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大好的日子,咱们不说这些,听说老冯那头已经开始造更大的船了,想来咱们用不了多久又要出海去,这本州岛还是得交给年轻人管。”至于哪儿年轻人过来接手,便不是周秤能管的了的。
“不错,只是也不晓得是咱们先出海还是大当家先打下大燕,我可惦记着要看大当家登基大典呢。”
“你想看,我还想看呢,不过我这身份还是等儿子登基了再回去的好,你这老家伙也得陪我一块。”儿子没登基,他这个做爹的回去容易给儿子添堵。
“那肯定的。”老郑可是跟老当家几十年的兄弟了,论情谊大当家都是比不过的。
周秤满意了,妻子朋友都在身边,眼瞧着儿子也出息,他这辈子可是圆满的很,等死了到地下见到爹娘,那也是倍有面。
毕竟他们老周家祖坟冒青烟了,出了个皇帝,天底下能当皇帝的才多少人,他儿子还是草莽出身,是开国皇帝,含金量可比一般皇帝强多了。
“阿嚏——”
周肆正在锦官城内看烟火,到底是过年,气氛要是不热闹哪有过年的样,君凯之就着人在年前最后一批送物资的船上放了点烟花。
“大当家,你别是惹了风寒了?等会回去请个大夫过来瞧瞧。”许粽面露担忧,大当家冬日一向穿的轻薄,虽然往年都不见有过风寒,但万一今年不幸中招了呢?
“不用,是有人在念叨我。”周肆已经习惯莫名其妙打喷嚏了,如今他的名声天下人知道的甚多,有人在背后念叨他也是正常。
“说不得是秦公子在琼州想大当家呢。”
“我也希望是。”周肆抬头,也不知道绥之这时候在干什么。
……
“绥之在想什么呢?”林知樾挑眉,瞧着眼前棋盘上的局面,双陆可是绥之拿手的游戏,今日竟然输了去。
“许久不玩,有些生疏了。”秦绥之刚刚愣神,眼下一看棋盘上的局面,将手中的骰子扔进筛盅,“再来一局。”
“哪里是生疏,我瞧着是神思不属,心思已经不在此处了。”林知樾开始收棋子,打趣的话张口就来。
秦绥之微微露出涩意,方才的确是想周肆去了。
“待开完春,周大当家该是要回鹿鸣府了,说不得他还要辗转过来琼州接你回去,到时我要看看,能迷倒秦公子的儿郎到底是何模样。”
林知樾知道绥之一向心高气傲,对一般男子虽不至于轻视,但基本不会入他的法眼,自从收到绥之和周大当家成亲的消息,他便一直好奇,能叫绥之答应嫁人的男子究竟什么模样。
可惜过来黑熊寨这般久,也是不曾见过。
“不过一双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
“我可不信,这周大当家定然是有三头六臂,不然如何把你勾了去。”
“他若真有三头六臂,我大抵是看不上的。”秦绥之的审美不至于歪成这样,不过说不得三头六臂的周肆看上了他会把他抢回去。
林知樾扑哧一笑,拿起骰子掷点。
“说来知樾可是想好要做什么了?”秦绥之一边跟人博双陆,一边聊正事。
“倒有些想法。”他于世家大族长大,真要是说会的东西那可多了去了,黑熊寨的活计,大半他都做的,至于小半做不得的都需要武力,他现在练是来不及了,黑熊寨也不缺他一个。
“且说来听听。”
按大燕六部来看,户部有秦襄邢堂明、礼部有石先生、刑部有他、工部有莫昭旭,吏部有君凯之。
兵部不说,肯定是给武将留的,行商还有黄娘子,真要是能叫知樾插手的部门不多,不过这些部门也缺人的厉害,虽然一直宅培养新人,但许多人不及知樾聪慧。
“御史台。”林知樾已经看过黑熊寨官员结构,大构架基本定了,唯有监察官僚体系尚未成型,多是靠情报部门撑着。
“历来御史台闻风奏事,黑熊寨此地讲究实证,可能不能照大燕的官来做。”秦绥之早过问过周肆要是有官吏腐败该怎么办?周肆提出要设立一个新机构对其监察,知樾能够一过来就发现黑熊寨这处短板,的确是仔细看过黑熊寨的官吏构成。
“自然要变,大燕御史台的人多是听风是雨,真正拿出实证的没有几个,我观黑熊寨行事,便是治罪也要拿出证据,寻常百姓都如此,更何况官员。”御史台不过是大燕的称呼,黑熊寨这头便是设立新的机构行御史台之职,也该是要换个称呼。
