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永善胜券在握地道:“你们且安心待着罢,那暴君得不到答案,便不会杀了我们,我们四人算是团聚了。”
陈氏啐了戚永善一口,继而出了这牢房,回到丛霁所在之处,向丛霁磕头道:“陛下,老身无能,老身甘愿受罚,望陛下能饶恕老身的子女。”
其子、其女却是分别道:
“母亲年事已高,望陛下能饶恕母亲,我甘愿受罚。”
“陛下,母亲近来多病,受不了罚,我愿代替母亲。”
丛霁甚是失望,思忖一番,出了牢房,行至戚永善面前,不紧不慢地道:“朕曾言要将你的原配以及你的子女剥皮抽筋,君无戏言。”
紧接着,他扬声道:“进来罢。”
其后,一侍卫端着一食案进来了,食案上赫然摆放着一张鲜血淋漓的人皮。
丛霁含笑道:“你且猜猜,这人皮是从何人身上剥下来的?”
戚永善并非良善之辈,但并未见识过人皮,吓了一跳,眼神闪烁,不言不语。
然后,又有一侍卫端了根手骨来。
再然后,第三个侍卫端了一颗眼珠子来。
丛霁抬足踩于戚永善心口,询问道:“渺渺在何处?”
戚永善恨极了抛弃自己的妻子与子女,见得这些血腥之物,只觉得痛快。
自方才的对话可知,纵使是将陈氏等三人悉数剥皮抽筋了,戚永善都不会吐露自己想要的答案。
丛霁不过是试上一试,戚永善的反应在他意料之中。
他已在戚永善身上浪费了不少时日,逐渐失去了耐心,瞧着戚永善道:“你若再不坦白,朕便只能将你的人皮剥下,你的右手剔骨,你的眼珠子剜出……”
他让侍卫将李罄传来,并命侍卫令尚食局沏庐山云雾茶来。
李罄最善施刑,乃是出了名的酷吏,其人出手,少有人能活命。
他本不想动用李罄,以免在戚永善松口前,将其弄死了,戚永善毕竟已上了年纪。
但温和些的拷问对戚永善并不奏效,连其原配及其子女都无用,不得不下重手了。
片刻后,李罄到了,他一面饮着庐山云雾茶,一面指着戚永善,下令道:“将他的人皮剥下来,先剥左手罢,再把他左手的骨头取出来与他看。”
李罄领命,一刀子下去,戚永善左手的人皮已被掀起大半。
戚永善疼痛至极,下一瞬,从左肩至左手指尖的人皮俱已落入丛霁手中了。
丛霁把玩着血淋淋的人皮,温言道:“如何?你可愿告诉朕渺渺的下落?”
戚永善欲要昏厥而不得,眼睁睁地盯着酷吏剔他的肉。
李罄的动作格外细致,犹如在打磨一件用料珍贵的器物,不似方才剥皮一般干净利落。
丛霁将人皮随意丢弃,拭净了双手后,继续饮庐山云雾茶。
良久,戚永善左手五指已无一块皮肉了,白森森的骨头在烛火当中分外刺眼。
丛霁放下茶盏,伸手折下戚永善中指指骨,复又问道:“渺渺在何处?”
见戚永善不答,他指着戚永善的左眼,对李罄下令道:“剜出来。”
李罄应诺,方要动手,听得戚永善惊恐地道:“住手!”
他向丛霁望去,丛霁示意他继续,他瞬间便将戚永善左眼眼珠子剜了出来。
丛霁并不再问戚永善,而是专注地品尝着庐山云雾茶。
突然间,一阵熟悉的足音钻入了他耳中。
他登地起身,出了天牢,果然见到了温祈。
温祈蹙眉道:“我听闻戚永善的原配与他的一双儿女被送到天牢了,戚永善可招了?”
