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在三国当神棍(253)
意外的情绪一过,心里旋即涌现的,就是深深的感动之情,又有几分自惭于来时的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燕清看他一脸呆滞,不由笑了,语调中透着几分轻松的随意,也有显而易见的亲昵:“王爷莫不是高兴傻了?”
实际上,对于刘协的行踪和交际,他从未有过片刻的放松——毕竟再没有比一个血统纯正的皇子,要更适合被人树立起来,日后当做攻击他的光亮旗帜的了。
刘协与孙仁间的儿女情爱,他早有听闻,却最后决定顺其自然,听之任之。
孙坚并非愚忠之辈,恰恰相反的是,是个能顺应时势而变的俊杰。
况且,燕清自身实力日益强大,也渐有了上位者的稳重和底气。
哪怕孙坚真有哪日生了异心,要打着扶王爷女婿的旗号反叛于他,他也有从容应对的本事。
那对于被他蝴蝶掉了皇帝之位的刘协,燕清还是愿意满足其一些小小心愿的。
刘协叹了一声,忽发自内心地感慨道:“当初若无重光相救,这世间早无甚么陈留王了。”
他一提起旧事,就不由想起饱受折磨而早早逝去的皇兄,张扬跋扈、数次要害他却也死于非命的何太后,面目狰狞的董卓和何进……
眼底倏然一烫,是抑制不住地一阵泪光闪烁,声音也渐渐哽咽了。
燕清小心翼翼地拍抚着他肩头,不发一言,容他自己慢慢调节情绪。
刘协慢慢缓过口气来,顿了顿,终于下定决心,抬起头来,微仰着下巴,鼓足勇气直视燕清:“这桩婚事有多难……我心里也有数,因此早同尚香有约,道若重光肯干脆应允,我们便将在成婚之后,凭假死脱身,就此隐姓埋名,只作一对云游四方的平凡夫妻。”
“在这世间,再无陈留王和孙家虎女。”
燕清这下是结结实实地吃了一惊了:“王爷!”
刘协深深地吸了口气,微微笑着,用最隐晦的口吻最后表明道:“我意已决,不必多劝。不论这么多年下来,你是否还是当初的燕司空……为偿那数不胜数的救命之恩,还有这些年来的照顾,我也当成全你一回。”
“从此山高水长,祝你可夙愿得偿,心想事成了……”将搁在心头已久的话一口气说出,刘协只觉抛去的不只是名禄,也有沉重的包袱,竟是前所未有的松快,看向破天荒地露出不知所措神色的燕清时,心情也是从未有过的好,笑着最后添了句:“不论世人如何作想,于我心中,燕司空已是名至实归。”
第239章 知己难得
刘协来时心怀忐忑,走时如释重负,哪怕他收敛情绪得快,也还是落入了之前候在偏厅,听得动静后前来致礼的吕布、郭嘉二人眼里。
相比于吕布的满腹疑云,郭嘉却是洞若观火,故意冲着吕布重重地叹了一声,便一撩下摆,率先进去了。
燕清坐在案前,手里把玩着一只茶盏,听见熟悉的脚步声,不由抬眸一笑:“来了。”
郭嘉点点头,随意在燕清正对着的那张案桌前坐下:“王爷可是朝主公表明了心志?”
燕清对他强大的洞察力一清二楚,听到这话,也毫不意外,莞尔道:“果真什么都瞒不过你。”
郭嘉难得谦虚一笑:“哪里哪里。”
吕布晚入一步,刚将门细心掩好,就听得好似没头没脑的这俩句,不由惑道:“甚么志向?”
燕清与郭嘉对视一眼,自有默契流转,笑而不语。
吕布也不非要追问明白,没得到答案,也不怎么在意,而是环视一圈,想也不想地就挨着燕清坐下了。
燕清还在平复心情,顺手给自己的这两位左臂右膀,各倒了一杯果茶,半晌感慨道:“我犹记得,他当初与兄长流落北邙山,却还故作镇静的稚童模样……如今倒真是长大了。”
郭嘉颔首表示同意,正儿八经地给对外忧国忧民,对内忧子忧女,总操心个没完的老父亲剥了颗果子,随口道:“当然长大了,都准备成亲了不是?”
“……”燕清眯眼看他:“照这标准,奉孝岂不还是个孩童?”
郭嘉一扯嘴角,不慌不忙地对上正要露出幸灾乐祸之色的吕布的眼神,笑道:“不愁不愁,嘉这是好事将近,不必再劳烦主公挂心,倒是眼前还有个身长九尺余的大个儿童子,主公不若多关怀他几句?”
‘大童子’吕布受这调侃,倒很淡定,该吃吃该喝喝,很快将桌上的果盘消灭了大半。
他自有他的底气——主公可是给过他洞房花烛夜,俩人结过发,同过心!
