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不容易鼓足勇气,一面觉得自己自不量力,一面又觉得这可能是他唯一的机会,心虚和野望翻腾之下,他一句话说得又快又轻,囫囵说完,眼睛紧紧盯了时潜几秒,又迅速避开。
时潜被他这莫名其妙看起来戏就很多的模样弄得茫然了一秒,随意回答:“如果我的猜测没错,你应该可以。”
辛南眼底光芒乍现:“真的吗?!”
时潜:“真的真的。”余光里有辆出租车开过,他正要抬手,已经有人上了车,回头一看,辛南压根就没注意这些,修仙之后说不定他就能自己为姐姐报仇,想到这里,他之前的颓废去了大半,眼底有了神采。
“时潜。”
时潜脚步一顿,“又怎么了大哥?”
辛南沉默了一会儿,小声道:“……谢谢。”
时潜迟疑了一下:“谢什么?”
辛南摇了摇头,指着前面道:“我就在这里打车,你回去吧。”
时潜:“等你上车我再走。”
这边是别墅区,出租车很少走这边来,十几分钟后,辛南掏出了手机:“这边可能不好等车,我叫个车过来。”
时潜随意点了点头,垂眸把玩着手里的折扇。
辛南想起了时潜和那服务生小姑娘待了似乎不到一分钟回来手里就多了把扇子,不由好奇:“这把扇子哪里来的?”
时潜展开扇面又收起,“之前给我们点菜那姑娘送的。”
辛南:“我上厕所的时候吗?”
时潜晃了晃扇子,但笑不语。
辛南望着他侧脸恍了下神,等时潜抬眸又收回了视线。
时潜挑眉:“怎么了?”
他垂下头,看着地上自己的倒影,过了会儿道:“我们真的能找到杀我姐姐的凶手吗?”
“能。”
“可那凶手可能都不是人类。”
时潜收扇,扇骨的空气中发出锋利声响。
“谁说不是?”
辛南惊愕抬头:“你的意思是……”
话音刚起,他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一辆黑色轿车朝这边慢慢驶来。
时潜抬了抬下颚:“上去吧。”
辛南没动,“刚刚你说……”
时潜打断他:“这件事还要继续查,你回去收拾一下行李,等我通知。”
“收拾行李?”
“可能要去趟外地……”时潜说着用扇子挠了挠下巴:“或许也不只一趟,总之多带点的东西,春夏秋冬的衣服都带上——行了人家司机师傅等你这么久了,快上去吧。”
辛南只能上了车,车开之前,他降下车窗问:“你说……那个八岁筑基的仙君会不会真的还活着?”
时潜摇扇的手一顿,还没回答,车已经渐渐远去。
他收起折扇,低低一笑:“一千年前就死得不能更透了。”
*
时潜神识尤在,五官敏锐于常人,隔了老远,贺家的欢声笑语就萦绕在他的耳边,欢笑声越来越大,直到他推门那一刻,戛然而止。
贺远照脸上还带着残留的笑意,眼底却淡了下来:“去哪了?”
时潜扫过被围坐在中间的贺年,见贺年视线与他对上就迅速避开,有趣地勾起笑意:“年年知道我去哪了啊,刚才还帮我付了顿饭钱,他难道没和你们说?”
贺年脸色一僵,在其他人看过来之前扬起笑意,大方地点点头:“刚才我和翟寅在外面吃饭的时候,碰到了时潜哥,他没有带钱我就帮他付了。”
贺炎顿时嗤笑:“脸皮可真够厚的。”
贺远照和曾姞却没觉得有什么,兄弟之间有些小困难互相支持一下,反而更容易拉近关系。虽说现在没有心思管时潜,但如果能看到他和其他三人好好相处,他们自然是乐见其成。
但贺泽却蹙了眉:“你身上没钱了?”
