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雁ABO(48)
话说到此,他却蓦地被哽住了。
茹恩如果发现小刘手里的文件是假的,她会怎么做?
要知道她可是不喜欢背叛,对于欺骗自己的人更是毫不手软。
他像是突然意识到什么,倏地抬头看向裴鹤之。即便是两个人已经共事多年,有时候他依旧会觉得看不透面前这个男人,除了对他的敬佩之外还有由内而外的恐惧。
裴鹤之坦然地对上连修震惊的注视,将弓箭放好,轻笑着拍了拍兄弟的肩膀:“这么看我做什么,我可没有杀他。”
是啊,你不杀他,你是直接把人送到茹恩面前去死,而且死的还跟自己毫无关系。
连修有点无奈的想。
这家伙到底是吃什么长大的,一肚子黑水,怎么就养成这副德行了?
他甚至坚信,如果裴鹤之有心,想毁灭世界都不在话下。
连修紧跟着裴鹤之走出射击场,门口的车已经恭候多时,他忍不住问:“你现在是要回医院看嫂子吗?”
裴鹤之率先一步迈上车门:“不是,还有另外一个地方要去。”
说罢,还好脾气地拍了拍自己身边的座位。
连修:“……”
裴鹤之不想回去看媳妇,他还想去警局多在曲安南面前晃悠两圈呢。
裴鹤之似乎看出了他的想法,笑道:“一天天在人家面前晃悠,也没见曲公子给过你什么好脸色,你自我焦虑个什么劲儿?婚前焦虑症?”
连修干脆跟着他上了车,闻言苦恼皱眉:“你就别打趣我了,我连修浪了半辈子,好不容易找到个人想浪子回头跟人家私定终身,人家倒好,完全不想搭理我。”
之前都是别的Omega在身边可劲儿黏着,这会突然上来一个狠角色,不仅热脸贴冷屁股,还总被人泼冷水,惯于花丛中流连的连大少自然是不适应了。
裴鹤之唏嘘,叹道:“造孽啊。”
他抬头看向窗外。
连修造孽不少,现在食到苦果,可他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一想到顾念寒,他那颗冷硬的心就像是通了电,甜蜜中混杂着苦涩,躁动不安起来。
第49章 雁子。
连修跟着裴鹤之在车上坐了十五分钟,才突然意识过来问对方是要到哪里去。
裴鹤之没有马上接话,也不知道司机把车开到哪里,周遭的人突然多了起来,这边建筑老旧,喧哗声不绝于耳,一副老城旧市的市井样貌。
连修还没搞清楚裴鹤之来这种地方做什么,裴鹤之便先开口了:“我听说念寒发情期的那个晚上,在这附近被人打了。”
话说到此,车已经稳稳当当地停在了酒吧门口。
连修一下子就反应过来裴鹤之说的哪门子事,当即惊掉了半个下巴:“就这破事我帮你叫几个兄弟来处置就行,还用得着自己亲自来?”
裴鹤之开门下车,精贵的皮鞋踩在地上乱七八糟的烟头与塑料袋上,他就像是完全没有察觉。
他抬眼看了看面前破旧的酒吧招牌,虽然脸上在笑,但笑意却未浸眼底:“他碰了我的人,我很有兴趣看看他吓破胆的模样。”
裴鹤之跟连修才一进去,门口便排开了一串保镖,就等着连修一声令下,冲进去把这巴掌大的小破地搅得天翻地覆。
裴鹤之的到来无疑使得昏暗无光的酒吧顿时蓬荜生辉,此时白天还不营业,里面没几个人,都歇歇地躺在沙发上歇着,劣质的烟酒味冲鼻。
有人听见了大门打开的动静,侧头一看,登时整双眼睛都亮了起来,将躺在旁边的兄弟拍醒:“睡个屁!快起来看看!”
裴鹤之神情慵懒地往原地一站,衣领随意解开两三个扣子,这堆饿狼就都想争先恐后地扑上来。
有人注意到他衣物和手表价格不菲,觉得这人身份不一般,不敢过于造次,只能压着声音说:“美人,有事吗?”
裴鹤之掀起眼皮一笑,双目与血痣带着夺人心魄的魅力,瞬间就将眼前人三魂丢了七魄,话都说不稳当。
他开口,声音沉静柔和:“也没大事,就是来问问,你们‘风哥’是哪位?”
