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长久来也不是个法子,周肆已经着人准备看能不能把时钟做出来,虽然上辈子很多人能够手工做时钟,但对周肆这个门外汉来说,压根不清楚原理,唯一庆幸的是目前已经出现擒纵器,余下的就是工匠师傅们该头疼的问题。
钟过六下,各个工坊工地下值的时候也到了,原本只有三两桌客人的酒楼,霎时间人满为患,方才不过两三小二在大堂招待,可这会几个临窗的书生望下去,光是小菜的小二就不少于十位。
外面街上更是可怕,几乎到了摩肩擦踵的地步。
“鹿鸣府原来有这样多的人,都快比得上江州首府热闹了。”有江州书生喃喃道,江州夜生活丰富也是出了名的。
祁州冬日黑的虽然也早,却又比江州晚,酉时外面天色还亮,也不用打灯笼,到酉时末各个店家就要挂上煤油灯,这时候回去路上要是没有灯笼照明,就得自己提一盏,虽然黑熊寨水泥路修的好,大家伙夜里也都看的清了,但难保路上没有碍路的石头,一个不注意容易摔个大跟头,骨折了也是有的。
“白日大部分人都在工坊工地做事,能够上街的都是些不必做事的闲人,所以瞧着人少。”
“原来如此,我还道鹿鸣府作为祁州首府,怎么只有这点人?以为是前任府尹钱宝来的过错。”
“也有钱宝来的原因,二十年前鹿鸣府虽然不比现在热闹,但百姓数量也不少。”
话是这么说,但石先生自己心里也清楚,祁州即便没有钱宝来,日子也算是南境四州差的,因为容州琼州靠海能够吃上海贸红利,榆州接壤北面州府,也日渐繁华,唯有困于内陆的祁州不成器。
好在祁州境内江河颇多,又与蜀中相连,不然黑熊寨选这个地方作为临时的都府,想要发展是很难的。
“我见黑熊寨邸报上说,钱宝来当着鹿鸣府百姓公审后被砍头的,那大燕之前派遣过来的招安队伍,也被?”有书生听到提起钱宝来,忍不住询问大燕招安队伍的事。
算起来招安队伍已经被扣留许久,黑熊寨此前只道了一个招安队伍蓄意行刺不轨的消息,将人扣下来,怎么处理邸报倒是没说,泊石书院的学生谈论的时候,不少人认为黑熊寨已经砍了人的脑袋。
因为不管招安队伍是否真的行刺,黑熊寨既然已经对外这么说,肯定不会善了,在大燕敢行刺君王,砍头都是轻的,多是夷三族,再严重些九族都得连带。
“尚在牢里,大当家眼下还没有空闲时间处理。”主要是这段时间事多,招安队伍怎么处理这点小事大当家恐怕都没记在心里。
“周大当家打算如何处理?”有心急的书生询问,招安队伍算起来是大燕和黑熊寨交恶的导火索,若无刺杀一事,大燕未必如此匆忙举兵攻打黑熊寨,所以不少书生认为招安队伍,尤其是行刺的施长中乃害群之马,万死不足以赎罪。
石先生但笑不语,大当家怎么解决大燕招安队伍不是他能左右的。
见石先生如此,方才询问的书生也意识到此事不该问出口,立刻闭嘴表示不在追问。
石先生招待学子晚宴吃的热闹,周大当家却只有清粥咸菜凑合,因为今晚还要加班审核书籍给版号。
“版号的事你准备要谁负责?”秦绥之跟着周肆吃着清粥咸菜,晚上这段他们都是囫囵对付过去,夜里要是饿了,又会一块吃点宵夜。
这个年纪,还算是在长身体,夜里吃多少都不见得胖。
“有两个人选,但他们才入黑熊寨没多久,无论经验资历都还不够,只能叫凯之和张咏先担着。”
“我知道唐秀才是一位,还有一位是谁?”唐秀才因为建言得了君凯之欣赏,审核版号的机构有他一席不出所料,突然还冒出来一位,叫秦绥之一时间对不上号。
“绥之猜猜?”
