丛霁颔首道:“你喜欢便好。”
温祈满腹歉疚地道:“多谢璩哥哥,璩哥哥明明在为我做四轮车,我却误会璩哥哥讨厌我了,实在不应该。”
“并非你的过错。”丛霁揉了揉温祈的发丝,“我们这便出门罢。”
街上人来人往,温祈指着卖虾饼的摊子道:“璩哥哥,我想吃虾饼。”
——昔日,他若想出门,会央璩哥哥背他,他要是吃虾饼,碎末子恐会掉落于璩哥哥身上,所以他从不要璩哥哥买虾饼予他,而今,有了这四轮车,他便不会弄脏璩哥哥的衣衫了。
丛霁将温祈推至虾饼摊子前,朗声道:“要两只虾饼。”
不多时,摊主便将炸好的虾饼包入了油纸当中,分别递予俩人。
由于不知温祈坐的是何物,他多瞧了温祈几眼。
温祈炫耀道:“此物唤作‘四轮车’,乃是璩哥哥亲手做了,赠予我的。”
“这四轮车着实是稀罕物。”摊主佩服地道,“这位璩公子当真是好手艺。”
丛霁谦逊地道:“不过尔尔。”
因四轮车之故,温祈受到了不少注目,他吃着虾饼,满心欢喜。
待温祈吃罢虾饼后,丛霁取出帕子来,为温祈拭去唇上的油光,又问温祈:“你还想吃甚么?”
温祈身无长物,不愿再让璩哥哥破费,遂摇了摇首:“甚么都不想吃。”
丛霁了然地道:“我手头宽裕,你毋庸为我节省。”
温祈坚持道:“我真的甚么都不想吃。”
丛霁不顾温祈的阻止,为温祈买了驴肉火烧、芸豆糕、佛手酥以及桃花面。
回到温府后,丛霁将温祈推到了桌案前,又将驴肉火烧、芸豆糕、佛手酥以及桃花面一一摆开,才温柔地道:“吃罢。”
温祈以面颊蹭了蹭璩哥哥的腰腹:“璩哥哥与我一道吃罢。”
丛霁于温祈身侧落座,由于桃花面不可久放,面条容易发胀,他便先吃了桃花面。
这桃花面并非由桃花所制,其实便是馄饨面,因其所用的馄饨皮薄馅多,肉馅透红,犹如桃花盛开于面条周遭,故称之为桃花面。
他吃下一只馄饨后,又夹了一只馄饨送至温祈唇畔。
温祈张口,露出了软舌来,将馄饨含入口中,咀嚼着。
他晒了日头后,面生血色,无端地透出些许媚色。
丛霁暗道:这便是面若桃花罢?
待俩人将驴肉火烧、芸豆糕、佛手酥以及桃花面全数用尽后,温祈直勾勾地盯着丛霁道:“我能否将这四轮车视作璩哥哥给予我的定情信物?”
作者有话要说: 舍不得陛下和鱼鱼,于是有了写平行世界番外的想法,希望大家喜欢轮椅这个词感觉太现代了,《三国演义》中诸葛亮曾坐过四轮车,就用了四轮车这一名称,以下为提及四轮车的节选:只见蜀兵门旗开处,关兴、张苞分左右而出,立马于两边;次后一队队骁将分列;门旗影下,中央一辆四轮车,孔明端坐车中,纶巾羽扇,素衣皂绦,飘然而出。
第138章 番外六·中
丛霁郑重其事地道:“待你及冠,你如若依然心悦于我,可将这四轮车视作我给予你的定情信物;你如若不再是断袖了,可将这四轮车视作我给予你的礼物,无关于情爱。”
温祈并非傻子,自然清楚璩哥哥每一字都为他留足了余地,全心全意地为他着想,不过他并不需要。
“璩哥哥,你为何总是怀疑我对于你的心意,我……”他顿了顿,坦率地道,“我虽未及冠,可我坚信自己只会心悦于璩哥哥一人。”
丛霁并不确定自己能入梦多久,此番已然三载春秋,他陪着温祁从舞勺之年步入了舞象之年,倘使他尚未等到温祈及冠,便再也回不到这梦中了该如何是好?
