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轻霂从来没见过他这样悲恸的神色。
“路千棠的命,从来都不是自己的。”
“也不会是殿下的。”
萧轻霂刚推门出来,盏盏着急忙慌地跟他行了礼,就赶紧冲进去瞧路千棠。
盏盏刚刚听见里头的动静,魂都要吓飞了,又不敢贸然冲撞了这位瑾王爷,在外面着急地眼都红了。
路千棠的伤口在刚刚几番拉扯中又裂开了,衣衫上也染上了血,盏盏忙把他扶到了床上,给他掀开衣裳换药,说话间眼泪不住地往下掉:“大人,刚刚殿下……”
路千棠偏了偏头,笑说:“你哭什么,我还没死呢。”
盏盏给他擦洗了血迹,哽着嗓子说:“大人受欺负了吗?”
路千棠想了一下,只记得萧轻霂走的时候脸色难看得要命,像是出去就要吃人了,就摇了摇头:“你想什么呢,受什么欺负。”
盏盏用袖口抹了抹眼泪,说:“瑾王殿下刚刚的脸色像结了冰,奴婢想着是不是殿下发了火,迁怒大人了”
路千棠想笑,没忍住咳了起来,半天才说:“不知道算不算迁怒。”
其实路千棠也不知道他刚刚发作什么,只是自从沾上他,这种莫名的怒火也不止出现一次两次了,路千棠只觉得这位殿下向来难伺候,并不往心里去。
盏盏刚给他重新包扎好伤口,门外的小厮来报,说刚刚四殿下来带了些东西,撂在前厅了,来问路千棠要不要看一眼,还是不看了直接放进库房去。
路千棠起了身,说:“什么东西?”
小厮递过来一张礼单,说:“都在上面了。”
路千棠随便看了一眼,尽是些好药材,正想说直接入库去,打眼看见最底下写着:没心肝的小白眼狼。
墨还没干透,估计是新写上的。
路千棠合上了礼单,说:“他临走没说把这些东西扔我脸上?”
小厮:“……”
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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棠棠内心os:他想利用我,他想那啥我
殿下os:我瞧上你了但是你得先来求我,这是我最大的让步了
(应该能看出来殿下为什么生气吧~
第24章 诡行
萧轻霂回去的时候脸色还没解冻,卿知迎上来,说:“殿下,刚刚豫王府打发人来请您去吃酒——哟,谁惹我们殿下生气了,脸色这么难看呀。”
雁竹假装接收不到卿知疑问的眼神,一脸的高高挂起。
卿知笑着去给他换下了外衣,说:“殿下要不要去豫王府,奴婢好去给五殿下回个话。”
萧轻霂说:“什么时候?”
卿知说:“五殿下说是明儿晚上,据说得了些新奇东西,想让殿下也去瞧瞧。”
萧轻霂兴致缺缺,随口说:“那就去吧。”
卿知应了声,正给他整理袖口,突然哎哟了一声,说:“殿下这是让谁咬了?好深的印子。”
萧轻霂瞧了瞧虎口处的牙印,甩了一下袖口,神游的魂思终于归了位,没好气道:“小白眼狼咬的。”
卿知掩嘴笑:“一定是殿下欺负人家了,不然人家干嘛咬你。”
萧轻霂瞥她:“不如本王明日就把你打发到海棠别院去,倒是挺会胳膊肘往外拐的。”
卿知假装惶恐道:“殿下可别冤枉我,我都不知道是谁咬的呢,都是听殿下自己说的,哪来的护不护。”
卿知端了热水浸毛巾,说:“殿下心里记挂着,要叫人知道,但要是再凶一点,都要把人吓跑了。”
萧轻霂瞧了瞧自己手上的牙印,越发觉得莫名其妙,当时就是瞧他束发歪了,好心想给他扶一下,结果人家张嘴就咬,那眼神简直像是,要给他连筋带肉拽一块下来。
萧轻霂想,到底是谁凶?
