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开了一段时间,因为周围景色大致相同,反而看起来像是没怎么移动,白子慕看着窗外,一路上没说话,反倒是开车的人有些于心不忍,低声问道:“你要找的那个人,我问过了,那边说时间过去太多年具体的记录已经不好查证,但是也有些眉目,只是按照那个找下去,最后找到的地方是一处烈士陵园……”
白子慕道:“叔,不管怎么样,我还是想去看一下。”
对方叹了一声,开车不再说话。
车子一直开到下午,才到了烈士陵园。
白子慕下车之后去买了一捧花,一路辨认,一路抽出花枝,摆放在墓前。
有些只有名字,有些贴了照片,还有一些是无名墓碑。
白子慕认真看着,没有找到他要找的人。
他心里有些失落,但是很快又生出了一点希望,他找了这里守墓的老人,向他询问当年的事。
老人年纪大了,语言也有些不通畅,比划着跟他说了一阵:“十多年前的事啦,当年有武警部队的人驻扎在附近,第一时间赶过去救助,确实救回了几个人,但是有一辆车在运送伤员的时候从山崖跌落,下面是江水,又是冬天……”老人摇头叹了口气,有些遗憾道,“车捞上来,人都没啦。”
“车上面的那些重伤员……有名单吗?”
老人摇摇头,抬手指了中央的石碑道:“没有名单,遇难的所有人都在这了,不只是铁路局的人,这里还有一些武警官兵,家属每年都来。”
白子慕还想再问,随同的男人低声道:“我已经查过了,当时的伤员虽然救回来几人,但大多数已经无法辨认,只能建了烈士陵园,共同祭拜。”
白子慕声音哽住,“我去石碑那看看。”
第221章 事发
白子慕在石碑下站了很长一段时间。
石碑上名字不多,上面并没有他要找的人——白长淮是失踪,即便找寻这么多年无果,董玉秀也认定他是失踪,不肯承认他离开人世。
好像只要她一直找下去,对方就还活在某个不知名的地方。
白子慕也是到了现在,才明白白老爷子为何不把那些照片拿出来。他和妈妈是一样的人,如果是自己深爱的人遇到这样的事,他可能也会选择一个“理由”,只有对方还活着,他自己才有活下去的动力。
在陵园停留一段时间,白子慕返回车上。
跟随他一起过来的男人开车走了一段时间,白子慕忽然问道:“当年的武警部队,现在还在吗?”
男人道:“还在,不过已经换了一个区域,当初这一带是铁路和公路的交汇处,所以两边离着近,现在应该已经去了更偏北一些的地方,公路修起来要比铁路快一些。”
白子慕问他:“能带我去看看吗?”
男人略犹豫一下,点头道:“可以,不过要先去补给一下,那一段路有些荒凉,周围也没什么人烟,晚上开夜车赶过去第二天中午能到。”
对方对西番一带熟悉,白子慕第一次过来,都听从他的安排。
吉普车在一处聚集地做了简单补给,因为这里晚上八点多天才黑下来,他们二人吃过饭之后,司机让白子慕去看着车辆,自己则睡了一觉,养精蓄锐。
等到天色将黑的时候,司机就开车带白子慕上路。
车辆在一片黑暗中行驶,车灯只照得到前方的路,车子颠簸的时候,有一瞬间感觉乘坐的像是一只孤零零的小船,周围是一片暗色大海,无边无际。
白子慕身上裹着一件厚大衣,这里夜晚气温要低一些,他有些不解:“叔,为什么不留在那边旅店,明天一早再上路?”
男人道:“你刚来不懂这里的情况,晚上旅店里也不安全,我们刚来的时候,都是几个人轮流守夜睡在车上,这几年习惯一些了,开夜车反而安全点。”
白子慕点点头,又问:“我给你添麻烦了对吗?”
