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烛仍旧笑个不停,“没什么,就是忽然觉得付大侦探的行事方式变了。”
对方闻言却是轻飘飘道:“因为忽然觉得如果接下委托的人是你的话,你就会这么做。”
“……”他怔了怔,下一秒大脑将这句话拆开又组装,意识到对方是在坦然承认他因自己而改变。
唐烛试图控制着要发烫的脖颈,偏过脸去看身旁人,仅在付涼面色上瞧见了个正经的表情。
“嗯?还有什么问题吗?”青年的语气平常,可只有与之熟识的人才能知道,这种极少出现的耐心已经接近宠溺。
“咳咳,没…没有。”他快速把视线收回,吞吞口水问道:“不过你刚刚说他们就快要对佩尔下手了,是指约翰探长会与别的船合起伙来一起带走他吧。也就是说我们必须把佩尔提前转移走,嗯……比如在锡兰?”
“怎么,你也觉得锡兰很合适吗?”付涼为他推开前方的门,笑着问。
“是啊,你不是说过锡兰是英格兰的领地,在那里能最大程度地运用皇室的力量吗?”
不过还有谁跟他说过这件事?
作为助手,他有权利知道谁还给他的侦探探讨过案子吧。
唐烛跟上去,装作随口问:“不过你刚刚是说了‘也’吗?”
青年推开最后一扇将管理学院与外界隔离开的门,淡淡道“当然是那些绑架犯。”
说着,他站在铁门前抬起手胡乱摸摸唐烛的发顶,接着像是完成了预谋很久的事情一样,轻轻搓了搓接触到他脑袋的掌心,轻松道:“我就送你到这里好了,去吃饭吧唐老师。”
他顶着毛毛躁躁的头发,大狗一样站在最后一阶楼梯上问:“你准备怎么处理罗曼剩下的治疗课?我的意思是……你们要很久才能解决这件事吗?”
付涼压抑着跟出来继续摸摸他脑袋的冲动,视线落到他脸上,只把他那挂在胸口的金色怀表拎了出来,佯装计算后道:“嗯,明早就可以。还有,我们可能会搞出一些动静来,无论如何今晚不要出门,更不要到顶楼来。”
说着,青年将那块怀表安安稳稳放回他胸口,微微笑道:“今晚不能一起睡真令人遗憾,但唐老师也用不着给我留门。你知道的,我很擅长开锁。”
第078章
唐烛一个人到三楼的时候刚下午三点左右。
餐厅内比往常要安静很多,原因是不知为何乘客们都前往了甲板。
问了才知道,原来是今早发现有一艘航向相反的大型商船与他们相遇,珍珠号派去一艘小船前去购入了一些更为新鲜的水果。
如今小船靠岸,大家都迫不及待想尝尝水果的味道。
唐烛收起怀表看着尚早的天色,他一个人点了餐,对比上次来这里,他的心情好了不止一点半点,因此等待食物的时间也显得不那么漫长。
不一会儿,有人端上了沙拉。
唐烛刚想道谢,便看见一个头戴遮面圆形礼帽的女士坐到了自己对面。
不等他开口,对方已经开门见山说:“唐先生,您真是没有让父亲失望,他早就知道您会出现在珍珠号上。”
他瞬间记起了这个声音。
她是杰西卡,掌柜的女儿。
“你为什么在这里?”唐烛警惕起来,他明明记得这次的“绑架案”为了让小反派当替罪羊,没有像杰西卡这种“大人物”参加。
女人对他的反应很不满意,嗔怪道:“啧,怎么只许唐先生掺和进来啊?”