“御史台监督官吏,职权不能算大,但也不小,且眼下黑熊寨还没有设立这个机构,知樾要是想成事,最好是先做出一笔成绩。”若是已有的机构,秦绥之还能说上几句话,叫知樾先去底层历练,凭借知樾的本事不消多久便能做出成绩。
但要立新机构,须得过周肆的眼,如今黑熊寨官吏倒还兢兢业业,怕犯了错惹恼了周肆被抓去挖矿。
林知樾不语,露出浅浅的微笑看向绥之,多年好友,秦绥之立刻心领神会。
“可是一路过来发现有官吏在行贪污之事?”黑熊寨的地盘扩张的越大,周肆的精力便有限,不能将每一处府县都顾忌周全。
常言道阎王好见小鬼难缠,说不得眼下就有一些县城中的小官在勒索行贿,一般百姓还秉承着民不与官斗的理念,只要那些小官小吏做的不过分,也就当是破财消灾。
长此以往,这些小官小吏的胃口只会被越喂越大,当年钱宝来如何成为巨贪的?还不是一步步被喂大的胃口,不过钱宝来的胆子比一般官吏大,而且祁州天高皇帝远,钱宝来一手遮天后,外人也管不了。
这会子南境四州,最上面的官吏都是周肆任用的有识之士,这些人不说面面俱到,但治下清明是一定的,所以便是有人勒索行贿,也不敢夸张。
“不算贪污,倒是有一起强抢民女的事。”林知樾过来黑熊寨,看过黑熊寨眼下的律法,知道周肆对娘子郎君看重,连嫁娶之事的年纪都在律法中做了规定,那么威逼利诱强抢民女做妾,一定是犯了黑熊寨的忌讳。
秦绥之听得皱眉,律法都严格规定了,若是有强抢姑娘哥儿的举动,未遂者徒三年,既遂者,视情节严重,最低徒七年,最高斩刑。
若是官吏犯法罪加一等,在黑熊寨能够当官,都是过了官吏考试的,其中律法一科尤其严苛,这些当官的竟然还知法犯法。
“知樾,你且同我细说。”秦绥之想周肆说过,当你发现一只蜣螂的时候,那么附近一定有了一窝蜣螂,他还道周肆眼下在南境,当官的该有所忌讳,没成想已经有人在行不轨之事。
整个南境绝非只有他一人,监察官吏机构的确要尽快建立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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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过年,周肆归祁州,便闹了一桩大事出来,事情涉及黑熊寨任命官吏,因为是第一个有名有姓有罪证被抓的官吏,周肆当即治了人重罪。
虽然罪不至死,但也将此事登在邸报上,传遍南境蜀中乃至大燕,黑熊寨外的人瞧见,只当黑熊寨的确是个政治清明的之地,但在黑熊寨境内,可算是把不少人吓得不轻。
更叫这些人担忧的是,周大当家竟然顺势成立了一个监察机构,虽然如今里面的官员并不多,但依旧让南境的官吏抖了三抖。
穷儿乍富者,多是受不得金钱诱惑,其中有人托官吏办事,便是碍于上面不收金银,人参灵芝这样有些年头的好药材价值也不比金银低,往日他们还可以借此钻空子,今日监察官吏机构一成立,只要稍微查一查便能找出他们的罪证。
一时间黑熊寨内当官的人人自危,倒是有些地方的百姓察觉出不同,觉着这当官的突然变好了。
“往日里,这街上做生意的,谁不要给点利钱给那当官的,这个月却是奇了,那当官的竟然还主动把咱们给出去的利钱送了回来。”
白日里,不少没有出去做事的妇人郎君喜欢聚在一块做针线活,便也说起最近的怪事。
“如何奇怪了,你又没看邸报吧,上面写了黑熊寨打今年起,有个什么队伍要到各地检查官吏是否贪赃枉法,明摆着是那当官的怕了,才把钱送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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