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不会!”窦悦使劲摇手。
李谌却振振有词,道:“再者说了,窦小郎君辛辛苦苦雕刻的,你一钱也不花就白拿,咱们与窦小郎君萍水相逢,点头之交,也不太熟悉,岂能占这个便宜?”
刘觞:“……”今天小奶狗天子失心疯吗?这么多歪道理?
窦悦本就心思细腻,也是越听越不太对劲儿,偷偷瞥了李谌一眼,总觉得这位郎君话里有话,而且还针对自己似的。
他偷偷一瞥,果不其然,郎君还在瞪他呢!窦悦吓得收回目光,赶紧低下头来去。
李谌道:“阿觞,时辰不早了,咱们快进月灯阁罢,若是晚了,便没有好位置了。”
窦悦赶忙收拾自己的摊位,道:“宣徽使等一等,我、我能跟你们一起去么?”
李谌凉丝丝的道:“不可。”
刘觞:“……”
窦悦吓得缩了缩脖子,刘觞干笑道:“这……其实他的意思是,有什么不可以的?”
李谌心说,朕才不是这个意思。
窦悦收拾好包袱,挎着一个没卖出去的大包袱跟着他们,刘觞道:“你这次来参加樱桃宴,不会又是偷偷溜出来的罢?告诉窦郎君了吗?”
“这个……”窦悦有些嗫嚅,道:“实不相瞒,我就是偷偷溜出来的……”
窦悦有点偷笑:“阿爹今日有一个宴席应酬,需要晚些才能回去,所以我就……就偷偷溜出来了,想着……想着在这里能见到宣徽使。”
他说话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几乎听不见了。
李谌却听得清清楚楚,心中更是冷笑,果然是个蔫坏的小郎君,别看面皮乖乖巧巧的,其实胆子挺大。
众人进了月灯阁,窦悦十分兴奋,还在道:“宣徽使可要给我保密啊,若是阿爹知道我偷偷溜出来,一定又要……”
“又要什么?”
不等窦悦说完,一个声音幽幽的从后背响了起来,吓得他一个激灵。
“啊!”窦悦震惊的瞪着一双小狗眼,道:“阿、阿爹?”
那在窦悦背后说话之人,正是窦扶风!
窦悦喃喃的道:“阿爹你不是参加燕饮去了么……”
刘觞揉了揉额角,低声道:“若本使没有猜错,你阿爹参加的燕饮,很可能就是樱桃宴。”
窦悦恍然大悟,揪着自己衣服角道:“我太笨了,怎么没想到……”
窦扶风脸色阴沉,道:“悦儿……”
不等窦扶风发难,窦悦已经诚恳的道:“阿爹,悦儿错了,下次不敢了。”
“呵。”窦扶风冷笑一声,道:“我看你下次还敢。”
“不敢了……”窦悦揪着窦扶风的袖子,小幅度的摇晃,低声道:“阿爹,我真的知道错了。”
窦扶风叹了口气,似乎已然没辙了,伸出手去,身后的仆役递过来一件毛领披风,窦扶风显然早有准备,似乎早就料到窦悦会不听话的偷偷溜来樱桃宴,披风都给他准备好了。
窦扶风将披风披在窦悦肩头,给他系好带子。
窦悦瞥了两眼,轻声道:“阿爹,你不生气罢?”
窦扶风没好气的道:“我若是生气,早被你气死了。”
窦悦笑起来,道:“阿爹,咱们一起罢,打毯要开始了!”
李谌:“……”谁跟你咱们。
因为他们进入月灯阁比较晚,又经过这次舞弊一案的反转,樱桃宴更是火红,从未这般热闹过,人山人海的,几乎没有空置的桌椅。
众人左顾右盼,想要找一找空座位,便在此时,突听有人唤刘觞。
“觞儿,这边。”
人群虽然嘈杂,但刘觞一下子就分辨出来,是阿爹刘光的声音,当即惊喜的跑过去:“阿爹,你怎么来了?还有座位!”
