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谌颔首,笑道:“那便按照宣徽使所言,传朕敕令,封王岁平为太仆中牧监副监,明日便去太仆寺报道罢。”
王太后脸色难看到了极点,浑身瑟瑟发抖,实在坐不住,冷哼一声,起身走人了。
李谌和刘觞合力摆了王太后一道,不过李谌心里还是有气,王太后这是要垂帘听政,做第二个太皇太后了!
李谌回了紫宸殿,气的将手边的文书砸在地上,冷喝道:“好一个满朝文武,说的好听,为了朕兢兢业业,现在倒好了,太后一出现,全都吹捧着那王岁平!王岁平到底给了他们多少好处,把他吹得好像第二个窦扶风一般!”
“好处?”刘觞重复着李谌的话,似乎发现了什么。
李谌道:“怎么?他们还真收了王岁平的好处?”
方才那满朝文武,起码站出来四五个人应和,还有许多支支吾吾的,也想要随大溜儿。
李谌冷笑:“王岁平若是贿赂,怕是要破财了!”
刘觞却道:“陛下,这其中……恐怕有什么蹊跷,您也说了,王岁平只是一个草包,哪里有窦扶风富有?他想要一口气贿赂这么多朝臣,必然要破财,依照小臣看来……倒不像是贿赂,反而……”
“反而什么?”李谌追问。
刘觞幽幽的道:“像是被捏住了把柄。”
李谌质疑:“一个小小的商贾,就算有太后撑腰,能捏住满朝文武的把柄不成?”
刘觞摸着下巴,仔细的冥想,突然“啊”了一声,道:“青楼!”
李谌黑着脸道:“你莫不是又想去逛楼子了?”
“不是不是!”刘觞道:“陛下,您仔细回忆一下,方才宣政殿朝议中,应和主持王太后的人,是不是……都和青楼有些关系?”
家中娘子去礼部找李涵闹事的几个官员,还有手臂受伤被轰出露华台的工部部员。
刘觞眯着眼睛,若有所思的道:“露华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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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金枪小郎君!
刘觞总觉得露华台有问题, 但凡是去过露华台的官员,全都是支持王岁平的官员,这也有一点儿太巧合了。
刘觞只是那日看到过一次露华台, 不曾去过, 也不是很了解,因此想要了解这个事儿,自然要找个中好手孟簪缨。
刘觞提出要去找孟簪缨了解情况, 李谌十足不放心, 道:“孟簪缨那个孟浪货,朕怕他把你教坏了。”
刘觞心想,自己还需要别人教么?难道不够坏么?
李谌虽然不放心, 但这事儿的确有蹊跷,还是同意了刘觞去寻孟簪缨。
刘觞离开大明宫,坐着金辂车, 往孟簪缨下榻的宅邸而去, 仆役已然识得刘觞, 笑着把他请进去。
“我们家少郎君现在有些不方便……”
“不方便?”刘觞道:“可是在会客?”
“不不不,您误会了。”仆役又道:“其实是崔御医刚走,您也知道的, 崔御医妙手回春,这不是嘛,刚给我们家少郎君扎了几针, 那吱哇大叫的,恨不能隔壁街坊都听到了。”
“所以……”仆役压低了声音道:“少郎君还在榻上趴着呢, 要不然……您亲自进去看看罢?”
刘觞一听, 恍然大悟, 笑起来道:“无妨无妨, 本使亲自去看他。”
仆役引路,刘觞到了门口,稍微敲门便直接走进去,道:“孟郎君,我来看你了!”
“哎呦……”孟簪缨的声音从内室传来,手忙脚乱的道:“你、你怎么来了?等等,等等先别进来,我处理一下……”
刘觞站在外面,等了一会儿,这才进入了内室。
孟簪缨扶着自己的老腰,刚刚从榻上下来,步履艰难的前行,摸到桌案慢慢坐下来,刚要坐好,“嘶——”一声大吼,又噌的蹦起来。
刘觞吓得睁大眼睛:“孟郎君,你这是?”
