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姐儿唏嘘,这价格比他们赁的宅子价格还高了。
不过商铺的价格确实宅舍的价格要高,且他们也看了好几间的铺面了,闹市上大小全然不如此次的两层楼商铺,价格能喊到三十五十贯去,更是要人倾家荡产去。
两人商量了一通,教房牙再去寻房主商量,十八贯的价格赁半年可成。
若不成,一年的赁金再少些,齐个整,二百一十贯。
房牙领了话便先去了,萧元宝与白巧桂后脚走。
来了这头,想着顺便去银杏街逛逛去,秋里头银杏都黄了,铺落一路,别有些看头。
“这般教他去谈,八成都只谈的成后头的二百一十贯。”
桂姐儿如此说道。
“他与我们家里跑了几回了,你那处宅子也是从他手上赁回的。阿南会过这人,说是能唤着做事的。”
萧元宝道:“你安心,他不会乱使坏。只不过如你说,好的话,能二百一十贯将铺子赁下。我前头说的那话,知道成不了,只是先降低些商铺主的期望,再行真正想得到的价,他心里会好接受些。”
白巧桂闻言笑道:“你学的恁精。”
萧元宝道:“要做生意,也只能滑头些,否则那不是经营生意,是与人慈善了。”
“二位,可是瞧看铺子?”
两人正说着,一道声音远远插了进来。
闻声瞧去,只见迎面来了个摇着扇子的妇人,三十余的年岁,但身姿多婀娜。
她笑吟吟的走了来,上前搭话。
“这处冷清了好些日子,今儿热闹,瞧见有房牙进出,估摸是有人来看铺儿了。远瞧着就觉娘子夫郎好气韵,教人忍不得驻足瞧看。”
“我是对街那处开脂粉行的,店里新上了些江南的好货,二位要是不嫌我那铺儿小,可去逛上一逛。”
萧元宝闻此,眉心微动,他客气道:“倒是多想前去一逛,只今朝还有事情在身上,若是哪日得空,定过去逛逛。”
那妇人受拒也不恼,道:“也是我话多冒昧,不妨事。夫郎娘子瞧中了这铺子,往后在此经营,也有得是前去逛的机会,不急这一时。”
又低了些声音:“到时候二位过去,我拿最好的脂粉出来,与二位实惠的价钱。”
白巧桂觉着这妇人多热情,倒不愧是做生意的。
“多谢,那到时可就麻烦娘子了。”
妇人闻言眸光微闪,轻摇了两下扇子,道:“不知娘子赁下这铺子是要经营甚么生意?”
萧元宝想制着白巧桂,她口快,言:“做食肆。”
“原是如此。”
妇人道了一声,旋即又笑起来:“食肆生意好,谁都离开不得一个吃字。要不是我没那起子手艺,也想做这生意。”
“这营生倒是不差,只……”
妇人话没说完,深瞧了铺子两眼,闭了口。
白巧桂立是捕捉到妇人的欲言又止,她连忙问道:“不知这铺子可是不好?”
那妇人却笑笑:“这怎好说,我只多言一句,娘子夫郎好生考量一番,勿太过仓促定下即可。”
言罢,妇人便告辞去了。
“咱们也没听房牙说那铺子有甚么不好的呀?打听了也不曾有过官司,出过坏事,只是上家经营不善没做了而已。莫不是真的风水不好?”
出了街市,白巧桂教那妇人吊了胃口,心里头不上不下的。
萧元宝紧着眉头,道:“我总觉那妇人不对。”
“哪里不对,怪是热心的一个人。”
萧元宝闻言,嗤笑了一声。
如今他对热心二字可颇有些警觉,尤其是这般无缘无故就与人热心肠的。
“你不觉她上来说的话是为着套话么。”
白巧桂闻言,复回想了一遍,疑惑道:“怎么说?”
