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全然没想为多年前的事情致谢,只说:“对,所以这次我也做了一个实验。”
约翰:“于是你就用一些煤炭放了一把火。”
付涼:“人都以为煤炭除去驱动蒸汽机,取暖和照明,几乎不会再有别我发现你们比我预想中要更快发现起火,并且更快扑灭火势。这时候我想到,煤炭或许还有其它用处。比如……传递消息。”
老探长笑了笑:“伦敦都通电话了,小殿下还在用这种古老的方式吗?”
而他却继续道:“煤炭燃烧后会冒出大量的黑烟,如果你的学习范围比较开阔,那么就一定知道中国几千年前就在长城上燃起类似的烟,用来传递军/情和警报。”
“你是说我用燃烧煤炭这种方式传递消息?”
“嗯。”幸亏小殿下今日心情绝佳,才能用堪称二十二年内最大的耐心,善解人意地回复:“准确来说是告知别的船你们这里。”
约翰哈哈大笑:“你是说我想用这些东西告知大海或者港口的人我们在珍珠号里?然后呢?你是不是还想说我早就谋划好了一场绑架案,又或者是一起谋杀?可就算是我想这么做,也没有燃烧煤炭的必要。”
“当然有必要。”付涼只用最冷漠的口吻就止住了他的笑声:“因为那些人不知道珍珠号,就是维纳斯号,不是吗?”
那些早早安排好在某个海域又或者港湾进行围追堵截的船只,并不知道船长在驶离母港的前几天重新粉刷改造了船体上的标志,更改命为珍珠号。
“所以你利用自己藏身于珍珠号上的势力,也就是那群阿拉伯人,让他们在星洲港购入一批煤炭随着货物一起运到船上,并且把它们集中到顶楼,为的就是看准时机告知同伙自己的方位吧?”
付涼这一席话直叫约翰好久没笑出来。
须臾,他扯着几乎快要哑的嗓子道:“你的情报比我想象中准确的多,我还以为离开陆地你就会势单力薄,毕竟我在加入苏格兰场之前做了十年的皇室护卫。我了解公爵大人,就算是你来了,他也不会在珍珠号上安插太多人手。”
青年吐出一口烟,挑起眉梢认同他:“是这样没错。可惜,这次的情报,实际上那些关于煤炭和阿拉伯人的情报,都是我的助手先生告诉我的。”
说着,他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张小小的纸条。
正是唐烛下午交给格雷医生的那张。
约翰很不服气地啧了一声:“就是看了这张纸条?”
付涼:“嗯。”
约翰:“等等,所以你之前只是怀疑,大概一个小时前得到这张纸条,才把一切完整地拼在一起?”
他发出一声气音当做回应。
“既然这样殿下就顺便告诉我,你为什么觉得我要处理掉某个学生而不是全部吧。毕竟你刚刚问我的问题是'他们让你处理谁'而不是他们让你处理掉所有人。”老探长尝试告诉自己就算已经阔别多年,也应该尽快习惯这位天才侦探处理信息的速度。
“当然简单。因为罗曼在这里,我在这里。”付涼掐熄烟蒂,头也不抬道:“全都杀了,欧洲就会被搅得天翻地覆。我太认同这是个头脑清醒的人会下定的决心。而你,约翰探长,你从来不会追随蠢货不是吗?”
理由虽然简单却很容易解释得通。
对方坐在椅子先是上怔了怔,最后笑了起来:“小殿下,我真怀念从前的日子啊,那时候你偶尔还会回到伦敦,我也还是东区最受爱戴的探长,一切难题都能被解决。”
而付涼却没那么善于伤怀,“约翰,只有穷途末路的人才会对过去恋恋不舍。”
他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两下,等指腹即将落下的第三回,终于抬起眼眸道:“十年前,一起悬案把你从神坛上拉下来,就此约翰探长便销声匿迹,再也没有回到过苏格兰场。现在,我给你个机会,你应该比谁都明白,这世界上,只有我能把你重新送回神坛去。”
“可……”约翰的眼睛里第一次沾染了恐惧,他压低声音,像是在警醒:“你真想好了?”
