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看向沈文宣,一脸求知欲。
温老头笑道:“是你作的就是你作的,还不敢承认不成?”
沈文宣:“......”
“这词......真不是我作的,只是我偶然从一本古书中所得,觉得写得非常之好,便记了下来,上面记载的作者就是白居易白老先生,可能是前朝人物,已经作古了吧。”
也可能还没有出生?沈文宣想了一息,觉得不对,他这穿的是异世,不是华国古代,但他看大庆跟华国古代在某些方面仿佛同根同源......复杂得很,就当他作了古了吧。
众人尚有疑虑,想要再多问几句,便突然听上首的戈知府说了声:“时间不早了,该去园子里赏春景,各位自便。”
说完谁都不看一眼,直直地出了亭阁,脸色冷硬,明显能看出他的不满,众人不好在此多做纠结,连忙跟了上去,只是留下小厮赶紧把那词誉写下来,一字都不得差!
“哎哎哎,要抄可以,但得一个一个来,别把我辛苦写的弄坏咯。”温老头坐在原地,往常板得死紧的脸难得笑得开心,瞅着这首词喝酒喝个不停。
沈文宣看他兴致勃勃,便也不打扰他,自己一人背手离开了,临走前拿走了瓶中插着的那株白玉兰。
正好,燕阁台这里也散了,戈郑氏领着人去赏花,这样就能和那边的男宾客碰在一起,也好各位夫人能远远地相看几眼。
焦诗寒起身跟在后面,下裳的绿湖珠又一次刺痛了某些人的眼。
林霜儿等人走得差不多了,气得扯母亲的袖子:“娘!你怎么能吃他送的东西?咱们家大业大,什么东西吃不着?你非要吃他这一口,你要女儿的颜面往哪搁?”
林李氏咳了一声,安抚似地握住她的手讨饶:“不是娘馋嘴,那东西......还真挺好吃的......”
林霜儿听不得她说这些,气得撒开她的手,气冲冲地去找自己哥哥。
“诶霜儿!”林李氏忙叫了一声,林霜儿没理她,飞快地离开了燕阁台。
“这丫头......”
“小孩子都这样,把面子看得比什么都重要。”一旁走过来的林小娘笑道,“侄媳妇你莫要跟她对着干,要顺着毛摸,等她明白你的难处,她就不跟你闹了,我家甄儿就是如此,你看她如今多招人喜欢。”
郁子甄从林小娘身后探出头来,躬身道:“嫂嫂。”
林李氏笑了一声,暗暗翻了一个白眼,道:“我家霜儿可不敢跟你家甄儿比,什么关系都没有呢,就巴巴地上去又是送珍珠头冠,又是给梳发髻的,生怕别人看不出是在高攀,我家还得要些脸面。”
林小娘脸色一僵,郁子甄则攥紧自己的手,刚想反驳一两句却被林小娘拦了下来。
林李氏懒得看她们俩,转身带着身后的仆从走了,一出燕阁台就嫌弃地呸了一口:“什么东西?一个庶女还敢称我为侄媳妇?还真把自己当成林家的姑母了?也不看看自己配不配,就是公公也早把她给忘了。”
身后跟着的仆从卫娘忙拍拍她的背给她顺气:“主母,跟这种人生气不值当,咱们还是赶紧去看看小姐去哪了吧。”
林李氏“哼”了一声,逐渐走远,但声音还隐隐约约地传过来:“我女儿刚送完东西她家女儿就来送,这不是踩着我闺女巴结人吗?竟然还敢来套近乎,脑子被猪吃了吧......”
郁子甄气得眼圈渐渐变红,咬牙切齿道:“这个老泼妇......娘,你刚才干嘛要拦我,跟她吵起来父亲还不护着我不成?”
林小娘摸摸她的胳膊让她消气:“你父亲......他无官无职的,顶什么用?再说咱们也需要林家这关系,消消气,昂?”
郁子甄咬牙将眼泪全都憋回去,心中一笔一笔地记着:“等我嫁给知府公子,看她们谁还敢欺负我?”
