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轻霂别过头,说:“又能看见了。”
路千棠:“……”
陈宣刚从那边跑过来,遥遥就跟他招手,跑到跟前还有些气喘:“你可算来了,瞧瞧吧,那尸体该怎么办。”
陈宣说完这话才发现边上还静静梭着个人,立刻僵了僵,笑容有些凝固。
路千棠一摆手,说:“没事,殿下想来看看,别声张就是。”
陈宣点点头:“跟我来吧,就在那边。”
路千棠回头看了一眼那位,见他真静悄悄的,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快步走到了那破败旧屋旁。
仵作还在边上,见到路千棠过来行了礼,路千棠一摆手,蹲下身观察这具焦尸,问道:“听说这人身上有根肋骨是断的?”
仵作答道:“的确如此。”
路千棠问:“能瞧出来是陈年旧伤还是新伤吗?”
仵作想了想,说:“若是旧伤,现今应当早已长好,只留下些许痕迹,而不是彻底断裂——瞧起来像是不久前才被打断的。”
路千棠点点头,站起了身,问陈宣:“那神棍都查清楚了吗?”
陈宣说:“查了——姓宋,叫什么不清楚,只知道旁人都叫他宋三爷,家里就他一个,没老没小,也没有妻子兄弟。”
路千棠一皱眉,说:“你这查到有用的了吗?”
陈宣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册子,哗哗地翻,说:“别急——对了,这人之前的营生花样可不少,说过书、看过相,还给人家里驱过邪……”
他正说着,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伸了过来,问道:“能给我瞧瞧吗?”
陈宣抬眼就碰上了那双清丽的凤眼,忍不住一愣,看向了路千棠。
路千棠点头,陈宣才撒了手,那位殿下立刻又变回了局外人,挟了小册子就站到了一边,半个多余的字都没有。
陈宣看他一眼,清了清嗓子,继续说:“这个人很奇怪,街头巷尾乱窜,我瞧着他这经历都没什么说服力,怎么还有人信他的那些个歪门邪道。”
路千棠想了想,说:“这个宋……宋三爷,最开始是做什么的?生下来就是一个独户吗?”
陈宣想了想,说:“查到的都是零零散散的,看不出来最开始是做什么营生的。”
路千棠正入神,突然瞧见那位殿下什么时候自己挪到了那堆废墟边上,已经蹲下了身,正掀起什么东西。
路千棠脑子嗡的一下,两步上去捉住了他的手,怒道:“你干什么!”
瑾王殿下估计没被人这样大小声过,也有些愣住,片刻后才站起身来,把手里的东西递给他看——是被手帕包住的铜片。
路千棠生怕他碰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本来心都在提着,这会儿捏着他的手腕看了一圈,余怒未消:“你不是说不乱走吗?”
萧轻霂跟他眨了眨眼,看向手足无措的陈宣,笑道:“你们将军好凶。”
陈宣不知道如何自处,别过了脸。
路千棠把他手上的东西接过来,看了一眼,递给陈宣,说:“是铜片——你捡它做什么?”
萧轻霂把刚刚要过来的册子放到他面前,说:“你看,上面写的,说在他屋内找到了烧黑的银针若干——我刚刚在想,什么人会留这么多银针,就想着去瞧一瞧有没有能搭上的东西,然后就找到了那块铜片。”
路千棠转头看向陈宣的手,这才看见铜片上的确像是有细密的孔洞,转过头来又看了一眼他手里的册子,说:“难道这个是针灸铜人?”
路千棠想了想,说:“以前我跟着半日闲边上的大夫学过几天,那时候几乎每个药堂学徒都用的是针灸铜人,等人高的少,但是小的很常见。”
萧轻霂说道:“我也是猜的,你让人进去搜过了吗?”
