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杬弯下腰,轻轻将他们拢在怀里。“慢慢来,不着急。”
菇看着眉眼温润的青年,感受到他宽厚怀抱怀抱里传来的温暖,鼻尖一酸,他故意忽视的东西扑涌而来。
“阿杬哥哥。”菇哭腔破碎,几乎下一瞬埋头将自己藏在白杬的肩膀。
要是、要是他的阿爸和阿父还在的话……
“呜呜……”
伤心的情绪极易传染,一个哭,连带着其他的小狐狸也都一起哭。
白杬眼眶微红。
他抚着菇柔顺的背毛,声音轻柔:“他们在天上,在天上变成了小星星,一直看着我们的小狐狸呢。”
手心下小身子抽噎,白杬话里疼惜更甚。
“不要怕,有阿杬哥哥,有黑狼,有祭司、族长、叔叔们守着,部落会好好的。宝贝们高兴的时候就高兴,不高兴地时候就张开手,就像现在这样趴在大兽人的怀抱耍耍赖,哭一哭。”
白杬抹掉他们眼角的泪:“小狐狸不需要坚强,坚强是大人的事儿。”
凝视着一双双水润的眸子,白杬浅浅一笑:“大人最喜欢的是无忧无虑、健康长大的小狐狸。”
“也不用怕。”
“阿爸阿父一直在,在你们的心里,在天上。”白杬点着他们的小鼻尖,“知道吗?”
“嗯。”菇含着哭腔,往他怀里埋得深了许。
白杬心底轻轻一叹。
菇在他心里是个坚强又脆弱的孩子,他鲜少哭,但心思比谁都细腻。还这么小……
“不哭了,再哭毛毛都打湿了。”
白杬好生安抚,总算让哭作一团的小狐狸们停下。
眼泪是不流了,就是这抽抽噎噎的劲儿,看得白杬依旧难受。
白杬挨个拍着背。
一抬头,忽然发现正对着他们的洞口边,已经醒来的小兽人站在那里。
他光着个脚,也不知道站了多久。
宁失神地望着小狐狸们,眼底闪过一丝艳羡和惊奇。
黑狼和红狐……原来奴隶兽人之间的传言是真的。宁五指成抓,紧扣着山洞里的石壁,指甲盖里鲜血淋淋。
“你醒了?”白杬声音放轻,像怕吓到这个神情有些怔愣的小兽人。
其余的小狐狸听见白杬的话,纷纷转过头去。
他们眼睛倏尔睁大。
原来,被阿暗叔带回部落的小兽人长得这么好看!
“哥、哥哥,早上好。”
小狐狸们窝在白杬的腿上,毛毛下的耳朵微红,乖软地跟宁打招呼。
这还是他们第一次看见除了白杬这个已经快成年的大幼崽之外的其他种族的幼崽。
他小小一个,裹在兽皮下面几乎要让狐狸担心他那瘦弱的身子能不能承担起兽皮的重量。
比他们还可怜。
善良的小狐狸们脸一皱,不约而同地升起了一股喂胖这个哥哥的责任感。
不过这个哥哥是不是还没睡醒,怎么一直看着他们不动?
“哥哥,早上好。”
小狐狸整整齐齐地又叫了一声。
早上好的说法是小狐狸们跟着白杬学的。
宁骤然回神。
他没有听过这个说法,陌生让他恐惧。
陌生的地方,陌生的兽人,陌生的说话习惯……他下意识地脚往后挪。
可是一想到自己的阿爸,他强迫自己看着这些鲜活单纯的小狐狸。
藏在石壁后头的手缓缓握紧,止住自己想退后的念头。
宁牵出一抹笑,尽量表现得乖:“早、早上好。”他只有学着小狐狸们的话回应。
打了招呼,小狐狸们抱着大尾巴,跟洞口像个木桩子似的杵着的宁面面相觑。
白杬开口打破宁静:“身体好点了吗?”
宁飞快看他一眼,触及到白杬温柔的眼神,将自己的手心掐得更紧。
停了一瞬后,他又低下头去。
“好、好点了。”
“要不要一起玩儿?”白杬没有错过小兽人眼底的渴望。
“不……”宁张了张嘴,只发出了气声。
“别怕。”白杬温声安抚。
宁狠狠往自己的手心里一掐,迟疑:“可、可以吗?”