孟簪缨也觉得有些失态,摆手道:“没事没事,坐,你也坐啊!别站着!”
他似乎想要岔开话题,道:“阿觞兄弟,你找我可是有什么事儿啊?”
刘觞点点头:“正是,我想问问你,关于露华台的事情。”
“露华台?”孟簪缨坏笑起来,道:“怎么阿觞兄弟,你也生出了那样的花花肠子?前段时间见了腼腆的娘子,这会子就想见奔放一些的?”
刘觞压低声音道:“实不相瞒,其实……这次是有正经事。”
“嗨!”孟簪缨哈哈大笑:“哪个男子到那里去,不是都说有正经事儿?”
刘觞揉了揉额角,道:“当真是正经事。”
他把朝廷的事情与孟簪缨说了一遍,虽然孟簪缨平时里没心没肺的,但是他的嘴巴还是有把门儿,因此刘觞并不担心他说出去。
孟簪缨惊讶道:“还有这样的稀奇事儿?那你说……这露华台表面上是风月场所,不会……背地里其实就是一个结党营私的窝点罢?”
刘觞若有所思的道:“唐律并没有规定官员不能狎妓,所以官员逛楼子,也是情理之中,礼法之中的事情,在那种地方结党营私,的确是很好的掩护,但是……”
刘觞顿了顿,道:“我总觉得,恐怕不只是如此。”
孟簪缨琢磨了一下,道:“左右朝堂上的事情,我是不懂的。”
刘觞道:“我想去露华台看看,若不然这样,你找个时间,带我去看看,今儿个晚上如何?”
“啊?!”孟簪缨反应很大,使劲摇手:“我不敢去我不敢去!”
“不敢去?”刘觞奇怪。
“不是不是,”孟簪缨改口道:“我的意思是……我、我不想去!”
刘觞更加奇怪了:“你平日里最喜沾花惹草,去那风流之地,今儿个怎么转了性子?”
“什么沾花惹草?”孟簪缨睁大了眼睛辩驳:“阿觞兄弟,饭可以乱吃,话绝对不能乱说啊!”
说着,还左顾右盼,似乎生怕被人发现了一般。
刘觞“哦——”拉长了声音,笑道:“你不会是……怕了罢?”
“怕、怕?!”孟簪缨哈哈大笑,浮夸的道:“老子怕什么?我孟簪缨天不怕地不怕,从小到大,我就没有怕过什么!”
刘觞道:“你若不是怕了,为何不带我去露华台?”
“这个这个……”孟簪缨似乎有些“难言之隐”,脸色很是纠结。
刘觞又开始用激将法:“孟郎君,你还说自己不是怕了?你照照镜鉴,快看看自己的脸色,怕得都变绿了!”
“谁说的?!”孟簪缨不服气的梗着脖子,显然他很吃激将法这一套,“嘭!”狠狠拍了一下案几,气势恢宏的道:“好!我就带你去见见世面!”
“哎呦——”他刚说到这里,因为动作太大,似乎牵扯到了腰,疼的呲牙咧嘴。
吱呀——
就在此时,有人推门走了进来,正是御医崔岑。
崔岑熟门熟路走进来,淡淡的道:“去何处?”
“你你你!”孟簪缨吓得手指颤抖,指着崔岑道:“你什么时候来的?”
崔岑道:“刚刚到。”
“你不是走了吗?!”孟簪缨质问。
相对比孟簪缨的惊吓,崔岑很平静的道:“我的银针有一根落在这里了,回来取银针。”
说着,果然从软榻角落找出一根银针来,仔细的收起。
罢了崔岑又道:“还没说要去何处?”
“那个——”孟簪缨大声的打断刘觞的话头,抢先道:“今儿个晚上我有一个应酬,宴请了一些长安有头有脸的商贾,说是带……带宣徽使去见见世面,对罢,阿觞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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