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最中间,是不是镜头最多?我在这边能看到你的次数就越多?”
顾夜宁用力点了点头。
“那你站在最中间了吗?”
“你别老问孩子,你看不就完了。”姥爷忍不住在旁边拆台。
“你别老在旁边叭叭叭的,我心里有数呢,我知道我和我大外孙子好,你嫉妒。”姥姥抱紧了顾夜宁的胳膊,俨然是撒娇的老小孩。
姥爷无奈地摇了摇头。
恰好此时的电视画面里出现了顾夜宁认真的脸,舞台上的PD和舞蹈导师们正在为他们播放主题曲的舞室编舞老师版本,此起彼伏的“哇”的感叹声里,大概是被顾夜宁的专注吸引了注意力,镜头来回转了几圈,好几次定格在他脸上。
顾夜宁那场录制不算素颜,但也只是打了个底,画了个眉毛,他认真地看了看自己的脸,对当时的容貌还算满意,这才放下心来。
惯常的学习环节,每个人拿着歌词纸跟着演唱,学习舞步,然后分组出来跳,顾夜宁看着自己混在一群初评级A班的练习生之中,依旧从容不迫跳完全程的模样,和身后手忙脚乱,最后都下意识跟着他的其他人,松了一口气。
其实别人都是第一次学习,只有他因为重生作弊,早就跳得滚瓜烂熟,这点也没什么好值得骄傲的。
但当时是那么想的,现在看到自己表现得这么完美,还是忍不住露出了笑容。
“我们夜宁,真棒!”姥姥冲他比了个大拇指。
顾夜宁忍不住逗她:“你看得懂我在这一群人里跳的好不好吗?”
姥姥说:“看不懂,但我对你有信心啊,你打小不就风里来雨里去的,跑到帝都去和那什么人学跳舞,跳的可好了!你还记得往年过节的时候总让你在亲戚朋友面前跳舞吗,你可不怯场了,让跳就跳,还给人家表演劈叉,喀嚓一下就两腿分开落下去了,把人家吓得叫出了声——”
恰巧屏幕上节目播出到一半中插广告,给了个下节预告,在周围练习生高举双手或抱头震惊的呼声雷动中,顾夜宁的一字马再次被剪辑进来。
“对对对,就是那样的!”
顾夜宁:“那等会儿我又要表现很多高难度动作,你一定要好好看哦。”
他在选c时跳的舞依靠的是自己扎实的现代舞基本功,和一部分诸如“加入绅士礼部分”的小巧思,将它们巧妙结合,陈思燃前世的Breaking炫技给了顾夜宁启发,倘若要压过对方,需要充分展现自己的优势——现代舞,却又不能仅仅展示现代舞。
姥姥并不懂这些,但没关系,只要她看了开心就行。
电视里开始播出广告,姥姥站起身,去厨房洗水果了,顾夜宁想帮忙,被打了一下手,重新按回了沙发上。此时手机在口袋里又震了一下,顾夜宁摸出来看了一眼。
【我奶奶夸你跳的好。】是群聊里的谢逅。
顾夜宁回复:【你不给她看《黄铜唱片机》舞台了?】
谢逅:【又没播,怎么看。】
看来他迟到的意识到了节目才播到第三期。
顾夜宁失笑。
加缪从地板一跃而上,落在了隔壁正在吃瓜子的姥爷膝头,选了个合适的姿势重新爬下来,发出了“呼噜呼噜”舒服的声音,电视机旁的鱼缸里,色彩艳丽的热带鱼在过滤器制造的细小泡泡中穿梭。
他扭头看了看坐在旁边,从节目播出后就没怎么说过话的母亲,她正拿着手机发消息,顾夜宁无意中瞥见,屏幕上母亲的某个学生家长群。
【顾老师,我们全家都在看节目!你儿子的表现是这个![大拇指]】
【多谢。如果方便的话再帮夜宁投几票。】
【没问题没问题!】
顾夜宁倏地转开了目光,像是窥探到了母亲的某些秘密,胸口却涌上一股突兀的温热,这柔软的情绪霍然将他包围,令他不知所措,想要和母亲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感情,这其中还夹杂着数不尽的,像是愧疚和不安。
上辈子,在遭到那样严重的网络攻击时,姥姥姥爷姑且还能因为不怎么会用互联网而对外界言论毫不知情,作为高中老师的母亲受过多大的伤害呢?