路千棠一招手,陈宣赶紧上前来,说:“都搜了一遍,东西都收起来了,烧得乱七八糟——我让人再去看看都是什么。”
路千棠点点头,说:“你瞧瞧有没有类似的这东西,仔细瞧瞧。”
陈宣忙应下,快步走开了。
路千棠出了一口气,又去捏他的手,看了看他的手腕,抱歉道:“我刚刚太着急了。”
瑾王殿下一笑,说:“凶成这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我的顶头官儿。”
路千棠的眼神仍然凌厉,只是语气软了下来:“你还是别乱动,有什么告诉我,我让人去弄就是。”
萧轻霂本不想在这种事情上跟他争执,看他这般固执还是有些头疼,轻叹了一声道:“我过来是想帮你的忙,不是平白给你添麻烦的。”
路千棠眼神定定,语气斩钉截铁:“你得听我的。”
萧轻霂拍了一下他的手背,无奈道:“我又不是瓷做的,你用得着这么担惊受怕吗?我心里有数。”
路千棠还是不让步,满脸他再多说一句就要把他打包扔回去的样子,在他面前摆出了一副罕见的不近人情。
萧轻霂捏了一下他的手指,看他这个神色也不好多说,只好假装妥协:“行,我知道了,听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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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海星~这个天气,能不能人手一位瑾王殿下陪睡(x)
第109章 萤火
陈宣带人在那间破屋废墟里翻翻捡捡,还真又找出来零零碎碎、被烧卷边的铜片。
路千棠的左手还抓着那位殿下的手腕,右手隔着手帕翻看了一番,说:“那这个就没什么好查的了——就是练针灸用的铜人。”
陈宣嗯了一声,说:“还有煎药用的东西,都拿去给葛乌先生瞧过了,说是用了很多年。”
路千棠回头看了一眼萧轻霂,说:“殿下,你觉得他本来的营生是什么?”
瑾王殿下被人擒着手,还一副气定神闲,说:“练针灸,不一定真会,熬药的也可能是病人——你觉得呢?”
“病人?”路千棠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转脸看向陈宣,说,“你查一查这人有没有得过什么病,或者去哪里求过医。”
陈宣应下,又说:“我觉得还是有些奇怪,这人年纪不小了,怎么可能没有一个亲戚朋友,而且查来查去什么都没有,干净的让人觉得不正常。”
瑾王殿下突然开口了:“去把迎城百姓的户籍本子调出来查,这人只要在迎城待了超过一年,一定会有记录。”
陈宣为难道:“先前我们把州府都围了……现在不大好去让人帮忙,恐怕要费些口舌。”
瑾王殿下的眼睛,露出一个浅淡的笑,还没说话,路千棠立刻就炸上了:“谁让他帮忙,下调令!这是公差,你让他不配合一个我看看。”
陈宣被这一通炸得忙抬手挡了挡,说:“知道了知道了,我这就去。”
萧轻霂忍不住笑,空着的手哗啦甩着他的扇子,悠悠给他扇上了风,说:“别这么大火气——对了,别用你的令,用御史令。”
陈宣突然展颜,笑道:“殿下说得有理,御史令上次拿来还没还回去,正好我们再用一次。”
路千棠感觉到耳畔的徐徐微风,侧目看看着他,嘴上应陈宣的话:“行,你去办吧,有消息了再来告诉我。”
陈宣刚走,路千棠又问他:“你觉得他学那些东西是为了给自己治病?为什么这么想?”
萧轻霂神色无波,继续给他摇扇子:“只是猜测,并非觉得这是答案。”
路千棠抬手拦了一下,不让他继续摇扇子,说:“天色不早了,我们先回去。”
萧轻霂抬袖蹭了一下他的脸,轻声说:“我看你倒是挺热的,回去吧。”
路千棠顺着宽大的袖口,把自己的手藏在里面,缓缓握住了那只凉玉一般的手,微微侧头过去,说:“你还有什么好招,都给我说说。”
萧轻霂眼睛一弯,说:“瑾王殿下的方法在这里不能用,我也没什么捷径好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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