他话音才落,那位被美色迷惑的小弟突然反应过来,知道来者不善,往后退了一步,满眼警惕:“你找我们大哥做什么?”
这间酒吧算是他们这帮人的庇护所,期间坐镇的就是“风哥”,倒也没做过什么太过分的事,黑道的腿儿碰不上,只能做一团令普通人人闻风丧胆的混混,收收保护费,嫖嫖小姐,在他们看起来这些都无伤大雅的破事。
可是敢一上来就报“风哥”名号的人可就不多了。
他这一声极大,瞬间把那些眯着眼睛睡觉的人全都惊醒,纷纷站了起来,顺手拿过了靠在墙角的棒球棍。
“你是来砸场子的?”
裴鹤之张口,还没等再发话,就听见人群里传来一声嘶哑的男声:“你要找我?”
裴鹤之的目光越过那群乌烟瘴气的人,像是一把利刀,准确无误地扎在了男人的身上。
他开口,声音依旧和缓:“我听说先生前段时间伤了我的人,特地来讨要个说法。”
连修已经隐约感受到面前人蓬勃欲出的气焰,咽了口唾沫,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半步。
裴鹤之一旦发疯,他可顶不住,只有跟着一起受罪的份儿。
敢在他们这一片闹事的人不多,对方说的人百分之八十就是前几天在酒吧废了他小弟一只手的臭小子,正愁人跑了没捉到,倒又有人送上门来了。
风哥冷笑一声,笑的满脸肥肉跟着乱颤:“原来是那臭小鬼的人,他废了我兄弟一只手我还没能讨到说法,既然你找上门来,不妨就先帮你那位小兄弟把医药费垫付一下?”
那群小弟听命行事,正准备挥舞着武器上去,手才举到半空,氛围却瞬间压抑下来,好像在刹那间整个房间的氧气都被抽空,硬是没能将手中利器挥下去。
窒息感转化为生理上极度的恐惧,性别间的压制力不容小觑,在短短几秒钟的时间内,已经有人捂着咽喉一个劲的咳嗽。
高浓度的Alpha信息素像是铺天盖地的浪,辛辣味冲入鼻腔,令人浑身发冷,连动弹的气力都没有。
连修躲闪不及,也跟着遭殃,掩着唇咳了两声,习以为常地退到窗前,开窗通风。
一直到风吹进来,肺部那种火灼的痛感才减轻下去。
此时风哥的目光也从鄙夷化为惊恐,他眼睁睁地看着这个身材高挑的男人像丢垃圾一样将小弟们踢开,泰然自若地走到自己面前,从头到尾连一根头发都没有乱。
男人凑近自己,信息素便更为浓郁的涌出来,寒意顺着脊椎直上,喉头传来隐隐的窒息感。
他从未见到过这种等级的Alpha。
他慌乱间出拳,被人轻而易举地攥住手腕。
这看上去斯文优雅的男人却气力极大,手腕一阵剧痛,像是要被生生折断一样。
风哥眼底剧烈的颤抖:“你…到底是什么人?你想怎么样?”
“我想怎么样不重要。”裴鹤之勾起唇角,笑容还算和善,眼底冷凉一片,“关键是你招惹的人想把你怎么样。”
几秒钟后,一声惨叫直直扎入天际。
表针转到一刻钟的时候,顾念寒猛地睁开眼。
身上的药劲已经散去大半,他恢复了不少,虽然精神还有些脆弱,却完全没有之前的燥态。
顾念寒转了转眼,他身体本身的调整力极强,不像一天前那样两眼一抹黑,隐约能看到一些东西,就好像在眼前蒙着一层厚重的纱,虽然依然看不清明,但能感受到从中央透出的浅淡光线。
他听见病房门传来一声轻响,恍惚间看见有道身材高挑的人影推开门走了进来。
顾念寒轻声唤道:“裴哥…?”
那人没有答复,只是步伐平稳地向床边走来。
直到对方靠近了,他才猛然意识到不对劲。
往常总能闻见裴鹤之身上浅淡的信息素的味道,可此时此刻,他就像是嗅觉失常一样,任何气味都闻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