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还是东家大气,咱们都是流民,哪个东家是事还没做先给人吃顿饱饭的?当时好些同乡还以为,这顿吃完就要没命了,一个个都铆足了劲吃,幸亏当时东家有粮,不然只怕见识了我们这如狼似虎的模样,都是不肯要我们的。”
小芽狼吞虎咽间听着几位娘子郎君说闲话,听出了这几位娘子郎君从前是流民,被织坊的东家收留,如今在另一处织坊做事。
织坊的东家也待人极好,每日不光能吃饱饭,还能吃肉,工钱每月也给,甚至衣裳都不缺。
尤其是冬天,穿的都是棉花做的棉服,被子也都是弹的棉花被,一点不冷不说,连冻疮都不长呢。
这该是什么神仙才能过的日子,织坊东家又是哪家神仙下凡,竟然待手头做事的人这般好。
“话说,东家打算教织坊做事的娘子郎君认字吗?”按她们以前的日子,哪里能够奢想认字,偏上了寨子,大当家说寨子里做事的人,再少也得认够一千个,不然要扣工钱嘞。
“字肯定是要认的,不过白日里做工织布大抵抽不出时间,夜里点灯学一学或许可以,只不过上工的娘子郎君夜里恐怕没几个看的清,还得养一阵再说认字。”
夜盲是穷人普遍的病,要说这病难治吗?其实不难,胡萝卜,动物肝脏,寒瓜都能治,但也多数吃不起。
“那平日饮水得泡松针,肉菜多做些肝脏,得和养牲畜那头的人说一说。”有经验的娘子已经开始着手安排,要说没有大当家,谁晓得松针这东西也能治夜盲。
穷人是吃不起饭,可松针都是野生的,无本的买卖,顶多费点柴火烧水就能夜里看清,谁家不乐意。
“小芽,怎么不吃了?”引人过来的娘子回头,就见刚刚还吃的香甜的小哥儿愣在原地。
“织坊、织坊还教认字吗?”小芽打从娘子郎君说起认字的时候,便再也没心思吃饭了,认字,那可是村里最富裕的人家才能供得起自家儿郎去私塾,便是他们村从前日子好过的时候,也只有村长家的儿子去过私塾,且也没读几年便供不下去了。
“当然,咱们东家说了,在他手里做事的,都要认够一千个常用字才成,认字越多,日后才能当管事。”认字在黑熊寨早就习以为常,只要不是才上山的人,不说个个能写会画,读一本没什么生僻字的话本子还是成的。
“谁都能学?”
“谁都能学,你要是学的好,咱东家还能送你去私塾呢。”那娘子说着揉了揉小芽的头,“在咱们东家手里做事,好处多着呢,日后你就知道了。”
第51章 疫
这个日后,小芽并没等多久,不过三日功夫桥头县和长鹿县过来的人陆陆续续都进织坊查验过本事。
人是络绎不绝,可真要说达到要求的,还真没多少,纵然时下织布都是娘子郎君必要学的活,但真正能在家全心全意织布的娘子郎君又有几个。
不提田里农忙时一家人都要下地,就是县里,娘子郎君也多是做针线活补贴,毕竟一架织机不便宜,真正能在家里置办一架的,家底都不薄。
寻常村里没有织机的人家,要织缴纳夏税的夏布,都是去这些有织机的人家临时借用,也得给钱。
为此加上梳棉纺线的人,也不过百来人,其余没选上的娘子郎君也只能叹口气,等着瞧其他工坊修好,看有没有机会。
第四日,小芽跟着百来人娘子郎君进了织坊,先是织坊管事安排人去宿舍,给人一一分了房,又分批次的带人走过织坊,说哪里是茅房哪里是饭堂,哪里是上工的织机房,哪里是库房。
到底这处织坊也没大的叫人分不清方向,一行娘子郎君都摸熟了后,个个去领了身份牌,是杨柳枝做的,上头有他们的姓名籍贯,进出织坊领工钱都靠这身份牌。
掉了是要给钱补的,一提到钱娘子郎君们便谨慎许多,甚至有灵巧的娘子郎君已经抽了线打结,挂脖子上了。
小芽有学有样,他算是这批织工里最小的,个子也矮,便酌情分去纺线了,那活轻巧不说,七八岁的孩子都能做,就是要耐得住性子。
