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雁ABO(11)
顾念寒正想反驳,这才发觉电梯四周都是镜子,刚刚自己的表情全部落进了裴鹤之的眼底。
他神情中闪现过仓促的尴尬,低头轻轻咬了咬嘴唇,不再吭声。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恐惧裴鹤之,哪怕对方外表伪装的多么沉静内敛,温润如玉,他常年作为杀手的直觉依旧敏锐的吓人——无论从任何层面上来看,自己都不是这个男人的对手。
甚至他有一种预感,裴鹤之甚至要远远凌驾于裴尚泽之上。
一旦有这种想法,他的内心便隐隐更为不安。
裴鹤之这个人浑身上下笼罩着一层雾,虚虚实实,一时让人无法看穿他的真实面目。
“我虽然说过不会碰你。”
裴鹤之转身,目光笔直地看过来。
电梯里空间狭小,男人向前一步,轻而易举地缩短了两个人之间的距离。
裴鹤之伸出手,用指尖轻轻挑起顾念寒尖峭的下巴:“但我劝你,不要总是在我面前露出这个表情。”
裴鹤之沉下目光。
他的眸色极黑,眼眸深邃,乍一看显得很温柔。可如果仔细去看,才发觉这片黑毫无尽头,半点儿光亮都透不进去,如同深不见底的深渊,带着让人捉摸不透的危险。
此时平静的湖底好似暗藏困兽,随时都有挣脱枷锁扑出湖面,毫不怜惜地咬断面前人的咽喉。
这一瞬间竟然无法确认究竟对方是玩笑话还是动了真情。
一直到电梯停在相应的楼层,裴鹤之背对过身,顾念寒紧攥成拳的手才逐渐放开,手心里全是汗,昨天的伤口在用力挤压下再度裂开,掌心细微刺痛。
他眨了眨眼,才意识到刚刚裴鹤之说的什么话。
这话听在顾念寒耳里便多了几丝轻薄之意,肚子里那股压抑的怒火在一刹那就被对方撩拨了起来,瞬间到达顶峰。
顾念寒咬了咬牙,快步跟上了裴鹤之的脚步,一下子就拽住了他的衣袖:“为什么要这样?”
裴鹤之似乎没料到他会有此举动,脚步一顿,眸间划过一丝诧异。
顾念寒咬牙道:“逗我很好玩吗?”
顾念寒大概是这么久以来,跟在裴鹤之身边第一个问出这种问题的人。
当看入对方认真的双眼,恍若一片澄澈的冰面,清透如雪。正是那一丝与外表截然不同的天真,使得裴鹤之不由得为之一怔。
这一刹那他完全笃定,最初裴尚泽究竟是被顾念寒的何处所吸引。
第12章 你怎么知道我的尺码?
裴鹤之垂下眼睫,认真的注视着他,神情温柔:“院子里有一朵美丽的玫瑰,哪怕你知道它身上浑身都是刺,碰一下都要伤手,但还是忍不住想将它采撷下来。”
他这话说的傻子都能听懂其中含义,顾念寒正经惯了,论话术和不要脸都不是裴鹤之的对手,脸上瞬间泛起一层恼羞成怒的薄红。
“你……”这又算什么答案?
刚要说什么,便听见旁边幽幽传来细微女声:“不,不好意思,打扰一下……”
秘书小姐哆哆嗦嗦:“我来送裴总要的东西。”
顾念寒:“……”
他那冷飕飕得眼刀甩过来,郭璐璐腿都是软的,本来就瑟缩成一团,现在恨不得越缩越小,直接缩进墙角的阴影下。
顾念寒还牵着裴鹤之的衣袖,一时间那昂贵的西装料子比火还烫手,他倏地缩回手来:“你什么时候在的?”
郭璐璐欲哭无泪:“从刚刚你们出电梯我就在了!”
二人长腿一迈走的飞快,她不得不小跑着跟上,原本想着找机会将东西给裴鹤之,却没想到两个人突然搞了这么一出,眼看着氛围走向越来越诡异,顾念寒颇有发飙的架势,她既不能偷偷溜走,也不能装作自己不在,思考再三后还是决定先解决正事。
话一出她便后悔了,可惜开弓没有回头箭,她也只好再顾念寒的注视下小心翼翼地把怀里充当保护罩的袋子慢慢递给裴鹤之。
裴鹤之倒是好脾气的,对她微微点头:“麻烦你了。”
直听到这话,郭璐璐才呼出一口气,放下一块心病,转身移动回自己的办公室,才刚走了没两步,也许是刚刚走的太快,只听得鞋跟发出一声轻响,竟然不堪负重地断裂了。
“啊!”郭璐璐发出一声惨叫,凭借着惯性往后面栽去,双目紧闭,并没有预想中摔倒的疼痛,有人稳稳地接住了她。
郭璐璐颤巍巍地睁开眼,入目是裴鹤之那双漂亮的眼睛:“没事吧?”