“你是说……”
“甲板上的乘客都去看海浪了。外面起风了,珍珠号的航行速度会变快。”杰西卡笑着说:“用不了多久,就能和我们的新朋友见面了。”
……
唐烛最后还是没有懂杰西卡出现在这里究竟代表了什么。
并且不得不任由她在自己面前说了一些奇怪的话:“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父亲会看好你,但是我还是得将他的话传达给你。总之就是你只需要完成最后一个任务,就能和彻底摆脱和银河之间的关系。
不要说想拒绝这件事。因为这很大程度上能救下你和你那位小殿下的性命。”
“我们只想要一个人,可换做别人就不一样了。所以今晚,找机会牵制住艾伯特,在房间内不要出来。”
说罢,女人便消失在甲板的人潮里。
他在漫长的寻找过程中逐渐败下阵来,直到太阳逐渐落下才回到主楼。
杰西卡的话给他刚刚平静没多久的生活带来了轩然大波,他试图不去想这些话,即使他对这段剧情的熟悉程度已经可怕到倒背如流。
没错,绑架案就要发生了。
今晚歹徒会冒充海盗绑架所有管理学院的学生,而自己就是那个从中设计,帮绑架犯拖住付涼,给他们营造良好时机的反派。
唐烛在卧室内踱步,汗涔涔的手握成拳,不断回忆这的其中的细节。
他是怎样牵制住付涼的?
突如其来的变故打乱了他的计划,这艘船本会在印度洋的西岸被拦截,而他们只不过是刚刚出发了几天。
他本想……本想处理完安德烈的事情,为自己的助手身份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然后再面对这一切。
可不知为何,一切都变了。
但唐烛知道他必须按部就班完成剧情,如果他不出现,恐怕会有别人替代自己的位置。
“……绳、绳子。”对了,原著剧情中,他是直接把付涼绑了十分钟,虽然只是十分钟,但足够让训练有素且了解轮船构造的“海盗们”把孩子们带走。
而这十分钟内,即使自己做足了伪装,还是被猜出身份。后续就是等事情了解,孩子们被救出来以后,皇室的人出面将他判处了绞刑。
曾几何时,唐烛以为自己会在这个时刻有所犹豫。可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催促自己声音。
他知道自己不能再等,不论怎样,得去顶楼。
想着,他将行李箱拿出来,把盛有信物的木匣装进去,又从中取出一只小瓶子塞进了西服内袋,随后快步出了门。
结果进到走廊就遥遥瞧见了一张熟悉面孔。
来人正是西里安,他慌慌张张从顶楼方向跑过来,见到他以后赶忙道:“唐先生,别出门了,楼上有个学生疯了!”
青年满脸惶恐,“说是被治疗给逼疯了,把怎么上船为什么上船全部都忘了,打伤好几个学生了,说是要把船上的人都杀了。最可怕的是,护卫居然没能控制住他,他、他现在不知道在哪里藏着呢!”
或许这就是付涼和罗曼计划好的吗?
唐烛现在对安德烈和罗曼的事情几乎失去了信心,但他能确定的是,就算是自己被戳穿身份枭首示众,付涼也能……也能完成这个委托不是吗?
“西里安,上面确实危险,你要不然就在这里先休息一晚上,把门锁好。”说着,他捏了捏对方的肩头就要走。
临近拐弯时听见背后青年的声音,“唐先生!别去了!你看!”
唐烛闻声望去,只见走廊尽头处不断出现一缕缕绵延的黑色。他眯起眼细看,看清那居然是燃烧物冒出的浓烟。
“西里安!回房间去!”
霎时间,一股不祥的预感袭上心头。
他逆着人们逃跑的方向向前,浓烟的气息被海风从身边吹拂而过,不远处扬起正在逼近的大船轰鸣的声响。
混乱的观感刺激着他的感官,而唐烛想做的只是快步向前奔跑。
**
夜色即将吞噬天边最后那些血色的火烧云。
唐烛借助不断逃出来的护卫行走的方向,终于到达了顶楼。
映入眼帘的是四处逃窜的学生以及偶尔被丢弃的行李与打翻在地的玻璃花瓶。
在试图穿过大厅去往学生居住区的路上,其中一个俄国人长相的青年在仓皇中拦住了他的去路。
“老师!诶老师您去哪儿?!”
是那晚防身课上被踢翻在地的“倒霉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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