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这些是刘华康后来自己慢慢琢磨过来的,在时砚面前时,他万没有心思想这么多,只绷紧精神应付大舅子的各种问题。
不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纠缠,时砚只提醒时临:“既然两人日子都定下来了,你给爸妈发个电报说一声吧!”
这几年,闻家夫妻两人虽然因为时云母亲的事儿闹了不少别扭,但人在法国,大女儿闻时薇不在身边,夫妻两也算是相依为命,关系有所缓和。
当初嘴上说的硬气,但到了法国,又忍不住关心国内局势,眼见着儿子女儿的心思全都在国内,大女儿甚至为了给弟弟赚钱,只身一人跑去m国,还不知道要吃多少苦,夫妻二人又心疼又难过,算是慢慢想开了。
逐渐通过时临的关系,和安城上层搭上线,帮安城在国外做了许多事,有些事时砚和时临偶尔能听王主任提一嘴,有些事,就连时砚二人都不清楚。
只能说,像闻家那样大的家族,真正想做什么的时候,能做的事,远比闻时薇一个人单打独斗来的方便很多。
闻家对安城的影响力与日俱增的同时,时砚和时临二人通过五年的努力,在安城的影响力逐步开始不可替代。
这世上,最优越的地位,大概就要属不可替代这四个字了。
独一无人,让别人离不开他们,达到了时砚一开始给两人设定的小目标。
所以说,两人这几年看似默默无闻的努力,都是在踏踏实实的完成时砚当初在海城那间小诊所为两人定下的小目标而已。
此种情况下,安城方面自然希望时砚二人能尽快在安城安家落户,结婚生子,将两人彻底绑定在安城的战船上,才能达到利益最大化。
如果这时候闻家聪明,至少就该让时砚和时临其中一人,在安城成家。
说简单点儿,就是另一种意义上的联姻,使双方利益最大化,也给双方吃一颗定心丸。
因此才有了时砚一回来,就不停有人上门做媒,差点儿将门坎儿给踏破的一幕,可惜兄弟二人揣着明白装糊涂,愣是不接招。
上层和闻家,又不能将他们的打算明明白白的和二人说清楚,只能僵持着。
正在僵持的间隙,时云主动跳出来,和正儿八经的安城人刘华康定下了亲事。
时云的身份双方心知肚明,由她来做这个联姻人选,合情合理,谁都挑不出毛病。
这件事中,除了时云是真心觉得:“反正最后都要找个男人嫁了,为何不让这个行为更有意义?刘华康人不错,嫁给他我不吃亏。”
其余人包括远在国外的闻时薇,都觉得这个选择很没必要,兄妹几个在一起时关系不见得有多好,但分开这么多年,反倒是融洽了许多。
时云亲自给闻时薇去了电报,闻时薇的回复中,非常不乐意的表示:“在等一两年时间,姐姐完全接管了闻家,这件事我是不会同意的!”
这也是闻时薇脱离闻家,独自在m国闯荡得到的另一项权利。
得失,有时候就是这么神奇。
当初闻时薇在闻家不受重视,闻家完全没有将她一个女儿家列入家族继承人行列,甚至闻家举家到了法国,心心念念的继承人还是时临。
眼看着时临继承家业无望,闻时薇又在m国做到了真正的手眼通天,脚踩黑白两道后,闻家看到了她不输时砚的能力,这才重新重视起她,转过头,求着她接手闻家,希望闻时薇能带领闻家子弟走向另一层辉煌。
这时候,闻时薇手里那些当初时砚留给她的核心东西就派上了用场,她很快对闻家的生意上手,震慑住了那些因为她是女人而对她心存偏见之人。
不管旁人说什么,时云是真的看开了,在她看来:“我有这么多爱护我的亲人,只要我不作死,就不会过的太差,因为我的人生有人愿意为我兜底,也有能力为我兜底。”
于是时临私底下,隐晦的和时砚抱怨:“咱们家的女人,脾气太倔,打定主意就是九头牛头拉不回来,像老太太。哥你也是,别以为我不知道,时薇姐能在m国快速站稳脚跟,绝对跟你脱不开关系。”
这个时砚还真不能否认,闻时薇虽然聪慧,但到底年轻经验不足,若是没人指点,肯定会吃亏,之所以能顺风顺水好几年,成为一匹黑马到达如今高度,确实离不开时砚在背后支持。