正午,因为是织坊的头一顿饭,厨房油水给的多,光是荤菜就有俩,一道是炝炒的鸡鸭杂碎,专程做了给织坊娘子郎君明目的,另一道是炒鸡,鸡没有鸭骚味,就给了娘子郎君这头,鸭么便送去给做工的汉子们。
叫许久没开过荤的娘子郎君喜欢的不得了,便是裹了油水的素菜也都给吃了个干净,厨房硬是一点剩菜没留。
要不是晓得头一日这些娘子郎君必然个个都要吃到肚胀才肯罢休,厨房是不会敞开了做这么多,当然这也就是头一日,之后肉菜是定量的,素菜和白饭管饱。
中午吃了一肚子饱饭,下午就有勤快的娘子郎君上织机练习,毕竟这织坊用的新织机,若不多练练一开始铁定织不快,东家都给了这么好的待遇,自然不能说做事懈怠。
“织坊开的顺利,中间桥头县的几家富户派人过来浑水摸鱼,想偷学新织机的构造,叫咱们逮了出来,估摸短时间内县里的富户要当一段时间缩头乌龟了。”徐大头同大当家说话,织坊开工大当家哪能不来瞧瞧的。
“邢堂明的主意?”周肆听着织机木头的撞击声,没进去打扰。
“正是,要我说邢先生做事合口味,那桥头县几家富户也就是土财主,连个正儿八经的大户都算不上,偏一个个心眼子多,明晓得咱们得罪不起还偷偷摸摸搞小动作,邢先生直接把这伙人伸长的手给掐了,挨了疼自然规矩了。”
徐大头想,得亏大当家不与这群蠢货做买卖,不然都是要叫气死。
“那伙人既然老实了,让邢堂明计划把这些地主手里的地给我弄到手。”动土地,周肆没想说直接明抢,尽管这群地主也不见都是好人,但明抢容易造成动乱,能买卖是最好,如果不成,只能耍点阴险手段。
“咱们现在就动手,窦宏那边能乐意吗?”徐大头还以为大当家怎么也得要等正经把窦宏给挤下位才大张旗鼓的弄地呢。
“窦宏不必管,告诉邢堂明,若是遇上困难找窦宏手下的师爷,他会帮忙。”等拿下桥头县,他得出人重新统计土地,到时候要从这群土财主手里拿地,只怕更困难。
“嘶,这桥头县师爷投咱们门下了?”徐大头咂舌过后又觉得正常,毕竟桥头县真正做事的人是师爷又不是窦宏,那师爷识时务,投靠咱们黑熊寨只能说高瞻远瞩,是个人物。
“投没投他都得帮我们做事,不然到这个地步还有谁能帮他不成?”周肆哪管那师爷是不是真的投诚,最重要的是能做事。
看过织坊,周肆快马又骑到桥头县,如今县里人都少了大半,盖因流动做事的汉子都叫周肆的工坊招去做工了,叫本也没多少人的桥头县更显得荒凉。
黑追在医馆被勒绳停下,孙家医馆是黑熊寨里孙大夫开的,起初为的也不是什么济世救人,不过因为学医依仗经验,山上教出来的学生一年到头也看不了几个病人,都是纸上谈医。
这样的大夫没准还比不过乡里行走的赤脚大夫,不得已孙大夫只好带着徒弟往山下去,隔三差五的开场义诊给这群初出茅庐的大夫攒些经验。
如今孙家医馆的大夫不说个个妙手回春,许多寻常病症治起来都不成问题,更不提周肆叫孙大夫带徒弟,不拘性别。如今有几个专治娘子郎君病症的大夫,可受县里娘子郎君欢迎,每月赚的钱都赶上医馆坐诊的收入。
“东家怎么有空过来?”孙大夫看上去还年轻,不过三十来岁,毕竟底下也就一个十来岁的哥儿,他再老也老不到哪儿去。
“顺道来看看,医馆最近可有人过来闹事。”医学是周肆插不上手的地方,只能靠现在的大夫摸索,要说中医也是积累了千年文化,不比他一知半解看病来的靠谱?
唯一能用得上一点的常识,也就是牛痘治天花,青蒿治疟疾,当然也是一知半解。
前者牛痘也不是说牵头得了天花的病牛过来就能做成,后者更不提,时下青蒿指黄花蒿,要提取青蒿素他是没那个本事,也不知道怎么做,只能用从前疟疾肆虐之地的办法,以黄花蒿入药,不说彻底根治但治愈率提高是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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