“是是是,我女儿最有志气。”林小娘笑道,颇感欣慰,拉着她的手去园子里,嘱咐道:“等会儿见了知府公子,你一定要把握住机会,谁都盯着他呢。”
“女儿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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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文宣站在燕阁台边,见这里空空如也,不禁奇怪,问过小厮后又去了园子里找。
“哥。”林霜儿远远地叫道,见林木正和一些公子聚在一起,不好意思地背过身去。
林木本来还在跟人说笑,偷偷拿出自己的蛐蛐想和人逗乐一把,转头看到她顿时一惊,赶紧跑过来一把拉过她走开一些,等看不见他那些友人了才放开她,气急败坏地问道:
“你来干什么?你这大姑娘家……你也不知道避嫌!娘呢?她也不管着你点儿,等爹看见了回去抽你——”
“爹才不舍得抽我呢,”林霜儿撅着嘴揪住林木的袖子,可怜巴巴地道,“哥,你妹妹被欺负了,你帮不帮你妹妹出头?”
“你被欺负了?”林木上下打量她两眼,禁不住笑了,“就你这泼辣性子也能被欺负?骗鬼呢?”
林霜儿咬牙打他:“我就是被欺负了,你就说你帮不帮?!”
“帮帮帮,谁说不帮了?你说谁,哥帮你揍人。”林木笑道,他干什么都混账,但就是拿她这个嫡亲妹妹没办法。
林霜儿这才满意:“一个双儿,你沿着这条路往里走,一准就能看见他,就因为他,你妹妹我今天可是丢大人了,知府夫人都不喜欢我了,这下子连知府公子也会——”
林霜儿越说越委屈,最后竟垂首流下两行泪来,林木一惊,忙掏出帕子给她擦擦:“别哭别哭,我这带人教训他去,一个双儿竟然也敢欺负我妹妹,小贱蹄子一个——”
林木风风火火地叫上自己的随从就往林霜儿指的方向赶,林霜儿等见不到他人才抬起头,抹掉自己眼角的泪痕,笑了一声,半点儿看不出一息之前的伤心状,心里美滋滋。
“走吧,娘肯定在找我了。”
……
郁子甄在园子里找了许久也看不见知府公子的影子,反而碰上了郁子秋,顿了一下,下一刻便笑得甜甜地叫道:“秋哥哥。”
郁子秋从抄的词赋中抬头,见是郁子甄,下意识地转身就要跑。
“秋哥哥,”郁子甄叫住他,眉宇间满是愁苦,“你不喜欢甄儿了吗?怎么一见到甄儿就——”
“我没有逃跑!”郁子秋打断她,面无表情,“我只是急着出恭。”
这人表面上纤弱小白花一朵,背地里总是不经意、不小心、无意间在他身上扣黑锅,搞得父亲总以为是他搅得家里不得安宁,实则是谁啊?
郁子秋心里翻一个白眼,板着脸道:“我真的快憋不住了,失陪。”
“秋哥哥,”郁子甄挡在他面前,看向他手里的东西,问道,“秋哥哥在看什么啊?甄儿也想看一看。”
她想问问郁子秋有没有看见知府公子,但不能明着问,只能先找话题,半点没将郁子秋讲的说辞放在心上。
“这词赋你又看不懂,喏,就是他写的,你要看就看他吧。”郁子秋不耐烦地往她身后一指,趁她转头赶紧溜。
郁子甄看向前方迎面走来的沈文宣,心脏又开始不受控制地跳动,撞得人心口疼,不由害羞地转身躲了一下,但又立即顿住。
这周围并没有人,郁子秋也走了。
她一直想要攀上知府公子,但还是第一次有这种强烈的感觉,新奇而又猛烈。
郁子甄又偷偷瞥向他,肩背挺阔,身姿挺拔,面容冷峻,能让郁子秋走路都看他写的词,那肯定也才华横溢......
反正这会儿也找不到知府公子。
郁子甄脸颊酡红,拿出袖子里精心绣的方帕,里面包裹着的是一朵繁盛的牡丹,趁他走近便紧张地捧着帕子伸出手去,低着头一派娇羞。
春朝节若遇见心仪之人便要送出花去,若对方接受,那便是郎有情妻有意。
郁子甄暗暗自喜,等着他拿走手上的花……
沈文宣完全没注意到她在干嘛,只盯着她身后的人,脚下自然地一拐,从她身侧绕过,继续往前走,停都没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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