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东川没吭声,换了个位置继续等。
“你这脾气渐长啊,见了二哥都不会喊了?”雷少骁把弟弟拎起来,冷笑一声,“走,回屋去。”
“我不走!”
“反了你了,咱妈说了,她上回给你开家长会臊地想钻地缝,你比不上我和大哥,好歹考个前十也行呀!走,我盯着写作业,没写完哪都甭想去。”
雷东川作业写的倒是挺快,雷少骁没放过他,给他检查了一遍,又捡着出错的写了类似的几道题目,让他继续做。
雷东川:“??”
雷少骁坐在一旁椅子上,正戴着耳机听随身听里的英语磁带,挑眉道:“看什么,写你的!”
“二哥,我作业都写完了!”
“这是额外另加的,少废话,接着写。”
“那要写到什么时候啊!”
“写到你不出错的时候。”
雷少骁冷笑一声,太丢人了,他们雷家,哪怕是二叔,也没考过这么差的成绩。
晚上十点多,雷东川含泪补完了课。
听着外面门响了一声,雷东川耳朵动了下,起身跑过去看,刚到客厅就瞧见迎面走进来的雷爸爸,一时有些丧气。
雷爸爸很惊喜:“东川哪,特意等着我吗?”
雷东川往他身后看:“爸,您就一个人回来的吗?”
“对啊,怎么了?”
雷东川摇摇头,他以为白子慕会在后面。
雷爸爸瞧见他,顺口问道:“对了,你知道子慕手里玩的那个印章吗,是哪来的啊,那位老爷爷给你们的时候还说什么了?”
雷东川道:“他说让我们拿了快回家。”
“不是,我是说印章……”
“他让子慕随便挑的,桌上一大堆,红的绿的黄的都有,子慕觉得红色好看,就抓了这个。”
“……”
雷爸爸见过那块鸡血石印章,已经不敢去猜另外几种颜色都是什么了,他小心咽了一下,问道:“这个,还要还回去的吧?你们玩的时候小心一点,别磕到边角。”
雷东川道:“应该不用吧,爷爷对子慕可好了,还说要给子慕雕小熊。”
雷爸爸:“哦哦,那个爷爷是石匠?”
雷东川有点纠结,“他可能,也不算个石匠,爸,我瞧见他把石狮子耳朵敲坏了。”
雷爸爸有些疑惑,心里对那位老先生越发好奇了。
他回到卧室还在想,刚坐下就觉得不对劲,开始翻被子。
雷妈妈进来问道:“你又怎么了?”
“我觉得这被子下面有东西,硌得慌。”
“我中午就在这睡的,我怎么没觉出来?真是,你在矿上睡折叠床都没事,回家怎么这么麻烦,老雷,不是我说你,你最近也太……”
雷爸爸从三层被褥下面翻出了一块印章,这次不是红色的了,是一枚田黄石印,方形的,整体是一只母狮环抱幼崽,母狮昂首威严,小狮子憨态可掬,黄澄澄润泽的像是一块鸡油,在卧室灯光下反射出柔和的光芒。
雷妈妈念叨他的声音停下,看过去道:“哟,怎么又有新的章了?这回不是红的了,看着还行。”
雷妈妈以为只有红色才值钱,略微欣慰。
雷爸爸却是已经拿不住了,两只手小心翼翼托起来放在桌上,想了想觉得不妥,又去找了一块棉手帕过来,在印章下垫了两层才小心呼出一口气,闭了闭眼道:“这比昨天那块,厉害多了,方锦啊,你跟孩子说说,下回别藏咱们这了,我这心脏受不了。”
第40章 生日(3)
清明。
一大早董姥姥就煮好了鸡蛋,家里人都分了一些,董天硕一手一个抓着吃,白子慕小口吃还觉得噎得慌,董姥姥就让他掰碎放在粥里吃。
“子慕,吃鸡蛋好,吃了眼睛明亮。”
董姥姥这么说,白子慕就乖乖吃完了那一小碗。
董玉海不怎么管家里这些小事,等孩子们吃饱,就带着他们出去扫墓。
