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栀盯着他的神情默了几息,一笑:“那老七岂不是已经上了大人想要抽筋拔骨的名单?”
沈文宣点点头:“嗯,上了,大概就是今天吧。”
李栀心底一凌,瞧着他的神情不知他是在开玩笑还是什么。
前面突然传来刀剑想击的动静,沈文宣停下来,表情微妙。
李栀却得逞似地一笑:“到了,不过可能晚了点儿,大人只能看见——”
“嘭”、“嘭”、“嘭”,枪声,在空寂的山林中震耳欲聋,回声一荡响过一荡,身下的马都不安地躁动起来。
李栀一愣,不对,哪来的这种声音?
前面的枝桠被剥开,葛武成好好地站在那儿,身侧躺着数具尸身,有羌族的,也有他下属的,还有禁卫的,活下来的却只有他、副将以及五个禁卫,显然经过好一场恶战。
沈文宣玩味儿地一挑眉:“原来你串通羌人,又通过戈政卓买通言起,不仅是想将葛武成除掉,也想一并除掉我?”
那些禁卫不是他原先安排的那些,李栀脸色白着不知所措,还有那些禁卫手中的奇怪长物,刚才的响声......年夜那晚,不对——
“禁卫中怎么会有血莲的人?”李栀盯着沈文宣目眦欲裂,“你才来京城不足半年,哪来的精力在禁卫中安插人手?!”
“温连城知道很多事,但他恐怕只记得葛武成与我吧?”沈文宣骑马逼近他几分,“小子,若只凭这两点你就能猜出我的全部,那我为何不在大理寺狱外将他铲除干净?”
通过温连城很容易知道他跟葛武成的关系,再加上葛武成与张冦简并肩作战的情分,他们三人在皇后一脉的人眼中就是一体的。
“让戈政卓抵达西南后杀了七皇子,然后嫁祸给张冦简。你这边私通羌族,恐怕条件都是卖国的玩意儿,与你早就安插好的禁卫里应外合做掉葛武成,是不是最后还要伪装成是葛武成先动手的样子来保羌贼?”
沈文宣叹笑一声:“二皇子,莫要自作聪明,你这些心思不难猜,这不就聪明反被聪明误了?”
春猎是很好的时机,李栀不想放过这个机会,他也不想。
他有赵二和言起,能知道的东西不要太多,像二皇子早就安插好的禁卫都能被言起一句话换掉,来这儿跟羌人里应外合都是他的人。
至于戈政卓......只能说他有自己的心思,想回西南,拿假情分糊弄二皇子博一把引他掉坑里,有了价值再跟他做交易,换的筹码就是还养在他手里的家眷,戈大人聪明起来还是挺聪明的。
李栀咬牙抵住发抖的手,余光瞥一眼那圈里的死人,禁卫还在拿着那东西发出刺耳的声音,对准的不是羌族人,而是那些禁卫和葛武成下属的尸身,打在他们的致命伤上,伪装成由那玩意儿打死的样子,而他们来之前没有听到过这奇怪的声音,说明他们杀羌人时没有用那奇怪长物。
这是想把红莲怪贼的名头洗到羌人头上?
李栀控制着马退到自己护卫中间,那些禁卫已经拿着枪围过来了。
“我们好话好说,这次就算了,我们各退一步,”李栀咽下一口唾沫,“我不动你,你也不动我,把所有事儿都推给羌人,你我鹬蚌相争,得利的只有七弟罢了。”
“你看,进林子时就有人看到我跟你一起,若是我出了意外,你肯定逃脱不了嫌疑,父皇不会放过你的。”
他这句倒是提醒了沈文宣,李栀出事,他有嫌疑,那他出事,有嫌疑的便是李栀,所以李栀应该清楚他不能死,这就推翻了他之前下的结论,那他带他来这儿的目的是什么?
李栀一开始等在入林口就有些不对劲儿,他怎么知道他一定会骑马入林,这也是沈文宣最奇怪的地方,他是否会一同狩猎对于李栀来说应该是不确定的,身为将军的葛武成一定会上场比打猎这点儿是确定的,所以他做局应该预谋杀葛武成,而不是杀他。
但李栀的重心自始自终都在他这儿,他知道自己一定会进林子,为什么?
