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老头也反应了过来,觉得有几分道理,否则当初为什么怎么打他都拿不出一分钱来,现在反而出手变得这么阔绰?
他们本来快到家了,此时停下来对视一眼,转道绕远路专门来了一趟村南,还假装无意经过。
门前这颗枣树还是沈老头当年从家里分出来的时候栽上的,现在都长这么大了,沈老头看着不禁感叹几分,又看到祖屋被沈文宣弄得没了旧影子,气上心头骂道:
“不孝子!”
沈老太没在意这些,当初跟着沈老头搬出来的时候只得到了这么一个又破又小的祖宅,娘家姐妹们哪个都笑话她,生头几胎也挤在这里,睡觉连个腿脚都伸展不开,沈老太对这里可没什么好印象。
此时见祖屋大变样着实惊讶了一番,起初她那个二儿媳说的时候她还不信,不过昨天晚上从村口经过,看见那小杂种竟然买了不少东西,心思便活络了起来。
这一通下来怎么也得花一个十几两银子,十几两啊,都够她小儿子买一年的黄麻纸了!
沈老太心口发堵,走上前去“砰砰砰”敲了几下院门,沈老头站在旁边没有阻止。
等了几息竟然没有人来开门。
“这小杂种还想躲着我们不成?!”
沈老太气得想要上脚踹——
“老太太?干嘛呢?”身后突然传来声音,沈老太吓了一跳。
沈二婶子站在不远处,眼里含着笑意,视线来来回回地在他们脸上打转,心里门清,这来一趟本来想把自家男人借出去的工具要回来,这都是吃饭的伙计,哪能说借就能借的?也就是她昨天放钱的时候没管住自家男人,沈家小子早拿着东西走远了。
只是没想到这一来还能看到这么一出好戏,热乎着呢。
沈二婶子往他们身后瞅了瞅,叫道:“哎哟喂,这门都从外面锁上了,这沈小子不在家啊,你们怎么还踹起门来了,也不嫌寒碜。”
最后一句沈二婶子压低了声音,但足够穿进沈家二老耳中。
沈老太一怒:“翠莲,嚼什么舌根呢?这是我外孙家,我怎么着还用的着你管?”
沈翠莲一笑:“哎哟,瞧我这张只说大实话的嘴,老太太别生气呀,只是这沈小子不是早被赶出族谱了吗?怎么还是你外孙呢?我看……这钱袋子才是你外孙不假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儿的动静被沈翠莲弄大了,零零散散有几个村民从这边路过,看上几眼。
沈老太气得还没有跟她骂起来就被沈老头拉走了,沈翠莲慢慢收了笑,看着他们的背影啐了一口,不要脸的老东西,这儿没村长给你们撑腰,还敢跟她斗!
沈文宣没在家,沈翠莲也就回去了,不过心情好得很,吃晚食的时候又有唠头的了。
沈老头快到家的时候才松开沈老太:“你跟她嚷嚷什么?!她就是个疯婆娘!跟她嚷有理也不占理,你就不能有点儿脑子?!”
沈老太没有吱声,一回去沈老头就进了屋,沈老太看着又乱糟糟的家里,晚食还没有做出来,东西也没收拾,满腔怒火无处宣泄,指着两个儿媳妇的房门就开始骂。
“你们俩懒货给我出来!整天待在家里不干活,养你们还不如养两头猪!猪都知道拱两声,你们连猪都不如!睡死在里边.......”
徐氏嫌吵,抱怨了几声翻个身继续睡,也不知道去干了什么,会这么累。
沈二郎坐在床下面的小马扎上,阴沉无光的眼睛一直盯着她,保持沉默。
沈大郎见他娘骂得厉害,赶忙从屋里出来,笑嘻嘻地把手里的信递给她:
“娘,别生气了,小弟来信了。”
听到自己的宝贝小儿子来了消息,沈老太立马停了话头,将信接了过来,上上下下看了一番,一边看一边笑,她不识字,但还是要夸上几句:“小四这字儿越写越好看,跟绣花一样,可比你们俩兄弟的狗刨字好多了。”
沈大郎在旁边点头应是,面上不显,心中不禁暗哂,他们俩兄弟就是被村里的秀才教了教,自然比不上去县学里读书的小弟。
“你看看上面说了啥?”沈老太把信递给大儿子问道。
沈大郎早看过了,此时有些不高兴地回道:“小弟说......还有几个月就过年了,让我们赶紧准备下一年的束脩,还说他的纸墨也快用完了,得买点儿。”
沈老太脸上的喜意隐了些:“这......怎么又要交束脩?不是刚交过吗?”
