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道,她心气多高啊...你没看最近身上穿的,头上戴的,都是新的吗?也不知在镇上遇到什么人了,早就不跟我们一起了...”
“可不嘛,以前还跟我打招呼呢,最近路上见到都不看我...”
“你们在说什么?”
几个少女八卦的声音顿时消失不见了。
她们回过头去,看见余荟儿一身颜色鲜艳的红裙,面如豆蔻,明艳非常。
无论头上的簪子,还是身上的衣裙,或是脚底的绣花鞋,都跟周围一切如此格格不入,
只是本来见到人永远带着笑意的脸上,此时一丝表情都无。
几个少女顿时噤若寒蝉,谁都不愿意招惹她。
余荟儿眯着眼睛盯着她们看了一眼,转而又看向山脚下正驱车往回走的两人,她看着他们面上的笑容,不自觉捏紧了手指。
...
半个时辰前。
“我不是已经跟你说了吗?”
桐木马车里,正中间的小几上放着一只紫木香炉,坐在对面眼睛又细又长的男人眯着眼睛,用细长的金针挑着香炉里的香灰。
余荟儿坐在对面,柳眉微蹙。
无论多少次,她坐在这里依旧浑身不自在。
只因为这马车,坐着的垫子,和面前那香炉,每一件都抵得上她从前半年的吃穿用度。
对面的男人不紧不慢地说:
“你只要听我的...以后晏家少夫人就是你。”
余荟儿听到那个词,她似乎想到什么,微微坐直身子。
她眯了眯眼睛,声音依旧清脆好听,只是语气中一直掩饰的急切微微冒了头:
“你没有骗我?”
晏方眯着眼睛笑了起来:
“你去打听打听,这镇上的人都知道我是个重承诺的大善人。”
余晖儿抬起眼不说话了。
片刻后,晏方冷笑道:“你内疚什么?”
他将手里的金针随意扔在案上,眯着眼睛:“这是他自找的,他让你这么漂亮的姑娘难堪,他活该。”
“可他。”余荟儿眉毛拧了拧,贝齿咬着唇,“他救过我弟弟。”
晏方听完感到莫名其妙:“那又如何?”
他脸上扭曲的笑容将那张还算英俊的脸彻底变了形:
“你得知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不就是偷看了他一张‘纸’吗?给他个教训,让他长长记性。”
“什么良心,什么恩情...比得上晏家少夫人这几个字吗?”
“想想你家那条件,啧啧...还有你弟弟的聘礼,是不是都得你来想办法啊?”
余荟儿抱着臂靠在身后的软垫上。她沉默良久,似乎在思考晏方的话。
半晌深吸一口气,似乎终于下定了什么决心,一直攥着的拳缓缓松开了。
晏方看着她的样子,暗地里露出一个轻蔑的笑。
此时马车已经到了村子里,他一直看着窗外,似乎从来没来过这里,更不愿意在这小村子里多停留半刻。
于是朝着余荟儿随意摆了摆手:
“你可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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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荟儿踌躇了片刻,即使不甘心,然而只能下了马车。
她站在乡间小路上,看着那辆马车立马调转了方向离开,似乎在这里停留片刻都难受。
她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明明上一刻她还坐在马车里,那种感觉就好像那漂亮的马车也跟她有某些关系,然而下一刻她站在斑驳泥泞的小路上时,刚才的一切都仿佛幻觉。
她慢吞吞地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晏方只肯把车停在离村子很远的地方,剩下的路她只能自己走回去。
她不知怎么突然想起上次苏青木送她回来时一直让她小心脚下,一直把她送到家门口才挥着手恋恋不舍地离开。
余荟儿垂着头看着自己脚上崭新的鞋,直到听到不远处传来的嬉笑声。
她抬起头,看见正是之前关系要好的同村少女。
曾经她还经常与她们一同上山采采野菜,经常在一起有说有笑。
可是虽然表面如此,余荟儿认为自己和她们是不同的。
她生的漂亮,无论在在哪里都是受人瞩目的存在,娘亲总是哀怨着她不应该出生在这样一个贫穷的家里,如果她出生在镇上哪个富贵人家,她应该过着小姐夫人的生活。
余荟儿用手拽了拽衣摆,耳朵里却听到自己的名字从那群少女口中传来。
...