时潜翻了翻身上几个口袋:“喏。”
看到他空空如也的口袋,曾姞才后知后觉想起似乎从时潜来这里起,她就没有给过他生活费。
不过……那也是有原因的。
之前的资料为了安抚贺年被撕掉了,但资料是私人侦探整理的,她想知道什么开口问一问就行,所以也从那位私人侦探那边得到了时潜的部分经历:被捡垃圾的老头子养大,平日里不学无术,打架斗殴,翘课泡网吧,甚至找同学勒索钱财,可以说是这个年龄段的孩子能做的坏事他都做全了。
这样的孩子平时肯定也没有什么正确的花钱观念,再说穷人乍富最容易变坏,时潜本来就品行有亏,如果不加以管理调整,拿了钱说不定会做出什么来,到时候花多花少是小,被钱财迷了眼做了出格的事才是大。
曾姞考虑得很清楚,也想过观察几天再给时潜一些零用钱,不用太多,够他用就好了,只是后来贺年总是身体不好,又有翟家翟寅被另一个世界的长老收徒的事,他们一下子忙碌起来,就忘记了这件事情。
想到这里,曾姞有一丝愧疚。
“抱歉,是妈妈没考虑仔细。”曾姞道:“等下直接转账给你。”
时潜点了点头,没有丝毫不好意思,现在他确实身无分文,卡里的钱也全都用光了,从贺家夫妇这里拿些钱日后再还就是了。
经过这件事,贺家夫妇也难得地对时潜多了几分关心,曾姞想起:“还有一个月就是你和年年的生日了,你想要什么?”
时潜好笑地勾了唇,没有说话。
他两世的出生日期都一一样,8月16日。然而这一世他的出生日期变成了贺年身份证上的出生日期,他自己的身份证上的生日却已经成年,而他身份证上十八岁生日那天——恰好就是来贺家那天。
可惜,生日礼物没有,狗血倒很大一盆。
想起那天的兵荒马乱,以及一秒之内贺年从震惊不敢置信到眼珠子一转当机立断装晕的极佳表现,时潜嘴角的笑意加深,贺年想必很早就清楚自己不是贺家的孩子,就是不知道贺家这一家子要是知道这件事,场面会不会比那天还要狗血。
时潜嘴边的笑意逐渐加深,但没人会错过他眼底的嘲弄和兴味。曾姞本来愧疚的心情在他的笑意里渐渐消失,转为一种说不清又堵得慌的情绪。
“时潜。”贺远照沉声道:“你妈妈在问你话。”
时潜嘴角笑意尤在,但随着他眼睫扑朔,这笑就瞬间转换成了一种单纯又乖巧的神情:“我也不知道,之前生日的时候都是吃一碗长寿面,没有想过礼物的事情。”
听到他这么说,贺远照的神情柔和了下来,“你两个哥哥和年年之前都是自己挑的礼物,你有什么想要的都可以和爸妈说。”
见时潜实在是茫然,贺远照道:“你大哥十八岁生日礼物是一只股票,你二哥是一辆车,年年……他每年都说我们陪他吃饭就好,所以我和你妈妈一般都会送他一块手表或者一些小饰品,你喜欢什么。”
时潜像是思索:“我没有驾照就不要车了。”不知想到什么,他真诚道:“能换现吗?我现在最缺钱。”
他话一落,贺家人又想起了时潜来家里这么久一直没给他零花钱的事情。
曾姞本来已经忘了,再次被提醒,心里也不好受,她扯出笑:“你的零花钱是另一回事,等下转给你,礼物是礼物,钱是钱,我们家一直是分开来算。”
贺远照神色缓和下来,本来这件事虽然是妻子理亏,但时潜毕竟是晚辈,亲生母亲做了错事,他提一提没什么,一直揪着不放还步步紧逼就有些过分了,好在妻子本身贤惠大度,不和孩子计较,给了个台阶给他。
然而时潜却完全没有顺着台阶下的意思,因为他最近确实会需要钱:“那什么时候算钱?”
曾姞抿唇,脸色难看起来来。
曾姞平时很温柔,对待三个孩子的教育也一向以讲道理为主,包括贺泽在内三人都很尊敬她,此时看时潜目无尊长的模样,接连变了脸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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