男人笑了一声,道:“不算,你这点不叫麻烦,明天中午就能找到地方,问清楚了,你也了却一桩心事。”他一路陪着白子慕找过来,看着他年纪跟自己子侄辈相仿,倒是有些感触,“小……小雷啊,你从这里回去之后,也不要再想了,你家里还有别的亲人,以后自己成家,慢慢身边人多了,就好了。”
白子慕听他喊自己,唇角很浅地扬起来一点,被大衣裹着呼出一口气,缓缓点头“嗯”了一声。
“你是名牌大学的高材生,长得又一表人才,肯定好找对象,要是找不到,我们单位还有不少小姑娘,叔给你介绍!”
“不用了,我有对象了。”
这次轮到男人惊讶了,他看了白子慕一眼有些意外道:“现在就谈对象了?我还以为你们搞学术的都要等到三十岁才开始准备成家呢。”
“我家里情况不一样,”白子慕坐在那闲聊,半真半假道:“我家里有个大哥,快三十了不结婚,雷……我妈妈就一直很担心,催我们也紧。”
“你还有哥哥哪?”
“有啊,我和我哥关系特别好。”
白子慕也不知道是想起什么,自己坐在那笑了,倒是比白天站在石碑前的时候看着精神好一些。
吉普车开了一路,司机精力很好,也是老手,一路上都很安全。
白子慕一直帮他看路,只在凌晨的时候眯着睡了一会。
天色将明,前方隐隐约约能看到起伏的雪山,还有不远处的一处小屋。
男人眼睛亮了下,道:“是哨所,刚好我们可以过去休息一下,借地方生火吃点东西。”
那是一个很小的戍边哨所,只是两间高矮不同的石头房子搭建在那里,之所以会被认出,是因为它房顶悬挂了旗帜,隐隐约约飘在上空。
因为逆光的原因,吉普车开到房子跟前,司机才看清挂着的旗帜并非红旗,一时间又猛地踩了一脚油门,转头开上了公路!
白子慕:“叔,怎么了?”
“坐稳了,可能碰上硬茬了!”司机咬了咬牙,腮帮子上的肌肉鼓动几下,一边看了后视镜一边叮嘱他道:“一会要是对方动手,千万别反抗,这些人手里有猎枪,打在身上不是闹着玩儿的!还有,我来跟他们交涉,你躲在我后面……”
正说着,就有车辆忽然蹿出,四五辆车追在他们身后,都是重型越野车,最前面一辆明显改装过,加固了车身,速度也提高了许多,追上来的时候挑衅似的撞了吉普车的车尾一下。
吉普车被撞得偏离公路,颠簸之下,白子慕险些被安全带勒得喘不过气。
……
另一边,京城。
雷东川一连数日,参加了好几场拍卖会。
有些拍卖会只需验资即可进入,而有一部分则还需要圈内人的引荐,门槛极高。
雷东川家里三位长辈,最有钱的要数董玉秀和雷妈妈,但是她们两个平日里都是大忙人,顶多一年会参加一两场慈善拍卖会,对这种文玩珠宝类的拍卖会去的很少,因此也没有进入的门票。
雷东川最后找了宝华银楼的人帮忙,在陆平的引荐下,拿了一张入场券。
陆平知道他在查罗加庆的事,特意放下手头忙的活儿,过来陪他一同参加了拍卖会。他知道雷东川年纪小,对珠宝文玩这些不太懂,就坐在他身边耐心讲解。
陆平本身就对杂学颇为精通,引经据典,一番解说之下倒是让雷东川学到不少金器行里才知道的东西。
雷东川翻了手上薄薄的书册,又抬头看了台上的东西,心里大概估了一个价,但是那件东西最后拍下的价格却远超他刚才的推算,翻了四五倍不止。
雷东川微微侧身,低声询问陆平:“陆伯伯,刚才拍卖师说是海外竞价,这种通过电话抬价的情况很多吗?”
陆平道:“不一定,有些东西争得厉害,会翻倍,但是一般不会超过这么多。”
“都是些什么?”
“那可多了去了,文玩字画、珠宝金器,上了年份的东西总是特别吃香。”陆平道,“像是上回师父看中一件老古董的红宝石胸针,跟着追了七八次价,那东西做工旧,但是架不住它材料好,现在那么纯、那么大的宝石不好找,师父买回去改了之后,第二年春天上了拍卖会,价格比之前也是翻了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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