沈大郎道:“半年前交的,过几个月可不得交下一年的吗?”
这县里束脩也忒贵,只收银子不收其它东西,一年下来要花十两银子,再加上笔墨、吃食这些杂七杂八的......
“娘......”沈大郎忍不住说道,“要不......让小弟回村里来念书吧,咱们村里的秀才挺好的。”
“放屁!”沈老太一听就不乐意,“再好能比县里的好?”
沈大郎闻言杵在一旁没再说话,是比不上县里的好,但也比不上县里的贵。
他和二弟与这个三弟年岁差的大,他们儿子都到成婚的年纪了,小弟也才十七八,家里富裕的时候生的,宠得很,只是……沈大郎看了沈老太一眼,现在家里远不如之前,没了原来那个大姐的接济,干什么都紧紧巴巴的。
他不信沈老太没存着钱,只是不想把钱拿出来罢了,眼下小一辈的儿子都该成婚了,如果再只可着小弟一人......
沈老太看着手里的信纸,心思逐渐飘远,她小儿子聪明,干什么一学就会,让他在县里读上几年,再去考个功名,光宗耀祖,好不风光。
只是这束脩......着实是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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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文宣砍了不少竹子,也挖了不少竹笋,此时坐在捆好的竹子上处理竹子的枝叶,掐头去尾,只留中间有用的一段,一边做一边走神。
除去工业元素,古代的有钱商贾一般集中在盐、铁和钱庄,除此还有茶叶、丝绸、瓷器等等这些受权贵喜欢的,盐铁和钱庄是不用想了,这些都是受朝廷把控的。
茶叶、丝绸、瓷器等他既没有门路也没有这方面的技能,至于做建筑,可以是可以,但并不适合从零起步,现在画图纸来做只是在给他人做嫁衣。
那剩下的就是服务业了,民以食为天,做好了不愁没钱,但是以他现在的厨艺PK大厨有点儿难,但可以胜在新意。
这安和县的吃食他大致看过一遍,没有做火锅的,要不做火锅?
火锅不需要很高的厨艺,最重要的是配菜、刀工还有底料,他目前的水准可以应付。
竹林里突然传来声音,沈文宣削竹叶的动作一顿,警惕地朝声源望过去,手上慢慢地将背篓里的斧头拿出来。
远处的野草堆里草叶剧烈抖动,里面传出一连串奇怪的叫声,听声音好像不只有一个,声源逐渐靠近。
沈文宣站起来,试了试斧头的手感,目光发寒。
“扁罐罐、扁罐罐。”
野草丛里突然飞出一只花里胡哨的鸟,紧接着落地,另一只同样花里胡哨的鸟也从野草堆中出来,一边怪叫着一边向它冲去,顷刻打得难舍难分。
“扁罐罐扁罐罐扁罐罐!”
野草丛里还有一群助阵的。
沈文宣:“......”
默默放下手里的斧头,捡起地上被截去的细长的竹子顶端开始编简单的竹网,竹子的顶端是许多竹叶合拢成的簇状,编起来比较容易。
正旁若无人打斗着的鸟沈文宣认识,是雄竹鸡,草丛里助阵的应该是雌竹鸡,好斗,艳丽、体型小、不畏人,关键是肉质鲜美、补中益气,大补,可比山鸡强多了。
别问沈文宣为什么懂这么多,问就是吃过。
等沈文宣编完了,两只雄竹鸡也决出胜负,正要分开,沈文宣竹网一罩,捕捉成功,绑上翅膀,丢入竹筐。
草丛里的雌竹鸡觉出不对劲,开始四散逃跑,但晚了,沈文宣一个都没打算放过。
日头西斜,竹林里陷入昏暗,沈文宣数了数自己意外得的战利品,五只雌竹鸡,两只雄竹鸡,扁罐罐扁罐罐地在背篓里叫个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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