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无聊得很,下盘棋?”
沈文宣看都没看他一眼:“没空。”
他就知道,无奈叹了口气,闲闲散散地往门口走,想着去哪找点儿乐子。
何心把轮椅拿下来放好,小心地扶着公爷下来,宁维梁坐好后理了几下衣袍,眼睛打量着这座府邸的门面,没他想象中差,这沈家他也提前了解过,虽说是商人,但若按财力来说不容小觑。
不过他想着沈文宣那张脸,眉头又立即皱了起来,长得本来就不合时宜,还住在这种显眼的地方不是添乱吗?
何心抬着轮椅走上台阶,放好自家公爷后刚想敲门,里面的人就打开了,宁维梁随意一瞥,神情瞬间冷若冰霜:
“惟修?你为何在此?”
抬眼看了一眼门上牌匾,写得是“沈府”两字,他没走错地方。
惟修听到自己名号还疑了一下,等见到宁维梁整个人都不好了,“啪”地一声合上扇子,一天的好心情荡然无存:“镇国公?”
宁维梁看他这副道貌岸然的样子又想起之前的事,越看越恶心,讥讽道:“想不到你竟然回了京城,我还以为你会在荒郊野岭客死他乡呢。”
惟修不甘示弱笑了一声,道:“我也没想到会在这儿见到镇国公,我还以为你会在北境死在匈奴刀下呢。”
宁维梁翻过一个白眼,腿一伸粗暴踹开半边门让何心推着自己进去。
惟修差点儿被门边划到手,皱眉道:“怎么?镇国公越老越霸道,都学会擅闯民宅了?”
“滚你奶奶个擅闯民宅,这是我双儿的夫家,我想来就来,你管的着吗?”宁维梁骂道,火气大得很,“倒是你有家不回,非要在别人家里占个窝,要当回鸠鸟不成?”
“嘿你这个老东西,”惟修拦在他面前:“我友人请我住在这儿,又不像某人不请自来,真有本事你叫人将我赶走!不对,你刚说夫家?”
惟修脑内反应了一丝,惊道:“阿焦是你家双儿?我怎么说跟嘉清长得像。”
“闭嘴,”宁维梁大力捶了一下椅臂,“你们这些酸腐夫子嘴里不准提嘉清。”
惟修想开口,但想了几息又忍着心中的气撇过了脸,道:“你这副脾气不改,也难怪多受朝臣针对。”
宁维梁:“老子乐意。”
“莽夫!”
“朽木!”
家里的护卫已经反应过来将闯进来的二人围住,沈文宣听到动静出来见是昨天刚见过面的,挥挥手让护卫退下,脸上略玩味儿地说道:“镇国公可是来取银子的?账房在左边,来人,带他过去。”
宁维梁:“用不着,我国公府虽财力不显,但那点儿花费还真不放在心上。”
言下之意此来所为他事。
沈文宣挑眉,派人在他处另备了一条桌案,若不是阿焦说过这爹对他挺好,他还真想体验一把不尊老是种何等快感,可惜了,但他对此人仍看不上。
能让十六岁的焦诗寒被拐到南境,也是没用得很。
宁维梁坐在他对面,见惟修也要坐下骂道:“我来是要谈家事,你这把老骨头可是我鳖孙啊?”
“你若真想认我这个爷爷也不是不可。”惟修盘腿坐在一侧,气定神闲。
他就听,昨天沈文宣和阿焦回来后他也没多问,现在想想这蹊跷深得很。
宁维梁还要再骂,惟修抢在他开口往远处挥了挥手:“阿焦来了,这儿呢。”
焦诗寒手里端着一盘青泥糕,看到宁维梁后惊了一下:“父亲?”
宁维梁立刻闭嘴,板正了神情,坐在软垫上很是稳重,哪有半分刚才骂街的样子,回头脸上笑呵呵地道:“哦,清儿啊,为父今天来看看你。”
焦诗寒笑了一声,有点儿开心,走至沈文宣身侧坐下,托盘中除了糕点外,还有他刚泡的庐山云雾茶。
沈文宣尝了一口:“嗯,阿焦的茶艺甚妙。”
焦诗寒捏起一块青泥糕递到他嘴边:“尝尝这个,我刚做好的。”
“嗯,好吃。”
宁维梁在对面看得欲言又止,心里不舒服,抿了一口茶叹了一声,装模作样道:“清儿啊,这茶口味太清了,爹喜欢喝毛峰茶,家里可有啊?”
