出手去抓光,仆从们大惊,跑上前阻止。
可却晚了一步,她的身体翻过台边的栏杆,从高台上坠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