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孩子思想觉悟真高,温言书满意地点头,立刻打车带人去看房子。
临回去之前,他给衡宁发了条信息:“我找到新室友了,一会儿带他回去看房子。”
另一边,衡宁盯着这一行字看了许久。
这才过了多久?衡宁看了眼时间——这他妈才半天时间不到六个小时,这人居然都找到新室友了?!
正当他讶异时,那人又发了一句,尽管没有面对面交谈,但从措辞和标点符号上,衡宁读出了一股非常熟悉的温言书牌小心翼翼:
“抱歉,忘记征求你的同意了,你介意我找个新室友吗……?”
衡宁皱起了眉——他和温言书之间最多也就是对门关系,自家房东都不介意,还轮得着他一个邻居介意吗?
难道他觉得昨晚那什么了就需要跟自己报备?衡宁不爽地想着,脑海里却就脱了缰地驰骋着昨晚的事情起来。
好半天才悬崖勒马,衡宁手指搭在键盘上,觉得回什么都不行,干脆直接不回了。
他刚要强行退出和Temperature的聊天界面,那人又发来一条:“实在怕影响到你的话,先把门锁一下吧,以后你不同意的情况下、我是不会敲你的门的。”
那边表述完三句话之后就再没动静,衡宁盯着手机看了好几分钟,确信那人不会再跟他发消息了,就把手机面向下卡在桌面上,眼不见心不烦了。
现在应该跟新室友聊着呢,一个念头闪过,衡宁再没心思去看手里的东西了。
半小时之后,楼下传来两个人不大清楚的交谈声,衡宁装作不在意一般,站起身、朝楼下瞥了一眼。
只见温言书正和一个打扮干净清秀的高个子男生肩并肩走在一起,初步判断两个人交谈氛围非常融洽。
衡宁皱着眉,坐回桌子前不再看,耳朵却企图竖着去听——可惜人走进楼道里了,听不见他们在聊什么。
“你不要在对门那户面前提你有对象的事情。”温言书一边上楼,一边真真假假危言耸听道,“据我观察,他可能有点儿恐同。”
何思怀打小就弯,也知道周围人对待同性恋是什么态度,奔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态度点头答应,接着又问:“那他恐你吗?”
温言书煞有其事地点点头:“我觉得有点儿,可能怕我喜欢他吧。”
何思怀“啧”了一声,似乎深有感触:“怎么总有这种人?现在直男也自信过头了吧?”
温言书连声附和道:“对,我也觉得。”
怕隔墙有耳,这两人提到对门的时候音量就开始有意降低,衡宁自然半点儿没听见。
耳边揉成一团听不清的摩斯电码让他非常不爽,他忽然想抽支烟,便掏出打火机——
他平时抽烟都会去自己阳台,今天不知抽了什么风,推开房门,走到六楼走廊的通风口处开始吸起来。
衡宁的脑袋一片空白,直到他看见那两人终于慢悠悠从下方楼梯口爬上来,才后知后觉,自己这架势看起来像是特意跑到楼梯口堵人一般。
但是高情商的温言书同志并没有拆穿他,只是装作平常道:“嗨!衡老板!”
被点了名,衡宁不得不回过头看过来他。
这会儿,他终于看清了温言书身边这位新朋友——个子比自己稍矮一些,但也已经非常高挑了,五官属于斯文挂的,戴着一副一看就属于知识分子的眼镜,不得不承认的是、他长得确实不错,而且非常年轻有朝气。
“这位是何思怀小何,我带他来看房子。”温言书介绍道,“是我们单位新来的实习生,清华大学新闻系的高材生,非常优秀。”
衡宁怔了怔,手心忽然有些冒汗了。
高挑、斯文、年轻、戴眼镜、头脑管用……至少十年前的温言书的审美标准就是这个样子的。
“这位是衡宁衡老板,就住对门儿。”温言书的声音嗡嗡地在衡宁耳边响起。
介绍到此就戛然而止了,没有方才那么多华丽漂亮的后缀,单薄得有些窘迫。
对面的高材生何思怀伸出手,非常礼貌地跟他弯着眼打招呼:“您好。”
衡宁有些烦躁,但还是敷衍地和他握了握,点头回屋了。
他关上门,半天杵在客厅没动,就听见门口那两人的对话。
温言书说:“我不收房租,其实就像找个人陪我一下,闲的时候聊聊天儿就行。”
这时衡宁才慢慢反应过来——
温言书要有新室友了,这样就有人一直陪伴着他防止他发作,在他不舒服的时候也可以搭把手,他再也不用大费周章开两扇门去找自己寻求帮助了。
自己从不是什么不可替代的存在,衡宁怔怔地想着,怕不是从此刻开始,温言书便再不需要他了。
可这不是自己梦寐以求的好事吗?衡宁安慰自己道,是好事啊。
那你他妈不爽个什么劲儿呢?