甚至就连宋克礼,也是时砚在海城时就做好的打算,但凡闻时薇有勇气迈出那一步,时砚就会通过宋家,通过宋克己,想办法将宋克礼送到她身边,让两人互相扶持。
源源不断的金钱支持,宋克己的人脉加上时砚亲自做的预测,要是还不能出人头地,时砚只能说自己看错人了,自认倒霉。
这些时砚不否认,但也没必要和时临解释的太清楚,人和人之间,还是稍微有点距离比较好。
但有一点,时砚觉得还是要说清楚:“老太太人家现在可是大名鼎鼎的津城日报主笔编辑,尤其是时事点评栏目,辛辣不已,见解独到,读者遍布大江南北。
上到津城大统领,安城领导人,下到贩夫走卒,三教九流,名伶戏子,哪一个不是既想被她老人家点评,以达到全国出名的地步,又怕被她辛辣的言词说的没脸见人,抬不起头。
这叫新时代女性,咱们安城就有不少人是她老人家的忠实读者,你这话在外面少说,免得被读者堵上门,要和你当面理论清楚。”
他们说的这位老太太,就是时临的外婆,沈明月的母亲,当年因为换子事件,毅然和沈父和离,欢欢喜喜北上投奔儿子的沈母。
老太太人老心不老,在儿子身边也没成为一个只会买菜做饭带孙子打扫家务,泯然众人的平凡老太太。
重操旧业,在津城最大的报社一步步站稳脚跟后,因为没有了夫家拖后腿,加上几个儿子孝顺又支持她的事业,彻底没了顾忌,人到晚年,才在这条路上真正找到自己的风格。文华先生之名,可谓是响彻大江南北。
时砚的话真不是空穴来风,安城有不少人是文华先生的忠实读者,每月托人买津城日报,就为了一睹老先生最新力作。
有时候人就是经不住念叨,才说完老太太,安城和津城之间这场蓄谋已久的战争彻底爆发,社会各界积极参与,忙着站队,外界对此关注度极高。
老太太就在报纸上发表了关于这场战争的文章,称其为“一场不可避免的战争,或将是一场真正的解放战争。”
彼时,时砚跟随军队在南方某省进行医疗救援,忙里偷闲,看到老太太的文章,还有许多文人,社会各界人士,针对老太太文章展开的一系列讨论,深觉老骥伏枥大志晚成,说的就是老太太。
在老太太身上,脱离了家庭带给她的枷锁后,她的人生明显活出了不一样的精彩。
想到这个,时砚转身就招来时云,让她将报纸送给方才被人送过来的一个病人。
时云不明所以,走了一趟出来,一脸莫名:“哥,里面那人是不是沈家那位?他怎么会在这里,落魄成这样?按理说沈家家底丰厚,他又是嫡出一脉,当初我们离开海城的时候,听说他们家也着手准备出国,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不是时云说,要不是这人自称海城沈家人,看到报纸后情绪异常激动,三个护士差点儿没按住,她一时半会儿真没认出来,瘦的就剩一把骨头,一看就是长期营养不良导致的。
时砚挑眉,似笑非笑道:“谁知道呢?或许这就是举头三尺有神明,报应不爽吧!”
时砚这张嘴就跟开了光似的,这边才说完报应不爽,沪城另一头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竹老爷子,看着侄子的尸体,满脸悲恸,身形瞬间苍老了几分。
整个青竹帮的人进进出出,全部穿黑衣,戴孝章,寂静无声,看着这个失去唯一亲人的老人,像一头孤狼般在天地间无声咆哮。
老爷子嘴里喃喃:“报应?要报应就报应在我身上,孩子们何罪之有,何罪之有啊?”
老爷子将所有人赶出去,亲手帮竹容收敛了仪容,重新走到人前时,还是那个让人看不出深浅,高深莫测的青竹帮老当家。
声音冷淡中夹杂着几分无声的狠厉,慢悠悠的,像是从一具破败不堪的身体中发出来,随时都要消散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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