“没有,”沈文宣面无表情地看着他道,“要喝就喝,不喝就滚。”
茶都给你泡好了还挑三拣四的,还想让阿焦再去泡一回不成?他都没舍得这么使唤过!
这臭小子!
宁维梁脸色发青,焦诗寒瞥了一眼身旁站着的绿袖道:“离这不远处就是茶楼,那里有,父亲若是喜欢喝,让绿袖给您带回来就是了。”
绿袖躬身笑道:“奴婢这就去办。”
宁维梁脸色这才缓和了些,打量了几眼沈文宣,开口道:“清儿跟我说过,你来京城的目的就是平定西南,本镇国公可以向皇上请兵前往,两个月之内必凯旋而归。”
沈文宣瞥他一眼,笑道:“听你说怎么那么像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啊?你想要什么?”
“帮我双儿罢了,也是为了还你那份恩情,哪有你说的那般阴险,”宁维梁看了一眼焦诗寒,又看向一旁的惟修,心里暗自斟酌,道,“只是此事了了,你可愿意远离京城?”
沈文宣:“你说的远离京城是指我还是指我和阿焦?”
宁维梁抿唇没有回答,只道:“你等皇上派迟蓟或者宁简回来至少还有半月有余,再等他们整军一个月就过去了,这一个月西南得死多少人?”
威胁?
沈文宣笑了,他这辈子最不怕的就是威胁,道:“皇上担心迟蓟是叛贼,为免他有所察觉而轻举妄动,他不会让迟蓟现在回来,宁简也必须在北境看着他,整个大庆现下只有你能用,所以过不了多久皇上就会下旨派你去西南,何须我求你?难道你敢抗旨吗?”
宁维梁心中一惊,他怎知皇上怀疑迟蓟?脑中迅速转了几圈道:
“我有腿疾,上不了战场,完全可以抗旨。”
这人没反驳他说的皇帝怀疑迟蓟,看来他猜对了,迟蓟和宁简最有可能在年关回来。
沈文宣笑了一声:“腿疾而已,让你去指挥作战,又不是让你上阵杀敌,再说若你非不去也是你和皇上扯皮,关我什么事?西南羌贼的刀子又挨不到我身上。”
惟修看热闹不嫌事大,瞅着宁维梁道:“哎呀,你说你也是,人家小两□□得好好的,你这个老丈人非来插一脚,关键你这老丈人身份人家还不一定认不认——”
“惟修!”宁维梁狠拍了下桌子,茶具都抖了三抖,怒着一张脸指着他的鼻子骂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肮脏的心思,你看不惯嘉清就算了,现在你还要来霍霍我家清儿!你告诉我,他们俩在一起哪个不会多想?!”
“你抽什么疯?他们俩在一起怎么了?我看着倒是天造地设!”
“装疯卖傻的老东西!”
“父亲!”焦诗寒“嘭”地放下手中的茶杯,室内倏忽一静,沈文宣放下手中刚扬起的茶杯,克制地没有砸过去,见阿焦神情不稳,拉住他的手抱进怀里:
“嘘——没事没事,就当看斗狗了。”
焦诗寒缓了几息,道:“我不知父亲到底想说什么,也不知父亲在担心什么,但我不想也不会离开阿宣。”
宁维梁偏头不语,只是压住心中的气忍着没再发作,他来此也不是为了吵架的。
“父亲的腿让我府中的赵大夫看看吧,西南就拜托父亲了。”焦诗寒起身刚想去叫赵大夫,却见他听见动静已经过来了:
“怎么了这是?我在旁边院里就听见有人吵闹,哟,这是来新客了?”
赵大夫走近还想再说两句,但冷不丁地看见宁维梁那张脸浑身一冷,下意识膝盖一软跪倒在地上:“公公公公公爷?”
宁维梁看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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