吴金凤在家陪着董姥姥,老太太昨天去了一趟,在墓前哭得眼睛都肿了,家里人看不下去,不舍得再让她去了,由儿孙出面尽孝。
董玉海是家中长子,又是重孝,连着扫墓三天。
他带着董天硕和白子慕一起去了陵园,那一处在山腰上,依山傍水,不远处的其他山上还有人来踏青,风景不错。
董玉海昨天已经来打扫过了,今天带着孩子们又把那些碎纸屑清理干净。
“天硕,上面压的那几张纸钱拿下来。”
“哎。”
董天硕小心去拿了,他递给父亲,董玉海让他烧了,接着又拿了几张黄纸钱给白子慕,让小孩压在固定的位置上,“你妈不在,你替她吧。”
白子慕懵懂,按舅舅说的做了。
小孩今天穿的依旧是素色衣服,一件鹅黄罩衫,裤子也是米白的,小鞋子干干净净,走了一段路没弄脏鞋面,跟一旁的董天硕截然不同。白子慕把黄纸钱放好,最高的地方他够不到,董玉海抱他起来,让他放好,低声道:“爸,小妹和孩子来看您了,您放心吧,她们母子现在过的很好……”
白子慕被抱的太高,就会紧张,等到被放下才好了点。
董玉海揉他脑袋一下,淡淡道:“做的很好。”
扫墓,祭拜亲人,董玉海每一件事都做得中规中矩,就像他整个人一样。
他拿了供果给两个小孩吃。
东昌小城有这样的传统,据说吃了之后,祖辈可以保佑小孩子平安长大,耳聪目明。
董玉海趁他们吃的时候,跟他们讲了下什么是亲戚,亲戚间要做什么。他眉头微拧,还在想之前两个小的打架的事:“总之,你们是表兄弟,不管在外头还是家里,都不能闹,大的让着小的一些,小的也要听哥哥的话。”
董天硕哼了一声,白子慕也低头看橘子,小手认真努力地在那剥橘子皮。
董玉海:“……”
董玉海:“你们是亲戚,以后死了都要埋在一处墓园,瞧见没有?就这,挨着你爷爷。”
董天硕大为吃惊,眼睛瞪圆了:“可是,可是他不姓董……也跟我们在一起吗?”
董玉海以为他又要犯老毛病,故意吓唬他,点头说是,尽可能的把亲戚的意思用自己的方式传达给两个小的。他想了想又补充道:“所以现在关系好一点,别再闹了,以后几十年还要互相帮衬。”
董天硕:“!!”
那岂不是,以后雷东川也要搬过来和他当邻居?!
董天硕扭头看着祖坟,青山绿水的刚才还觉得挺好,这会儿已经开始脑补,他爷爷的在中间,然后他自己和白子慕一左一右立在这,白子慕旁边肯定就是雷东川,紧跟着就是雷东川身后那二十多个小弟,雨后春笋似的小墓碑一个接一个突突往外冒,把他围拢在最中央——
董天硕人都傻了。
这他怎么打的过啊,别说现在,再活一百年到了地底下也打不过。
董天硕老老实实缩在那吃供果,不敢哼声了。
过了没一会,又有人赶来。
董玉秀也来了这里,她人刚下车,一路风尘仆仆,除了提着的旅行包,手里还拎了一沓香烛纸钱。
董玉海看到她并不意外,冲她点点头,让了一个位置给她。
兄妹二人都很沉默。
董玉秀擦拭了一下墓碑,照片上是一个普通老头,头发花白,眉宇间能看出古板和固执的痕迹,眉头总是不自觉向内拢着,看起来有些不近人情。
董玉海道:“你小时候,每回和爸顶嘴最多,但其实心里一直记挂他。”
董玉秀却道:“二姐没来?”
“嗯,爸以前打她太多了……”
“也没少打我,哥,我记得的,都是你在护着我们。”
兄妹坐着说话,看两个孩子吃贡果。
董玉海坐在那抽烟,听到妹妹咳嗽一声,就掐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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