卿知拧了毛巾给他净伤口,又说:“那位小大人瞧着是个玲珑心的,平日里对殿下从不逾矩,不论心里想着什么,面儿上总是敬重殿下的。”
卿知见他神色仍是不豫,笑说:“兔子急了还咬人呢——殿下不要生气了,这么晚了,该用晚膳了。”
萧轻霂瞧了卿知几眼,说:“本王怎么觉得,你一字一句都是挤兑我呢?”
卿知笑着收拾了东西,说:“我可不敢,只是怕殿下生气伤身。”
萧轻霂冷哼一声,觉得这一个两个都不是什么良善人。
路千棠休了小半月的假,终于好得差不多了,第一时间进宫去跟官家谢恩,官家的精神看着很好,兴致也高,跟他说起猎场上的巨鹿,又问他那宅子住得好不好,下人合不合心。
路千棠恭谨得很,说:“陛下赐的哪有不好的,都合心得很,谢陛下关心。”
官家捻须笑,说:“那海棠别院原是你四殿下的,朕一时想不起来赏你哪个好,还是歧润自己说把那宅子给你,朕还担心那院子荒置的时间久了,叫你住不惯。”
路千棠有点出乎意料,上次他那么气势汹汹地来找麻烦,竟然半个字都没提,又赶紧收了心思,低头谢恩说:“四殿下的东西当然也是好的,陛下这般想着,千棠已经受宠若惊了。”
官家叫人拿了弓过来,说:“宠不能白受——听说你的箭法出色,今日朕也清闲,你给朕瞧瞧身手。”
路千棠笑说:“陛下这样说,待会儿千棠的弓都要吓得拿不稳了。”
官家一扬手,指了指他,带着笑说:“耍得不好,朕要罚你的。”
路千棠忙应下了,说:“那就求陛下手下留情了。”
官家大步往殿外去,突然回头跟他说:“你那宅子没个题字,回头去求求四殿下,叫他给你写一个。”
路千棠愣了一下,下意识地应了。
官家又说:“那宅子原是他的,本就该叫他题,再说他那手行书,整个郢皋没有比他好的,既然宅子都给你了,去求个字,也算圆满。”
路千棠嘴上仍应了,心说,还不如去睡秋晓街。
他们刚出了出了大殿,正瞧见姚章进来了,拱手向官家行礼。官家神色陡然不悦,随意一摆手,说:“不知道阁老这个时间进宫来干什么?不正是午睡的好时间。”
姚章呈上来一份奏章,跟在官家身侧的太监赶紧接过来,官家瞥也没瞥那东西,只说:“阁老既然都来了这里,直说便可,阁老不休息,朕还要去校场松松劲呢。”
姚章说:“无意叨扰陛下,这是梁衮上的军报,半月前的战役大捷,梁王殿下生擒了纳蛮世子,如今正在谈判,老臣觉得此事事关重大,便赶紧来报给陛下了。”
官家不耐烦的神色有所缓和,接过奏章细看了一遭,笑得意味不明:“这战报传得倒是快,上次西北三镇差点让人咬出豁口,朕竟然是最后一个知道的——他想把俘虏押解回京?”
姚章说:“纳蛮是我大齐多年的劲敌,当年陛下的肱骨都因这些纳蛮人尽数折在凉兖了,如今将他们的世子握在手里,未必不是一步好棋。”
官家把奏章撂回太监手里,说:“明日早朝再议吧,虽说已是十月,但最近几日午后尚余暑热,阁老还是回府歇着,别叫烈日晒个不好出来。”
姚章胡须颤动:“陛下!”
正元帝连头都不回,带人径直出了宫门,往校场去了。
到了校场正元帝还一副心气不顺的模样,弓都拉到最满,松开时便是一阵嗡颤的轰鸣声。
正元帝突然说:“你觉得,那个纳蛮人世子该怎么处置的好?”
路千棠给他递去铁箭,说:“千棠不敢乱说,怕说了幼稚话,让陛下不悦。”
正元帝摆摆手:“随便说,朕也随便听听。”
路千棠说:“臣觉得,既然他们世子都成了俘虏,纳蛮人必然会想法子赎回去,看以往的情形,他们应当不会接受自己的世子留在大齐当人质,况且那位世子留在郢皋也是没法叫人安心,如今尚且不能与纳蛮撕破脸,西北刚刚安定,百姓受不了战火之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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