刘光坐在一张圆桌前,桌上摆着樱桃、荔枝、奶酪等等小零嘴,酒肉自然也少不得,十分丰富。
刘光笑道:“就知道你会来,这次樱桃宴人多,阿爹特意早来了一些,也免得你没有座位。”
“阿爹想的真周到!”刘觞笑着坐下来。
“枢密使,来了来了!”有人快速跑过来,手中端着一些小食,应该是从街坊买来的,还冒着热气。
原来是神策军大将军郭郁臣,郭郁臣端着小食过来,笑道:“宣徽使。”
“小郭将军!”刘觞笑眯眯的道:“猜你就一准儿来了,我阿爹来了,你肯定也来了。”
郭郁臣挠了挠后脑勺,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当下手中的吃食道:“枢密使你看看够不够,若是不够……”
刘光打断道:“足够了,别再跑来跑去了。”
郭郁臣憨厚的笑了一声,突然想起了什么,道:“糟了,没庐特使还没回来,不会是迷路了罢?”
“谁?”刘觞的笑容渐渐凝固。
郭郁臣道:“没庐特使啊!没庐特使一早就来等宣徽使了,说是与宣徽使有约。”
刘觞:“……”没庐赤赞果然来了,现在逃跑还来得及……吗?
不等刘觞想完,已经有人拦住了刘觞的去路,正是没庐赤赞。
刘觞尴尬的一笑,看了一眼没庐赤赞,又看了一眼鱼之舟,那两个人的表情都很严肃。
刘觞和稀泥道:“哈哈、哈哈!今天热闹啊,大家都坐下来罢,坐啊!别站着,小鱼儿你也坐,坐这儿罢!”
他拉着鱼之舟的手,往没庐赤赞旁边送。
鱼之舟却道:“宣徽使,小人身份低贱卑微,便不坐了,站着就好。”
说完,直接站到了李谌身后。
刘觞眼皮狂跳,低声对没庐赤赞咬耳朵道:“没庐特使,别说我没帮你,这么好的机会,这么热烈的气氛,跪下认错就对了!”
“跪下?”没庐赤赞道:“认错?”
刘觞点头如捣蒜。
没庐赤赞道:“没庐堂堂男儿,如何能下跪?”
刘觞揉了揉额角,道:“你们吐蕃也讲究男儿膝下有黄金啊?没有黄金还执拗个球?你如果不按本使说的,本使也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那二人窃窃私语之时,窦悦瞥了一眼刘觞,又瞥了一眼看着刘觞笑眯眯却不自知的李谌。
窦悦垂下头,抿了抿嘴唇,突然道:“这位郎君,能借一步与你说话么?”
李谌指了指自己?蔫坏的窦悦为何要单独与朕说话?必然不是什么好话。
李谌没有回答,但是站起身来,二人便离开了圆桌,稍微走远一些去说话了。
窦扶风看着二人离开,并没有出声,只是摇了摇头,端起茶杯来品茗。
窦悦与李谌走到角落,李谌道:“有什么话,不能光明正大的说?还要这般偷偷摸摸。”
窦悦揪着自己衣摆,似乎觉得有些不好启齿,深吸了两口,霍然抬起头来,坚定的道:“我、我知道郎君你的秘密!”
李谌眯起眼目,瞬间严肃起来,难道他知晓了朕的身份?
李谌试探的道:“哦?你可知我是谁?”
窦悦歪了歪头,大大的眼睛充满了大大的不解,道:“你……不是宣徽使的骑奴吗?”
李谌:“……”朕当真高估窦悦了!
窦悦摇手道:“你、你不要打岔,我差点都忘了!我知道你的秘密……你是不是……心里偷偷爱慕宣徽使?”
“咳咳咳!”李谌登时被呛到了,使劲的咳嗽,指着自己鼻尖儿,好笑的道:“你觉得朕……咳!我爱慕刘觞?还是偷偷爱慕?”
窦悦老实的点点头,道:“这也难怪,宣徽使……温文尔雅,俊秀儒气。”
李谌心里吐槽,你说的可是刘觞?儒家老祖宗的棺材板儿都按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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