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瞪瞪不知道几点,被外面的炮竹声炸醒的时候秋焰吓了一跳,打开手机,11点半了。
院子里都是亲戚家的小孩在放烟花爆竹,他们家在市郊,是可以放这些的,所以才年年除夕夜定在这里,秋焰浑身酒气地坐在床边,给温遇河发消息:在干嘛呢?
没人回他,秋焰打电话过去,“您所呼叫的号码已关机”,他愣住,点开社矫app,显示温遇河的定位是在春风苑,秋焰决定不管那么多,他穿戴整齐,偷偷绕过客厅留进厨房,阿姨正在煮当宵夜的水饺,一会放完烟花爆竹的小孩大人们都可以吃,是手工包的,秋焰让阿姨拿保温桶打包了一盒,看了看满是人的前院,悄摸从自己房间翻窗户溜了。
喝了酒不能开车,叫代驾过来都等了十几分钟,高架上穿城而过的时候,突然四面八方的爆竹声如炸雷般响起,司机说:“哟,又过一年啦!”
秋焰把保温桶裹进羽绒服里,看着窗外的不夜城,焰火映照得夜空如白昼,秋焰一直觉得自己不算是个特别有仪式感的人,节日、生日,怎么过他其实都无所谓,皆因他原本就是一个拥有很多的人,多一个节日少一个生日,根本无关紧要,但温遇河不同。
他接近于一无所有。
于是秋焰总想给他一些什么,或者,分他一些自己有的东西。
到了春风苑,秋焰还是打不通温遇河的电话,他直接上楼大力拍门,外面的鞭炮震天响,把他的拍门声全都盖住了,秋焰站在冻成冰的楼道里大声喊温遇河的名字,保温桶还紧紧裹在怀里,他醉酒,头晕,鞭炮震得他快聋了,喉咙也喊哑了,那门纹丝不动。
哆哆嗦嗦地掏出手机,app上那个闪烁的红点一动未动,秋焰心生不详,干脆用脚踹门,突然,门开了,他一脚踹进温遇河身上。
连着人一个踉跄,直接跌进了温遇河怀里。
第66章 丢脸丢到姥姥家
温遇河毫无防备,向后倒去,抱着秋焰一起滚在了地板上。
秋焰头晕目障地爬起来,说了句“对不起”,跟着又起火:“你在干什么?电话也打不通,我敲门敲到手都肿了嗓子也喊哑了你才来开门?”
温遇河身上只穿了件秋衣,神色困顿,且不解:“跟你说过了,我在睡觉啊……你来干什么?”
屋里屋外一个温度,秋焰看他这个样子,推着他进卧室:“你赶紧找件衣服披上。”
温遇河胡乱裹了件棉衣,秋焰跟着他一起进房间,这才把保温桶拎出来,搁在书桌上,又去厨房找了双筷子,拿只小碟浅浅倒了点醋端进来,说:“我们家包的饺子,给你带来吃一点。”
温遇河坐在床边打了个呵欠:“我不饿。”
秋焰自顾自把保温桶的盖子掀开:“手擀面,手包,是我小时候吃的味道。”
小时候,他们的小时候在一个地方,温遇河怔了一会,接过了那双筷子,一口咬下去,是北方的味道。
秋焰没问他吃了没,刚刚进厨房的时候里头冷锅冷灶的,连盘剩菜都没有,这人怎么这么能胡乱对付呢。
看着人吃饺子,秋焰又去倒了两杯热水,递给温遇河一杯:“没有饺子汤,将就了。”
温遇河顺口说:“想喝什么汤,我给你做。”
秋焰说:“不用了,你吃你的。”
温遇河吃到一半,抬头问:“你饿不饿?”
秋焰其实晚上没吃多少,但从早上睁开眼就在吃吃喝喝,一点不饿,他摇头:“你都吃完。”
温遇河呼噜呼噜,最后说了句:“味道挺正的。”
秋焰有些高兴。
只要温遇河不拒绝他的时候,他就高兴。
吃完,温遇河去把保温桶洗干净,回来后在卧室床底下翻出一个盒子,从里头拿出一只小小的取暖器,看着像新买的,插上后推到秋焰的脚边。
秋焰说:“你平时自己不用?”