丛霁原本一派淡然,现下却是慌了神:“朕……朕正命李罄严刑拷问戚永善。”
“我嗅到陛下身上的血腥味了。”这让温祈深刻地体认到丛霁乃是暴君,但同时,他亦明白丛霁所做皆是为了他。
若非他求着丛霁为他找渺渺,丛霁根本不必为此费心。
他上前一步,伸手抱住了丛霁:“我明白陛下是为了我才这么做的。”
丛霁松了口气,解释道:“戚永善是块硬骨头,朕实在是束手无策了。”
慌张、示弱的丛霁教温祈心口发疼,他将丛霁抱得更紧了些:“我并未怪罪于陛下,亦无资格怪罪于陛下。”
“朕……”丛霁堪堪吐出一字,一身白衣,洁净无垢的李罄走出天牢,禀报道:“陛下,戚永善招了,渺渺已于三十余年前,顺利从戚永善手中逃走了,至于渺渺而今在何处,戚永善并不知晓。”
三十余年前,应当是原身逃走之后。
温祈心道:渺渺定然还活着。
李罄既言戚永善招了,戚永善必然不敢撒谎。
丛霁发问道:“戚永善是否还活着?”
对于戚永善,李罄算是手下留情了,他恭敬地答道:“若有人为戚永善治疗,他许能活到寿终正寝;若无人为戚永善治疗,他将于一个时辰内毙命。”
丛霁低首问温祈:“你想如何处置戚永善?”
温祈骨子里是憎恨着戚永善的,那些他曾在梦中所见到的原身的痛苦回忆历历在目。
他松开丛霁,握了握拳,欲要出言让戚永善等死,甚至有一瞬间想将戚永善碎尸万段,但戚永善终究是一条性命,与此同时,他又觉得自己不该心慈手软,戚永善作恶多端,死不足惜。
矛盾之下,他闻得丛霁道:“着人为戚永善治疗罢,苦于残疾,一生囚禁较一个时辰的苦痛难熬许多。”
第56章
“我……”温祈咬了咬唇瓣,“陛下是否认为我太过心慈手软了?”
丛霁摇首道:“倘若换作朕,朕定会将戚永善处死,但你认为自己太过心慈手软,朕并不赞同,做出杀人的决定并非一件易事,朕亦不愿见你沾染血腥。”
话音落地,他又于心中道:所有的血腥皆由朕来背负罢。
温祈凝视着丛霁,心生动摇,遂抬手覆上了丛霁的眉眼,细细摩挲着。
指腹之下的眉眼无一处不妥帖,教他情不自禁地欲要亲吻一番。
他再次确认自己已为丛霁断了袖,他喜欢对丛霁又啃又咬的缘由并非他乃是一尾食人鲛,而是他心悦于丛霁。
不知丛霁是如何看待他的?
“陛下……”你可心悦于我?
无论丛霁是如何看待他的,丛霁若不弃恶扬善,他便不能容忍自己对于丛霁的心意。
丛霁疑惑地道:“何事?”
温祈并不坦白:“多谢陛下帮我找渺渺。”
丛霁歉然地道:“你谢朕做甚么?朕未能找到渺渺,受之有愧,但朕会命人继续搜寻渺渺。”
“陛下有这份心意便足够了。”温祈想见渺渺,想替原身好好地爱护渺渺,如同丛霁爱护丛露一般,但这并非他想便能达成的,丛霁已尽力了。
丛霁安慰道:“生活于陆上的鲛人极少,除非渺渺已回到深海,不然,渺渺迟早会被找到。”
鲛人生活于陆上,无异于羊入虎穴,且即便成了年,分化出双足后,亦需每日于水中游曳一通,否则肌肤便会干燥开裂,难受至极。
是以,温祈更希望渺渺已回到深海,过着自由自在的生活。
俩人交谈间,沈欣怿忽而行至丛霁面前,低声道:“陛下,雪鹃招供了,公主之所以会刺杀陛下,便是因为雪鹃对公主下了迷惑心神的药物,并于公主昏睡之际,反复地于公主耳侧道是陛下逼公主下降,亦是陛下毁了公主的容貌。微臣已问过云大夫,那药物代谢甚快,几乎在服下后一个时辰内便消失无踪,不会残留于体内,因而,极难被诊断出来。至于甜汤,雪鹃一口咬死乃是刘太医所为。”
丛霁问道:“动机为何?”
沈欣怿禀报道:“动机是公主曾于一次失去神志之际抓伤了她的右颊。”
“委实荒谬,更何况她右颊上并未留下痕迹。”丛霁瞧着温祈道,“朕要去大理寺审问雪鹃,你是否要随朕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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