郭璐璐脸颊涨红,不知是紧张还是羞耻,一句话都没讲出来。
裴鹤之将她扶稳,垂眸看了看断裂的鞋跟:“你先回去,我让人再买双鞋送过来。”
被看尽丑态的秘书脸色通红,支支吾吾地道了声谢,这才撑着墙歪歪扭扭地离开。
顾念寒看着那两人,握紧的手终于慢慢松开。
这一瞬间他似乎找到了答案——裴鹤之向来就是这样对个性,温柔与体贴对任何人都可以流露,仔细想来的话,对自己的那些举动并不能说多么特别。
到目前为止的所作所为,也许仅仅是由于新鲜感罢了。
令顾念寒感到困扰的问题不攻自破,他垂眸看向脚尖,刚刚那翻涌起的怒火瞬间由于裴鹤之的举动消失的一干二净,质问的话也咽入腹中,被火焰撑满的内心一时间空空落落一片,有些茫然有些无措,竟无端生出几丝莫名的寂寞来。
与喜怒哀乐均无关,而是一种很微妙很难以言喻的感觉。
顾念寒并未察觉裴鹤之已经来到了自己的面前。
一袋沉甸甸的衣服落进顾念寒的怀里,裴鹤之的声音响在耳侧:“定制的,去试试合不合身。”
袋子里是一套白色正装,吊牌还没有拆,光是看衣料就知道价格不菲,顾念寒目光一扫,有些发懵:“给我的?”
裴鹤之点头,经过顾念寒时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指尖划过,好似拂过一粒沙:“晚上陪我去一个地方。”
顾念寒跟着裴尚泽干了多年,习惯于主人的私事向来不过问,只管听着跟着便是,照常说对于裴鹤之也是如此。
可此时此刻,顾念寒犹豫再三,还是忍不住问:“”
问完这话他便后悔了,果不其然见裴鹤之充满趣味地看了他一眼。
裴鹤之无需多言,所念所想好似全都在那道目光里了——带着些亲昵的暧昧,好像刹那间顾念寒的衣服成为摆设,他浑身上下一丝不挂,被裴鹤之从内到外敲了个通透。
裴鹤之拥抱过太多Omega,有时仅仅通过眼,甚至通过触碰,大致的身材轮廓和数据他便可以准确掌握。
但显然同那些人混为一谈,对顾念寒来讲并不是件好事。
晚上七点,一辆黑色宾利停在了某处会所的门口。
院子里停满了名车豪车,顾念寒尾随着裴鹤之下车,白色的西装勾勒出精致纤细的身体曲线,与身上冷冽的气质相得映彰,甚至无端多了几丝柔和。
顾念寒望向前方裴鹤之黑色的身影,过分优雅得体,举手投足皆是贵气,真是举世无双的世佳公子。
“白色很衬你。”
耳畔间回响过裴鹤之先前说的话,顾念寒不自觉的伸手捏了捏耳朵,低头看向自己的装束。
这是顾念寒第一次穿白色,以往他的工作并不算太得体,由于怕鲜血飞溅过于刺目,自然习惯于总是一身不变的黑。
突然穿这样干净的颜色,反而觉得束手束脚,有些不适应,不自在了。
会所里一片富丽堂皇,玻璃吊灯的光打着转落在地上,随处都渡上一层暖橙色的光芒,中央喷泉在这样的灯光照射下染金,飞溅如金羽。
顾念寒大概环顾了一圈,会所里倒是久违的见到了几位熟面孔——是当时裴尚泽还在位时的商业伙伴,由于见得多了,顾念寒倒还能勉强对上脸。
两个人无论是身高相貌都相当出众,裴鹤之天生带着气场,无论走到哪里都如同聚光灯,才刚进场就吸引了一干人的注视,但显然大多数人在惊异的同时隐露疑惑,看上去对裴鹤之并不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