周肆这个态度,秦绥之确信此人他知道,心底浮现如今鹿鸣府能干的官吏,好像都没有插手版号的事,加上周肆方才提醒才来鹿鸣府没多久,一个人选隐隐出现在脑海里。
“猜到了?”周肆见绥之从困惑到震惊,可见是猜中了。
“你怎么老逮着我家里人薅。”薅羊毛这个说法还是周肆教会秦绥之,之前蒺藜菖蒲也就罢了,现在竟然盯上了他嫂夫郞。
“绥之哪里的话,你的家人不就是我的家人,如今咱们夫夫一体,何必分你我。”
“……此事你什么时候与嫂夫郞还有阿耶商量的,我竟然不知道。”明明阿耶和嫂夫郞是他的亲阿耶,也是他的亲嫂夫郞,怎么这么重要的事他不知道。
“前不久阿耶请我过去说了点关于绥之你的悄悄话,顺道定下了此事。”他与绥之聚少离多,不光他们在想法子解决,连阿耶也密切关注,此次胜仗回来阿耶就专程请他过去,说了一些有关他们夫夫话,还道绥之有时候粘人,要他多担待。
“阿耶和嫂夫郞竟然不告诉我。”
“绥之这话可是冤枉阿耶和嫂夫郞了,你近些日子都在官衙门忙活,哪里有空回去。”周肆替阿耶辩解,果然忙晕了没回家的秦公子心虚的低头喝粥,叫周肆看的忍不住嘴角上勾。
“好了,这些日子绥之你也忙的晕头转向,今夜咱们就不加班了,回去见见阿耶和嫂夫郞怎么样?”
“公务怎么办?”秦绥之也有点想回去见阿耶了,可是事还没忙完呢。
“带回去,让嫂夫郞帮忙不就好了。”周肆说的理所应当,叫想要反驳的秦公子一时也寻不出理由,最后只能狼狈为奸的点了点头。
提前让嫂夫郞适应适应工作,日后嫂夫郞上任才不至于手忙脚乱。
第199章
“难为秦公子还记得你有个阿耶在家中。”宋清央坐在主位上,接过宴郎君递给他的热茶,轻轻啜了一口,半点目光没给夜里才下值回来的秦绥之。
“阿耶。”秦公子无辜的看向阿耶,一向独立的秦公子在自己阿耶面前也难得做小二撒娇之态。
“行了,秦公子日理万机,我这个阿耶也不是不讲道理。”宋清央也不是真的与绥之生气,“你啊,和你父亲兄长实在一个样,忙起正事来便废寝忘食,待会我可要好好问问空青,近来可有按时吃饭。”
“自然有的,近来我与周肆同吃同住,便是我忘了时辰,他肯定是不会忘的。”算起来周大当家生活比他规律太多,从前在家时他夜里还有痴迷书籍一看看半宿的时候,周肆是除了寨子事物需要熬夜,其他时辰都是准点睡准点起。
就说早起,他一般辰时过半起来,那时候周肆不光晨练回来,甚至还能去厨房给他做一顿早饭。
休沐之际,他喜欢在周肆怀里赖床,才叫周大当家轻易起不得身,陪他在床上胡闹。
“你这嘴上当真是三句话离不得儿婿。”宋清央年少时也和夫君有黏糊的时候,但大家族养出来的少爷公子,再黏糊也都是关上门,一旦遇上人行为举止都须得大方,不会叫旁人看出端倪。
“我若不同阿耶说周肆,便只能同阿耶说公务,在家的时候,阿耶最不耐父亲与你谈论公务,我怎好步父亲的后尘。”秦公子如今日常很无聊,没有过去在家的风花雪月,每天不过是准点起床、办公、吃饭、午休、办公、吃饭、加班、休息,便是想同阿耶说出个花来,也实在没有新鲜事。
“你父亲同我说公务,无非是说朝廷党争之事,自然没什么意思,不过我儿现在还管律法,想必每日过手审理的案子一定有不少有趣的,倒是能与我说说当听个趣打发时间。”
宋清央过来祁州后,晓得不能多露面,怕一个不慎被京中过来的人认出来,但老待在宅子也不是个事,便隔三差五的带上帷帽去茶楼坐坐。
不得不说,黑熊寨娱乐方面虽然没有大燕多,什么马球捶丸都没有,但新起的茶楼颇有意思,说书先生也是一副巧嘴,将话本小说的情节说的跌宕起伏,勾的京中大家出身的宋郎君沉迷其中。
“阿耶近来没去茶楼听说书吗?”秦绥之可是晓得,阿耶过来这里,因为闲的无聊常去茶楼,开一间包房,点一壶上好的春茶,能在茶楼坐一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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