作者有话说:
那你他妈不爽个什么劲儿呢?
第32章 暧昧13
抛去和温言书沾边的关系, 衡宁其实并不讨厌何思怀,相反,他能从这人身上看见自己当年的几分影子。
——年轻人、尤其是年轻的学生, 总难免会盲目相信“学习”的力量。
似乎成绩好了、考上好的大学, 所谓的贫穷、窘迫、苦难就都会离自己而去,自己的人生就会因此而彻底坦荡起来。
自己当年就是这样恪守着“知识改变命运”的信条, 把所有的期待都孤注一掷地压在“高考”上。
所以他后来的人生崩溃得这么彻底。
也所以他如今羡慕死了这位何思怀——他显然是赌赢了的那个人, 自己所没能拥有的, 他全都有了。
门外, 看衡宁面色不善地进了房间,温言书弯弯眼,没吱声, 扭头去看这位新来的小实习生:“不好意思, 他脾气不太好。”
“有啥, 江北脾气更烂。”衡宁吓死人的表情完全没有刺激到何思怀, 甚至没有影响到半点儿干活的动作。
——他并不是没看见, 这明显是看见了没往心里去, 又或者本身对这种事情就不敏感不在意。
蛮自我的一个人, 温言书无奈地想,这种性格真的适合干记者吗?
他把何思怀带回家里,那人看了看可以说是家徒四壁的破空间,一时间没有说出话来。
“条件可能比较简陋。”温言书道, “不过暖气片在路上了, 至少我们晚上睡觉不用挨冻。”
何思怀看着这一个人住都嫌挤的房子,开始有些犹豫到底要不要住:“我觉得……”
温言书又不紧不慢地打断他:“毕竟朝阳区稍微好点的房子月租就得五六千了, 我最近穷得很, 就只能委屈一下自己了。如果你经济条件好的话, 可以完全换一个更好的,毕竟好的生活环境也有利于工作学习嘛。”
一提钱的事情,何思怀的话风立刻回转:“我觉得这儿挺好的,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
温言书给他竖了个大拇指——孺子可教也!
两个人窸窸窣窣开始收拾何思怀的行李,那人终于忍不住问温言书:“小温哥,市中心那套房子是你自己的,那你干嘛不住?还非得拉着我一起挤小房子……”
温言书知道这孩子心里什么都清楚,瞒也瞒不住,只能把自己遭遇到的一切,剔掉了和衡宁有关系的部分、原模原样地和何思怀说了清楚。
“我劝过你不要当记者的。”温言书无奈道,“明明是和平年代的人,偏偏要走战争年代的路,这就叫自讨苦吃。”
但何思怀似乎并没有什么过激的反应,只依旧冷静地坚持道:“可我和北哥能拥有今天,就是因为当初你的那篇报道。”
那两个人是自己从那地狱魔窟里逃出来的,但把恶魔的真面目昭然于众人的,却是温言书。
当初宁昌异校背后的势力买通了很多记者,编写洗白的通稿、打压舆论的热度,温言书也收到过那些人的“礼物”,只不过他当年还抱着“维护正义”的一腔热情,坚决将事情的真相披露出去。
上一篇:白路
下一篇:双子又在假扮对方了!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