至于别的宗法礼数,三媒六聘什么的,就没必要讲究了。
主公本就是仙人之体,不受凡间规矩约束,有了那次禀告上天,也就足够了。
吕布的淡定自若,显然出乎了郭嘉的意料。他不禁轻轻地‘咦’了一声,正要再试探几句,燕清就迅速地转移了话题:“时候也不早了,谈正事罢。”
郭嘉意犹未尽地叹了口气,倒老实听话,未做纠缠,而是跟燕清正儿八经地商议起这次计划的后续安排,以及一些细节来。
吕布啃完了瓜果,净手过后,就开始旁若无人地给燕清捶腿按肩,殷勤腻歪到毫无勇冠天下的大将派头,直到了连郭嘉眼睛都泛酸的地步,更是腹诽不停。
这婢女的块头哟,也太大了;这婢女的长相哟,也太磕碜了;这婢女的脾气哟,也太……
待荆州的事商量完了,燕清又道:“依我看,西羌那边尚是鞭长莫及,可南匈奴和乌桓人却不能放任他们休养生息,心平气和地决出新首领来。”
“主公英明。”郭嘉从善如流地接道:“正好拿他们练练骑兵。”
就算有燕山天险可以仰仗,各族内部也因首领被杀而陷入了混乱,燕清却从未放松过警惕,甚至趁这时期大肆压价,大批贩马,训练骑兵。
这些不久前还欺大汉羸弱,常在边关滋扰民生,烧杀劫掠的恶匪,也该尝尝类似的滋味了。
苏双和张世平作为最早资助燕清起兵的商户,所得回报之丰厚,简直到了所有同行都感到眼红的地步。
在这别处频频遭荒,粮食有价无市的乱世,年年丰收的燕清势可谓财大气粗,不但广修道路,治安严谨,减轻税赋……最重要的还是每回他们往北地贩马,都会派一列官军去护送他们。
所得的马匹里,良马尽被军队收购,可价格给得十分公道,就成了双赢。
吕布对此毫无异议,目光紧紧地黏在露出的颈项那细腻雪白的皮肤上,安静地捶着。
燕清满意地点点头,一边思索着,一边很自然地往左微歪了歪,好方便吕布按揉右边的颈窝,话题忽然就跳了回来:“陛下这回决心不小,说不定还真能让他如愿出宫,行宫的修建,也当提上日程了。”
“这些通常都归文和管,”郭嘉飞速记下:“明日便与他谈谈。”
吕布面无表情地继续揉揉。
燕清默了默,突然又说:“那好,明日你与文和文若他们商榷一下,我需去蔡公府上拜访。”
蔡邕并未登上史上受董卓作秀托起的那阵青云,后又对纷乱世道感到灰心丧气,到燕清这专心做官学之长,与潜心做学问的郑玄共事,从此不涉政事。
燕清却不愿让他就此声名寂寂,眼下时机渐渐成熟,就准备借此回之事,向皇帝给他请封了。
话题明明跳来跳去,仿佛毫无联系,郭嘉却跟得毫不费劲,甚至瞬间了然。
他挑眉一笑,口吻慵懒:“是为人才选拔录用之事吧?”
啥啥啥?
吕布俩眼蚊香,听得一愣一愣的,手里动作不由停了下来,燕清也未察觉,只忍不住笑了:“是啊。”
难怪啊,史上的曹操会如此偏爱郭嘉。
不只是郭嘉才华横溢,擅使奇谋,也不只是他忠心耿耿,从不在政治上站队……
郭嘉出自冠带林立的颍川,却独行特立,活得纵情潇洒,寻求的不过是一个海阔天空任鸟飞的发挥空间,愿为自己感兴趣的事务奉献一切,也毫不吝啬地焚烧着自己。
推演任画,运筹帷幄,剖析人心,在他眼里就是一个个让人醉心的有趣谜题,因此可全神贯注,一往无前,得到曹操‘见世事无所凝滞’的独特评价。
由于性格不同,了解程度也不同,以至于曹操未能做到,却被燕清做到了的,则是——一旦得到他真诚的信任,建立起了挚友之谊,这心思玲珑剔透的聪明人,就能成为天底下最讨喜的人。
燕清十年如一日地宠爱和信任着郭嘉,郭嘉也彻底摸清楚了燕清的脾气和志向。
投之以木瓜,报之以琼琚。
正因如此,燕清如今拥有的才不只是一位能力卓越的属下,还是心有灵犀的知己。
懒于谋身,却肯费心费神,为他谋国。
甚至把别的都抛开不管,能有个只要简简单单一句话,就能马上明白自己意思,顺着思路发展下去的人在身边,于谁而言,都是一种可遇而不可求的享受。
乍然沐浴在燕清慈爱的目光中,郭嘉不知所措地打了个寒噤,手底的动作却无比娴熟,偷摸着将果茶再一次换成了果酒。
燕清顿觉一腔感动全无:“……”
这分明是当他瞎啊。
等议完事,仗着天色已晚,郭嘉索性也不走了,就赖在燕清府上。
不单是下人对此习以为常,就连吕布也是一脸平静,甚至在郭嘉未提出要与燕清抵足而眠时,还偷偷地松了口气。
至于什么客房……早成了在此留宿最频繁的郭嘉的专用房了,就连寝具都是专门准备的齐全一套。
吕布先洗浴完,亲自铺好被子,倒好备用的一杯茶水,就一脸严肃地躺到榻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