萧元宝道:“她见了咱先夸说姿容好,虽是奉承,却教人觉得舒坦。再又说她是对面开脂粉铺子的,寻常人都会想这人是想来拉生意,也便不会多想了。”
后头又套近乎说以后便是一条街行生意的人,能与人实惠。
这便是她高明之处,不直接张口问人,而是就笃定了他们已经要把铺子赁下了一般。
若是真瞧中了,自会说往后如何,若是没瞧中,便说与此没缘分了。
她便套得了人瞧没瞧中这铺子的消息,接着又问了是要做甚么生意。
桂姐儿不晓得她的心思,也就张口说了食肆。
白巧桂听得心惊:“她竟真如此多心思?可别是咱多想了。”
萧元宝道:“咱没害人之心,但防人之心不可无,凡事还是谨慎些好。你是没吃过这亏,我昔前便似你一般不设防人之心,把旁人都想的好,结果却遭摆了一道。”
白巧桂紧着细眉:“那这铺子咱是要还是不要?”
萧元宝道:“荣我再细细打听一二。”
回去宅子,萧元宝便使人又去打听了一番。
分喊了两个人,一边去打听那间商铺,一边则暗暗去打听那老板娘是个甚么人物。
这去打听过来,可真有意思。
前去打听铺子的人说,那铺子风水差,前头的几个商户生意都没做下去,且夜里总还有些不安生的事情。
听闻是以前那铺子滋事打死过人,冤魂就留在那处了。
另一打听老板娘的回禀说,那妇人是开脂粉铺子的不假,是京都本地的人,街尾上有一间做羊肉的食肆是他兄弟开的。
萧元宝将打听来的说与了祁北南听:“那房牙说昔前铺子都不曾出过事情,也实诚说了上一个赁铺子的人是经营不善没办的,时下打听来又是这么一个说辞,究竟谁言的是真,谁言的是假?”
祁北南把事情来龙去脉听罢,笑道:“你心里头有了答案,还问我。”
萧元宝道:“我就是怕判断错了。”
“那妇人前来套了话以后,又与你暗示铺子有问题,就待着你去打听呢。她早打点好了人,好教你听得那些消息,弃了在那处赁铺子的打算。”
祁北南道:“如今又晓得了他兄弟就在铺子对面开食肆,如此做的动机也晓得了,还有甚么好错的。”
萧元宝其实心里头与祁北南所想的也差不多,他忧愁的是另一件事:
“我纵然是晓得了她的别有用心,知晓铺子是没问题的。可铺子且还没开,她就这样生事,往后真要在那头经营,岂不是更多麻烦事。”
祁北南听此,捏了捏萧元宝的脸:“但凡是做生意,哪有不麻烦的。便是今日因着她转去了别处经营,岂知旁的街巷上没有那般有歪心思的人。这朝晓得了她的为人,往后也能直接应付,总比是那些不动声色暗戳戳的使坏要好应对。”
“虽说规避,能少她这一桩麻烦事,岂知因此规避,后头也增了许多麻烦。重新挑选铺子,打听,岂不是又得周折许久。”
萧元宝想来也是,若遇见一点磨难就退让,那往后只会瞻前顾后的更多,畏手畏脚,如何能做好生意。
“那要是价钱谈得下来,我还赁这处铺子。”
祁北南点点头,道:“你别太担心,要是有处理不下的事情,还有我给你撑着。”
萧元宝听此,心中欢喜,捏了捏祁北南的手背。
“那我就去与桂姐儿说道两句。”
“去吧,早些回来。”
祁北南看着人出了门,他往屋外唤了一声:“秦缰。”
过了两日,房牙过来说,房主答应了一年二百一十贯的钱将铺子赁出。
祁北南留那房牙吃了一盏子茶,将一张签字画了押的述证与了他。
“替我转交给房主。”
房牙诧异将述证展开一瞧,眉头顿时紧了起来:“这妇人当真是心思坏,如此设计人。早前就有一做餐食生意的老板瞧中了那铺子,定金都缴了,好好的,不知怎突然就做了毁。我是百思不得其解,不想原有人从中作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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