“嗯。”付涼笑着把望远镜还给他:“阔别已经,难道你就不怀念故地吗?”
……
“所以你就这样与约翰结盟了?”唐烛觉得这些话是那么不可思议。
“嗯,约翰这个人看中契约精神,他不能在寻找安德烈这件事情上帮助我。但因为我们之间的约定,从今天开始他也不再阻拦我。”付涼坐在他房间的沙发上,像是在自己家一样惬意地看唐烛吃着三楼送上来的果盘。
“这么说的话,你是能自由地出入顶楼了。”他按耐不住心中的喜悦,放下叉子眼睛闪闪地问:“那是不是很快就能找到安德烈了?”
“嗯,只要不让其他学生知道我的行踪。”青年的声音尽可能地放慢放缓:“也就是说,只要我不被关禁闭,我们就能每天都能见面了,唐老师。”
唐烛被这称呼羞地耳垂发烫,支支吾吾说:“什么唐老师……我、我只是冒充的,你又不是不知道。别这么叫了。”
“啧。”身旁那人却想为自己抱不平,伸出手轻轻捏住了他柔软的耳垂,指腹轻轻揉着:“难道不是老师你自己眼巴巴在顶楼的出口处等我吗?我过去以后,也是老师邀请我来这里的。现在怎么自己还害羞上了,嗯?”
“你…你能不能正经一点。”他实在觉得这些话太过头,按照以往的习惯唐烛本该狠狠瞪人,然后拿出一套说词反驳。可今天的情况对他太不公平了。
一直在担心的人,想见到的人终于出现,他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到再因为小事吵架的。
实际上,就连现在付涼一股被教坏的流氓作态,他也觉得完全能接纳。
“我说的难道有哪一句是假话?”付涼忍俊不禁。
“当然有!那、那个眼巴巴……谁眼巴巴等你了。”唐烛转过脸故作正经:“我作为你的助手,难道不该关心一下案子的进展吗?”
“嗯。”青年的手指顺着他的耳垂向下,有一搭没一搭地摩挲着他的侧颈:“总之就是,我们已经找到安德烈与罗曼,下一步就是想办法把安德烈绑回去,再让罗曼吐出那封信的内容,多简单啊,后面还有两个月呢,我们有的是时间不是吗?”
他被那作乱的手指刺激地不敢大声喘气,心中却无法遏制地多想:“然后呢?你……完成这些后打算做什么呢?”
唐烛不知不觉皱起眉,声音也软下来:“付涼……不论怎样,我是说,无论你是一个人还是…还是我陪着你,我都希望你能做自己愿意去做的事情。”
“当然要和助手先生一起,不然仅凭我一个人,根本无法在伦敦做任何事。”
他以为青年又在打趣自己,紧接着却又听见付涼认真道:“虽然已经忘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但我发现只要你说相信我,我也会相信自己。”
唐烛心脏剧烈跳动着,他无法控制地去拥抱对方,眼眶有些泛酸地小声回应着自己不可能实现的约定:“嗯,我陪你一起去。”
他们谁也没再说话。
付涼抬起手轻轻抚摸他的背脊,感受着两人逐渐交织在一起的心跳声。
直到海风吹过,撩起露台边半遮的窗帘。
随后,一阵脚步声出现在听觉范围内,没一会儿便停在了门前。
唐烛无法不注意声音微乎其微的敲门声,只好使劲闭了闭眼准备去看看。
“从这个方向走过来的脚步,一定是顶楼来的人。”
付涼面色无异常,可被他推着胸口强行结束这个拥抱的时候嗓音却极不情愿:“啧,这件事最好着急到能让我原谅一切。”
唐烛开门以后见到了怀抱着一个布袋子的西里安,想也没想就立刻将人带进了房间。
“唐先生…小、小殿下……”青年不好意思地舔了舔嘴唇,特别是瞧见付涼的脸之后语速快了很多:“是这样,禁闭室里出事儿了。昨晚袭击医生的那个学生被人打了,差点就死了。打人的正是今早刚放出来的那个试图逃出管理学院的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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