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让他发现。接不着孩子他指定着急,一定会给咱哥打电话问。”
肖莹低头合计了会儿,犹豫道:“是不是有点损啊。黎叔叔都那样儿了,你还让他着急。”
朱有路翻了个白眼,往外搡的她:“去去去去,你哥在你心里就这么点地位,脸上的大巴掌印儿还不如一个着急。”
“哎我又没说不干。”肖莹往下打他胳膊,“那上下学就开一个门,黎叔叔指定能瞅着。”
“不从大门走不就得了。”朱有路推了下眼镜,冷酷无情地道,“你去找个栏杆缝子钻出来。”
“我们学校的栏杆缝就这么点大。”肖莹俩手往脸上比划着,“我削尖脑袋都钻不过来。”
“那是你需要解决的问题。”朱有路不跟她掰扯了,回身从冰箱里拿鸡蛋,“你问我咋整,我就这一个招。你要不肯,那就瞅着咱哥难受。”
正说着话,门铃响了。俩人对视了一眼,朱有路把筷子递给肖莹:“你看着锅。”
他悄声走到门口,从猫眼里往外看。门外站着个中年男人。一米七多,光头,疤脸,墨镜,穿着件棕色翻领皮夹克。
“找谁?”朱有路问道。
男人亮开粗鄙的嗓门嚷嚷:“肖磊搁家不?我老付!”
还没等朱有路说话,肖磊出来了。挥手示意他回屋,打开门恭敬地叫了声‘付叔’。
付大成是银拓安保的老人,十年前就跟着丁凯复干。在拉各斯当了五年总管,直到去年八月才回国。
其实丁凯复不是纯太子爷。他小时候被拐卖过,当了十来年流浪汉付金枭。童年非常凄苦,12岁就在地下赌场做打手,付大成是他在赌场里的老大。说不上对他多爱护,但可能因为同姓,也是丁凯复岁数实在太小了,对他还算照顾。有一回付大成出远门,正好赶上对家找茬。丁凯复被人攮了肚子,自己拿毛巾兜着肠子去的医院。
做完手术也没人管,还没钱交住院费。赌场老板怕摊上事,不让他回来。丁凯复没地方去,自己在赌场后的旧小区来回换着楼道呆。付大成回来后挨个楼找,最后给接到自己家养。可他也登穷,家里就一张单人铁床。丁凯复睡床他就睡地砖,整整两个月。后来他也养不起了,一脚把丁凯复踢出家门,让他滚远点闪着,别粘自己脚上。
丁凯复回归丁家以后,多方辗转找到了付大成。那时候他正混得悲惨,年纪大了,还让人给捅瞎一只眼,烂了半拉脸。丁凯复掏钱给他治病,又安排他进银通信贷做催债头子。后来银通信贷改成了银拓安保,丁凯复也一脚把他给踢到拉各斯,让他滚远点闪着,别粘自己脚上。
俩人反正也说不上什么关系。说好吧,见面就骂骂咧咧。要说不好,那付大成是真给丁凯复卖命干,丁凯复也是真信任他。就这样凑活着过,一个慢慢长大,一个慢慢老去。直到前年,付大成查出肺癌准备退休。丁凯复又把肖磊给踢到拉各斯,让他当接任教。
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肖磊偷师学艺大半年,最终为情所困,拍屁股走人。
后来还是丁凯复从圆春保险挖了个墙角,才勉强堵上这个空。肖磊自知理亏,也对他心怀愧疚。即使俩人干了无数次仗,每回见面他还是会客气地叫一声‘付叔’。
付大成在脚垫上跺了两下就直接进了屋,往茶几上库嚓放了个大塑料袋:“这雪下的,杠几把大。”
肖磊扯开袋子瞅了眼,里面全是熟食。烧鸡猪蹄熏鸡爪的。
“来就来,买这干啥。”
“大雪包天的,怕你搁家里ne死。”付大成踩掉鞋往茶几上一搭,二脚趾从袜子洞里探着头晃悠。
这么个煞神往客厅一坐,俩孩子也不敢在外面吃。端着碗跟鹌鹑似的往朱有路屋里钻。
付大成叫了一声:“诶内俩B崽子!”
俩人呆愣愣地转过脸看他。
“好好学习!挣钱不容易!”