“可以!”小狐狸们顿时甩着四条腿儿可劲儿地往前洞口跑,“哥哥我们来接你。”
腿上趴着的小狐狸们蜂拥着离去,白杬摸毛毛的手落了个空。
他眼尾翘起,看着洞口。
小狐狸们正仰着头,好像在仔细观察山洞上长得好看的小兽人。
宁是猫兽人,圆眼睛自带无辜感,长翘的睫毛像把小刷子随着他眨眼的时候扑闪扑闪的,又是个娃娃脸。
他很瘦弱,可怜又可爱,连小狐狸们都看得心疼。
自然,胆子也大了起来。
“哥哥,你叫什么名字呀?”
“你受伤了,是不是好疼?”
“哥哥你能下来吗,我去叫我阿爸抱你下来。”
关心的话尽数砸过去,宁几乎将自己的手心抠烂了。
眼眶渐渐红,他小声道:““我、我叫宁,我不疼,我、我下得来。”
白杬轻叹。
还是小孩子,这么一点点大的放在上辈子,还是在上幼儿园呢。
白杬起身,将小孩抱了下了。
宁无措,直挺挺地由着他抱,像一条冻住的鱼,僵硬极了。
白杬不敢多抱,放下来之后就收了手。
他挨个摸摸小脑袋,在触及宁害怕却渴望的眼神下,白杬也轻轻拂过他的额头。“别怕,部落里没有兽人会伤害幼崽的。”
“黑狼也不会。”
“嗯嗯!黑狼叔叔们可好了!”阿毛头上呆毛跳了跳。
小兽人绷直嘴角,瑟缩着点点头。
小孩跟小孩玩儿才能放开自己,白杬自认不是小孩。他自己去找事儿做,只在远处注意着几个小家伙。
阳光灿烂,将绿草地上的兽人们毛毛上撒上金光。
玩闹间,蓬松的毛毛散着光,鲜活又温暖。在白杬的眼里,是极为美好温馨的一幕。
殊不知,部落里其他的兽人都紧着头皮。就怕那小兽人什么时候把他们部落里的幼崽带跑了。
他们心疼小兽人,但是比起来,自家养的小狐狸更重要。
兽人也分亲疏远近。
*
白杬的虾米已经晒了两天,兽皮里处处是断掉的虾腿儿虾须。
在阳光的作用下,小虾们褪了一点点颜色。虾壳泛白,抓一把在手心捏一捏,沙沙作响。
这就是晒好了。
他将兽皮的四个角拎起,将虾米倒进盆子里。
不远处,小兽人宁已经跟部落的小狐狸们混熟了。虽然还是怯生生的,但能跟着他们一起玩儿一起笑。
大家照旧是该做什么做什么,隐隐约约好像都接受了这么一个从外面捡回来的小兽人。
尤其是青,因为宁是他捡的,所以他好像对兽人格外关心。
这不,这会儿青又跟小家伙们坐在了一起聊天。
有成年兽人看着,白杬也能分一丝丝的心神在自己的手上。
兽皮里的虾米全部装入盆子里,满满一盆还冒了个尖。
白杬看得欣然。
他留出一半装进兽皮袋子里做干虾用,剩下的一半做虾粉。
*
火升起来,小狐狸们又凑了过来。
曜照旧趴在白杬的身后。他收敛了气势,像一个大型的毛绒玩具,一动不动,只懒散地打盹儿。
小狐狸们拉着宁挨挨蹭蹭,小心绕过曜,纷纷坐在了白杬的身前。
白杬低头,看着一个个毛绒圆乎的后脑袋失笑。“这里热。”
头上顶着太阳,前面烧着的火。又不是蒸桑拿,小崽崽们还披着一身绒毛凑过来。
白杬将他们往侧边轻轻推了推:“去别的地方玩儿。”
大家仿佛脚下生了根,原地不动,巴巴看着白杬。“阿杬哥哥,我们想看。”
白杬往边上的兽皮点了点:“那坐过去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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