第91章
因为陈冰的退赛,第三期节目里他所有的部分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但也正因为如此,再评级前的A班,许多上课的集体镜头被完全删除,所有人镜头锐减,反倒是宣布再评级结果的部分时间被拉长。
齐继被给出了较长的故事线,作为F升A的“黑马”,想来一公的舞台,齐继也肯定能够凭借出色的表现获得更多的大众票数,一鸣惊人。
同时他也注意到,在两百人的集体场合,剪辑师特别贴心地给陈冰打了马赛克。
电视里的明烨,F升C后转身拉弓搭箭,身体后仰,冲顾夜宁的方向射来一箭。
姥姥:“夜宁,这可漂亮的小男孩是在冲你射箭吗?为什么啊?”
顾夜宁:“……不是,不知道,可能在庆祝吧。”
卫南星上台前捏了一下顾夜宁的手,顾夜宁满脸的不安死死抓住,卫南星抽了一下没能抽出来。
姥姥:“这是你的好朋友不?”
顾夜宁:“……对,大学同学。”
顾夜宁在欢呼声里被贺天心抱起来原地转了一圈。
姥姥:“这也是你的好朋友吧?关系真好。”
顾夜宁:“……对,他就是太激动了。”
逐渐公开处刑。
节目组的第三期节目,不知道是不是为了解决之前陈冰退赛,A班镜头缺失的问题,再评级的发布给的份量特别足,并且尤其知道粉丝爱看什么,把那些乱七八糟的互动统统剪了进去,甚至还要配音。
甚至连黎昼过来安慰顾夜宁的时候,还特地给了搁在他肩头的手一个特写,就差没再加个箭头指着,暗示一下大家“这里能嗑哦快来嗑”了。
待排名发布终于完结,再次切入五分钟的广告,顾夜宁实在过于尴尬,在姥姥姥爷懵懂无知但喜气洋洋的“我大外孙拿了个A等”的注视下,主动要求可以去楼下的便利店买点东西——晚上他回来,和母亲把家里最后的一点醋吃完了。
于是揣着手机,顾夜宁飞快地离开了家。
楼道里漆黑一片,这几层的光感楼道灯都不太灵了,顾夜宁跺了几次脚都没能成功,只好摸黑用手机电筒照着楼梯一路往下,等走到下一层的时候,某一户的家门霍然打开了,客厅的灯光映亮了黑暗的环境,接着传来了两个女孩嬉笑的声音。
“我们抓紧时间。”
“别催别催。”
她们笑嘻嘻说着话从屋里出来,虚掩了门往楼下走。似乎是注意到顾夜宁正在下楼,随意地瞥了一眼,灯光昏暗下并没有过多在意。
顾夜宁小心地和她们保持着距离往下走,从对话大致能确定是这两天刚刚从外地回老家放寒假的准大二学生,看电视的间隙被家里大人差遣出来买吃的。
等到一路进了便利店,两个女孩绕去了零食区,顾夜宁则前往调料区,找到了家里惯常会用的醋的牌子,拎着两瓶出来,他想顺带看看有没有自己在合宿基地便利店看到的那种味道还不错的糖,于是又绕去隔壁区域,恰好听见两个女孩的只言片语从相邻的那一排货架传到耳森晚整理边:
“你嗑谁来着?”
“我们不会是拆家吧?”
“那我们不如一起说……三二一!”
“耶和华!”
“长夜难明!”
“啊啊啊啊怎么真的是拆家,再怎么看耶和华的关系都更好吧?”
“我嗑长夜难明又不是嗑他们关系好!”
“知道啦知道啦你们be批嗑be嘛。”
顾夜宁:“……”
他错了,他听到“拆家”这个耳熟的饭圈用语的时候就应该意识到这点,现在为时已晚。
他站在原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眼看着两个女孩转过这一排货架来到了他身侧,他只好仓促地转了个身面朝另外一侧,开始后悔出来太仓促,忘记戴帽子或者口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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