“不用。”温遇河坐在书桌前的凳子上,看着坐在床沿的秋焰,屋里灯光不够亮,昏昏黄黄,那人的眼睛却黑亮如星,令他有些不敢对视。
才几秒,温遇河就忍不住偏开头,随便挑起个话题:“你喝酒了?”
秋焰点点头,他今晚的反应明显迟钝,但不那么敏感的时候,整个人都更为松弛,说:“过节嘛,家里亲戚多,躲不过。”
温遇河说:“亲戚多你还跑出来?”
秋焰朝他眨了眨眼:“谁叫你微信不回电话不接。”
温遇河默默叹了口气,过了午夜,外面的爆竹声总算没那么成山成海了,远远近近的时不时来一阵,他看着秋焰,想叫他回去,对面的人却先开了口:“我有个新年礼物要给你,哦不对,算是我个人的奖励吧。”
“温遇河,前几天的年会,你什么奖励都没有,我觉得不公平,我是你的社矫官,有资格单独给你一个奖励。”
温遇河笑了笑,这么明显带着醉意的话,听起来有几分可爱,他说:“什么奖励?”
秋焰嘴角挂着笑意,从羽绒服内袋里掏出一个东西,捏得紧紧的朝温遇河伸过去:“把手给我。”
温遇河犹豫了下,伸出右手,手掌向上。
秋焰的拳头悬在那手掌上,脸色的笑意愈发难以掩饰,手指一松,掉下来一个硬邦邦的物件。
温遇河愣住了,是个车钥匙。
那是把很普通的车钥匙,但是配了个很新的钥匙壳,温遇河托在手上,脸色很轻微地变了变。
秋焰此时迟钝,毫无所感,仍旧笑眯眯地看着他,满怀期待,温遇河却冷冷地把钥匙递了回去:“无功不受禄。”
秋焰愣住,心里那股不受控的不爽的感觉又来了,大大小小的事,温遇河总是在拒绝,我到底是什么豺狼虎豹,你又是在怕什么?
他固执地不接,脸含愠色:“没有人给出奖励还要收回来的。”
温遇河说:“就算是奖励,这也过头了。”
“过不过头我说了算,给奖励的人说了算。”秋焰蛮不讲理。
温遇河不再跟他打嘴仗,直接把钥匙塞进秋焰的外套口袋,秋焰又从里头掏出来,这回不给温遇河,直接放到桌上,说:“不是什么要你卖身还债的贵重货,一辆二手金杯,我舅家茶庄本来要扔的货车,我给截下来了。”
对面的人又楞了下,秋焰说:“还是好的,只是老旧,能开,能拉货,你用得着。”
温遇河还是不说话,秋焰一咬牙:“行,你不要,我马上就开处理厂去扔了。”立马就要起身。
温遇河这才拦住他:“行,我要。”
秋焰一股气还没消,固执地盯着桌面,温遇河把那钥匙端端正正收好,揣进他不离身的棉衣口袋里,说:“我真要。”
秋焰这才笑了:“车就停你楼下,油我加满了。”
温遇河真是拿他无可奈何,一时觉得自己筑起的墙不够高,一时又觉得,无论他怎么筑墙,在对面的人心里好像都是白搭。
秋焰今晚睡过了,吃过了喝过了,现在礼物也送出去了,心情真正好了起来,他环顾四周,这屋子实在简朴,家居用具都透着年代感,连灯光的颜色都是,他心里有浮现出温遇河的那张自拍,突然记起那照片已经被自己删了,登时懊悔,急匆匆想翻手机相册的回收站,看看是不是还能恢复,碍于温遇河本人就在眼前,又不好做这么突兀的动作,只能忍住。
温遇河看他脸色阴阴晴晴,问道:“怎么了?”
秋焰鬼使神差地来了句:“你这屋子拍照不错。”
说完嘴角一僵,这什么鬼……温遇河一脸不明所以,好一会才醒悟过来:“自拍啊,随手瞎摁的,你不说看不清么。”
秋焰很想说那照片被我删了,你能不能再给我发一次?或者我来给你拍。
半年过去,温遇河比最初多了那么一丁点的肉,脸颊不再深陷,看在秋焰眼里,只觉得更加英气逼人。
他不知道自己正肆无忌惮地打量对方,温遇河有些受不住这么直白赤裸的目光,将视线转开,掏出手机看了看:“快两点了,你家里人不找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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