忽然想到什么东西,沈文宣猛得抬起头,心底一颤:“......阿焦。”
事已至此,李栀眼眸一抬,眼神狠辣:“来人,给本殿杀!一个不留!”
“是!”
眼见刀剑就要横过来,沈文宣控制着马迅速后退几步躲过一波,李栀趁机往回逃。
葛武成迅速抽出一把匕首刺向他座下马匹,马儿吃痛,嘶鸣一声,带着李栀往前疯跑,李栀反应不及,跌落马背,狠狠地摔在地上滑行十几米,没了动静。
枪声起,禁卫围在沈文宣身边一边护着他往后退一边对准冲过来的护卫胡乱开枪,距离太近了,他们有些避之不及,一直跟着的血莲的人从树上下来。
沈文宣控制住身下想甩人的马顾不得这里,转身飞奔西侧的林子。
第108章
作者有话要说:上一章我又改了点儿东西(捂脸),不介意可以看一眼。感谢在2021-05-02 02:59:32~2021-05-05 23:58:4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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枪声响起的时候,方圆几里都可以听得见。
宁简抓起自己刚猎到的鹿,刚想拖到马上带走,听到深处接二连三的“嘭”、“嘭”声不由一顿,这声音......宁简想起年夜那天晚上心里一沉,立即丢下手中的鹿上马往声源处奔去。
此处经超出了禁卫划出的狩猎范围,但总有几个人不会规规矩矩地待在安全圈里,听到声音后吓了一跳,立刻往回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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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见石板桥的时候,绿袖就觉出几分不对劲儿,刚想悄声吩咐下面的人往回退去禀告太后,前面随时注意着他们的宫人经把他们围在中间,这些钟粹宫的人怎么看怎么不像普通的太监。
绿袖瞥一眼皇后紧拉着焦诗寒的手不敢轻举妄动。
闲杂人等都在桥下,只有皇后、桃红和焦诗寒站在桥中间。
下一息,面具落水,一直小心看着的绿袖心中一惊。
焦诗寒不回答她像不像的问题,转而问道:“娘娘为什么会知道我会来这儿?”
太后身边的人要么是宁家精挑细选出来的,要么是跟了几十年的老人,断不可能背叛太后,思来想去只有一个人......那个侍酒的小太监。
“本宫并不十分清楚,但女儿家的心思最是好猜,能与情郎幽会的机会,有哪个痴情儿会轻易放过?”赫皇后道,抬手抚摸他那张面皮,这次她没了顾忌,涂着大红豆蔻的指甲狠狠掐住他那张脸,在面皮上抓出深深的痕迹,混着血。
焦诗寒闭目没什么反应,顶着张残破的□□整体看上去有些怪异。
“若娘娘就如此将我押回去,皇上问起娘娘是如何知道这件事,娘娘该如何答?与过去那件事扯上关系的人,皇上恐怕一个都不会放过。”他道,“太后和我宁家总有娘娘想要的东西,不若娘娘提些要求,我们应承了便是。”
赫皇后笑一声:“若本宫想要沈文宣死,太后和宁家可能做到?”
焦诗寒抿唇不语,感受着腰间的匕首又看了一眼河面。
“哟,你怕了?”赫皇后掰回他的脸,“等会儿本宫还要把你绑起来,丢水里,将你脸上的妆冲得干干净净,你不用担心,本宫只是因为你不小心落了水意外发现的罢了,帮皇帝守住这个秘密,保他面子,和他站在一起,将整个宁家和沈家搅得天翻地覆,血雨腥风,我看谁还敢跟本宫争。”
她话音刚落,桥下突然传来骚乱,绿袖和长信宫的人趁人不备抽出藏在袖中的匕首刺伤了拦路的宫人,拼尽全力想要冲上桥来,站在最前面的太监不紧不慢地抽出腰间的佩刀,帽檐一抬露出一双熟悉的眼,是温连城,一脚踹下刚跑上来的小太监,手中的刀直直刺向绿袖的腹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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