俩孩子点了点头,没说出话。
付大成点了颗烟,扬了扬下巴颏儿:“俩大造粪机器,塞去吧!”
朱有路拽着肖莹唰一下进了屋,把门关上了。肖磊从厨房出来,拿了罐芬达放他跟前:“对不住,家里没啥好东西。”
“行,啥都行。也不是来你家吃饭的。”付大成接过汽水掀开,一口气喝了半罐。打了一声长嗝,开口道:“内叼毛搁里边当织女儿,托我来跟你说两句儿。他呢,对你还是挺看重的。我呢,也觉着你行。所以说拉各斯那边儿,就还是希望你回去。”
肖磊摇头:“我这边俩孩子,不能长时间离人。”
“别几把装了,谁不知道你他妈咋回事儿。”付大成把剩下的芬达倒杯子里,空罐拿来掸烟灰,“你回来这边给内个,呃,叫啥来着,李,李莲英啊,问要不要把你换回来么。他说不用了,就让那个谁跟着得了。人不要你了,你说公司往哪儿安你?让你给戏子拎包儿,你能去?就你他妈乐意,我还嫌白瞎。”
肖磊垂着脑袋,看自己放在大腿上的手。左手的无名指还戴着戒。
“给明星当保镖,我不干。拉各斯,我也不回。”肖磊淡淡道,“公司要没地方安排我,我就辞职。”
“不能让你搁拉各斯呆一辈子。呆个四五年回来,直接搁叼毛手底下干了就。到时候一个月十万你都不稀赚!拉各斯那苦谁受得了?谁特么都受不了。这财不好发,也不是谁都能发。叼毛从圆春整来内逼,他妈枪一响都拉裤兜子。”
肖磊抹了把嘴,手肘搭着沙发背往外看。
“别给我整死出!”付大成踢了他小腿一脚,“这财就你能发,你明白不?我他妈老了,快几把死了,横竖这辈子都这个B艹样儿了。这机会就是老天爷捧你跟前儿的。他妈你提溜个酱缸脑袋还不要上了,不要以后干啥去?你这学历以后能干啥去我问你!”
“走一步看一步吧。”肖磊说道,“董玉明还没抓到,黎英睿我也放心不下。”
“你个大老爷们儿,能别咸赖赖贱次次的!人他妈不要你了!”
“不要我是他的事,不放下是我的事。”肖磊挑了下眉毛,眼圈红了,“不管他跟不跟我处,我都不会在他最难的时候走人。这是心的事,不是钱的事。”
“那你家这俩逼崽子咋整?上大街要饭去?”
“我去工地搬砖也能把他俩供出去。”肖磊看向付成,坚定地重复,“反正我不走。”
付成一脚踹翻茶几,拿烟指着他破口大骂:“你学内叼毛是不?他他妈有个好爹!你有啥?”
肖磊不说话,只是低头摩挲着左手的戒指。
付大成看他油盐不进,不再多说,穿鞋走人。
“付叔!”肖磊忽然叫住他。
付大成扭过头看过来:“干鸡毛?”
“帮我问问丁总,他手里有没有董玉明的资料。上回段立轩给了我个地址,我没逮住这犊子。寻思过年他不得回老家,要不就回老丈人家。要有住址,我好去蹲点儿。”
“我问你MLGB!”付大成骂完他,又回来拎走那兜熟食,“吃个几把吃!他妈的穷逼命,这辈子你都不带吃上四个菜!”
【作者有话说】
银拓骨干成员对老板的爱称:叼毛。
(就是几把毛的意思,形容人很狗。)
日更一周,我脑肠子又秃噜皮了。下周恢复原本更新节奏:周四到周日。mua。
◇ 第99章
雪停了,太阳也没出来,连着几天都阴呼呼的。窗外是咔哧咔哧的铲雪声,肖磊靠在炕梢,拄着脸看库裆上架的电脑。
里面是一份老付发来的资料。丁凯复的确对董玉明做过调查,详细到可怕。别说什么家住哪儿,就去哪家医院割了痔疮都有写。
肖磊一字一字地翻着这些零碎,试图找到董玉明下落的蛛丝马迹。看到在意的内容就标红,心想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把这瘪犊子薅出来,还黎英睿个清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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