“你们在说什么?”
她昂起头走过去,不出所料地看到她们在自己来的时候纷纷闭上嘴。
“荟儿...”有一个姑娘小心开口,“我们没说你,我们在说那对夫夫呢...”
余荟儿看了看她们身上朴素的衣服,又顺着她们的目光看到了她最不想看的两个人。
尤其是那个男人。
她不知怎么又想起七夕那个晚上,心里如同被压着什么东西。
“你看他对他夫郎好好啊,我们都说若是以后嫁的人也是这样就好了。”
“那又怎么样?”
“他们有什么好看的?”余荟儿拢了拢头发,扬了扬嘴角,“专情有什么用呀,又不能当饭吃。”
几个少女对视了一眼。
听着她的语气,也不知怎么惹到她了。
于是有人小心地问她:“荟儿你心情不好吗,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余荟儿心里突然涌起一股快感。
她挺起胸,将漂亮的脸扬了扬,露出好看明媚的笑:“我很好啊,从来没有这么好过。”
第63章
晏辞驾车带着顾笙和洗干净的螺子去了镇上。好在除了死掉的几只,其他的都是新鲜的,所以还可以吃。
这个朝代又没有冰箱,想要用冰块冷冻更是不可能,光是把这东西运来的路上花费的冰块钱就够他们心疼了。
晏辞将那些螺子泡在水里,这样也能暂时保鲜。他驱车把这些螺子拿到镇上的集市上去卖。
镇上是有集市的,除了早上临时摆的早市,平日里有固定的集市,集市规模不大,卖的东西五花八门,晏辞找了一个空地上摆了个小摊,将洗好的螺子摆上。
桶里剩下的螺子不仅个头大,肉质也鲜,摆了一会儿就有不少人来问价格。这小镇虽然临近湖泊河流,但是离海很远,海物并不常见,人们就算想吃海物也得费很大力气才能弄来。
所以他们这摊子一摆出去,不一会儿就卖了大部分出去,等卖到最后就剩下几个时,天色已经半晚。集市上人们已经开始收摊,纷纷收拾东西准备趁着日头下山前回家。
晏辞也提着那桶,带着顾笙准备哪来回哪去。似乎因为赚了不少铜板,顾笙一路兴致勃勃地,步子都快了不少:“夫君,剩下这些海螺怎么办?”他们可吃不了这么多,浪费了就不好了。
“拿去铺子里吧。”晏辞拎起桶道,“今天请你吃螺子。”
顾笙眼里流露出喜色,很乖巧地点了点头,晏辞无奈地看了他一眼,总之以他这个性子,无论晏辞说什么他都会点头。
这个小镇除了那几家酒楼,一般没有什么店会晚上营业。然而令晏辞意外的是,往日里这个点镇子上的店铺已经开始打烊了,而今天难得的镇上还是灯火通明,甚至不远处不时有烟花爆竹声传来。
走在路上,路上人还不少,而且气氛还格外热闹。他竖起耳朵听着沿途人们热烈的讨论,得到一个重要的消息:明日县令就会到达白檀镇。
他这才明白,所以镇上张灯结彩,就连路边的小摊贩都把自己的摊子用红布装点了起来,就是为了迎接县令?怎么搞得跟过年一样。
等到了铺子的时候,发现杨安依旧干着他最喜欢的事,守在门口看热闹:“芝麻大的官那也是官啊。”
“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当官的长啥样,大家都没见过世面,都想围观一下。”
晏辞对此表示无法理解。说句不好听的,县令又不是什么稀奇动物,为什么还要围观...
“哎,公子这就不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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