鉴于此,他其实更希望温祈能移情别恋,只有这样,他方能安心地回归孤家寡人的日子。
至于他的心意并不紧要。
但一想到温祈可能会移情别恋,他登时浑身难受。
他端望着温祈,一言不发,末了,伸手将温祈揽入了怀中,并于温祈眉心印下一吻。
温祈并不满足,抬起首来,指尖摸索至璩哥哥的后颈,向下一勾,然后,热情且大胆地用自己的唇瓣磨蹭着璩哥哥的唇瓣,再然后,探出舌尖来,细细描摹着璩哥哥的唇形。
璩哥哥生着一双薄唇,从面相上而言,乃是薄情之人,但从璩哥哥自围墙一跃而下那日起,璩哥哥便待他很是温柔。
或许他便是迷恋上了璩哥哥的温柔,才为璩哥哥断了袖。
丛霁任凭温祈亲吻着他,未多久,终是忍不得了,启唇吸/吮温祈温软的唇瓣。
温祈身子骨不佳,原就没甚么气力,被这么一吻,整副身体犹如被抽去了骨头似的。
丛霁松开温祈的唇瓣,瞧着双目迷离的温祈,既欢喜且担忧。
倘若他能将温祈带出这梦境该有多好?
不过这个念头过于自私了,温祈生于此,长于此,于他而言,仅是梦境,于温祈而言,却是现实,且温祈尚有对其关爱有加的母亲在。
温祈意犹未尽,软声道:“璩哥哥,再亲亲我。”
丛霁便又垂下首去,覆上了温祈的唇瓣。
这日之后,温祈日日都要缠着璩哥哥接吻,每每吻至面红耳赤,吐息不定,方才罢休。
而丛霁却甚少主动亲吻温祈。
原身乃是纨绔子弟,丛霁虽未与原身一般挥霍无度,亦未上进用功。
一日,原身的父亲将丛霁好生教训了一通,并将其送入了书院念书。
丛霁仅随喻正阳喻先生念过书,初次在书院念书,极是新鲜。
于他而言,功课并不难,他甚至认为若是换作他来讲课,必然远胜于先生。
因他并不想引人注目,亦不想考取功名,遂佯作不懂。
秋闱将近,他一从书院回来,便被璩父关于书房中用功,直至亥时,璩父才会将他放出来。
故而,他每日见温祈的时间被迫推迟了。
往常,亥时未至,温祈便已入眠了,但为了见璩哥哥,他不得不硬撑着,不许自己阖上双眸。
是夜,他困倦不堪,用力地捏了捏自己的左足,才勉强让自己清醒了些。
他从不怨恨自己不良于行,盼望着自己能早日下地,可现下,他却恨极了自己无用的双足。
假使他并非瘫子,他便能下得床榻,便能出得房门,便能去见璩哥哥了,不必被动地等着璩哥哥来见他。
不知过了多久,他还是未见到璩哥哥的身影。
他情难自已地用双手撑着身体坐了起来,继而瞧着地面,努力地将左足推了下去。
可惜,足底堪堪落地,便是一趔趄,连带着他的身体重重地自床榻坠落了。
他觉得疼,与此同时,又觉得自己无能至极,并无资格觉得疼。
幼年之时,母亲曾要求他自己行走,然而,每一次,他皆会摔倒于地。
次数多了,母亲心疼得不敢再让他自己行走。
他已记不得上一次自己行走是何时了,但他记得上一次自己行走亦未能走出一步。
“璩哥哥……”他挣扎着想从地面上站起身来,却怎么都站不起来,反而为身体增添了更多的擦伤。
良久,他不得不放弃徒劳无功的挣扎,选择向着房门爬去。
一寸又一寸,他拼命地靠近房门。
分明已入秋了,他却出了一身热汗,轻薄的亵衣、亵裤全然黏于身上了。
他尚未抵达房门,房门陡地被打开了。
他未及抬起首来,将来者瞧仔细,已被来者拥入怀中。
来者自然是丛霁。
丛霁心若刀割,将温祈抱回床榻之上,急切地问道:“出何事了?”
温祈一见得璩哥哥,即刻圈住了璩哥哥的脖颈,委屈得啜泣不止。
丛霁轻拍着温祈的背脊,哄道:“莫要哭了,究竟出何事了?”
温祈双目通红:“我是个瘫子,我连主动去见璩哥哥都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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