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在三国当神棍(127)
张济捏定主意后,微微转动眼珠子,力持镇定地看向燕清,话语还算平稳,而心中早已乱如麻絮:“大丞相麾下骑都尉,张济,闻燕司空大名久矣。”
燕清毫不客气地讥笑:“前头怕还漏了两字——‘自封’而已。”
张济微恼。
他做梦都不可能想到,燕清只消将‘知己知彼’这张牌不动声色地朝他身上一丢,就把这些小心思给尽数接收了。
燕清不言不语地坐了一会儿,张济的不安则越来越重。
等他头上蹦出来——‘这燕村夫一声不吭,究竟想做什么?莫不是要把我立马拖下去严刑拷问罢?’后,燕清才微微一笑,往日悦耳动听的嗓音,此刻却是冰冷到了极点:“你应该非常清楚,董卓是不可能赎救你的。”
——他如何得知的?
张济心里打鼓,面上只冷冷道:“丞相如何行事,就不劳燕司空来操这心了。”
燕清莞尔:“若燕村夫真不操心你军中部署,那何人还会顾惜一贼将贱命,浪费药草布条人力来照料你这不轻的伤势?”
张济被这一针见血的挖苦,给堵得一时间说不上话来。
燕清已将这辈子所有的耐心和关怀都用在了心爱的部下们身上,不打算分薄出一丝一毫给他,似笑非笑地睨了他一眼,下一刻就冷不防地切入正题,打了张济个措手不及:“今夜几时来袭?”
而被人问到问题时,通常都会在脑中浮现出正确答案,再组织谎言应对。
除了能做到‘骗人先骗己’这点的人以外,多数都只能控制面上的微表情变化,来避免对方看出端倪,却不代表他们连自认无比安全的思维都会控制。
起码张济不能。
——子时。
张济脑海中飞快掠过正确答案,嘴上却道:“燕司——”
卡牌效果稍纵即逝,时间万分宝贵,燕清根本不打算给他任何说废话和打马虎眼的机会,便接着问道:“今夜可将是皇甫将军领兵?”
——这村夫怎会知晓此等机密?莫非军中早藏有奸细?
——绝无可能。
张济惊疑不定,强自冷静道:“许是如此罢。”
燕清挑了挑眉:“喔。那你可知此时京城,在陛下身边,董卓具体留了多少人马看护?”
紧接着被燕清窥得的内容,还真大大地出乎了他的所料。
——即使他千算万算,也料不到新帝已被秘密带至中军,正于营寨之中!
张济直觉这事日后能给自己带来莫大好处,便佯装不大肯定,含糊道:“主公曾派重兵部署,至少也有五万大军罢。”
燕清不置可否地笑了一笑:“此话当真?”
张济的心顿时咯噔一跳。
他暗自嘀咕,面上则不露分毫,一口咬定了这么个说辞。
燕清再试了几句,等他头顶上不再蹦字了,也已经将话套得差不多了——就算他能保证张济欺骗不了他,这些情报也只能作为参考,谁知以董卓的狡猾,会不会将在计划中至关紧要的张济也蒙在鼓里,或是因他被俘而临时改了计划呢?
不过能得到新帝被董卓挟带过来这一消息,倒的确是个意外收获。
燕清略作思量,旋即不再逗留,微掸袍袖,丢下惶惶不安的张济离开了。
是夜狂风大作,子时一到,西凉军砌垒处噪声大作,火光四起,军鼓呐喊此起彼伏,轰然如雷。
董卓命心腹兼女婿牛辅与李儒留于本营,看守主寨,然后亲自领着三员悍将和四万西凉轻骑,由皇甫嵩那两万京兵打头阵,轰轰烈烈地朝燕清那摇摇欲坠的野寨攻去。
徐荣虽是董卓军中截至目前,唯一一个打了胜仗的,却因间接还得虎牢关大败(李傕言),而被累得刚升上去的官,就又被削了。
这回董卓命他给看守本营的牛辅担任副将,也就是丢了独领一军的资格,只能重归打下手的行当了。
徐荣对自己履立战功,却始终因出身同他们非是一地,而饱受排挤,不被待见这点,也是激愤满满的。
他这次以少敌多,以身犯险,方探得关东联军多为羊质虎皮这一事实。但多数始终非是全部,燕清用兵如神,可谓天下皆知,寻常军阀岂配同他相提并论?
主公初得相位,掌控朝廷,信心膨胀,而李傕自己急功近利,贸然出兵,还让一向温文尔雅、谦谦君子闻名的燕清给当众射伤了去,成就对方文武双全的威名,到头来他们只挨了顿训斥,意思意思罚了些俸禄,贬官两级,他却莫名其妙地挨了迁怒牵连,辛苦挣下的战绩荡然无存。
竟要辅佐牛辅这一勇且有限,还极无谋,仅靠裙带关系成为嫡系人马,统帅一干精兵悍卒的上官,徐荣心气如何能平?
因此这回目送大军前去,他虽直觉不妙,也选择了三缄其口。
其中就不乏等他们挨个迎头痛击,铩羽而归的意思。
却说董卓驱皇甫嵩行在最前,愣是将一杆战功赫赫的名贵宝剑当成了一柄屠夫的普通斩刀使,卑鄙用心昭然若揭。
皇甫嵩好似浑不在意,有条不紊地分兵下去,自领五千马军,经过一番试探后,觅得这处野寨的最薄弱地,即刻发起激烈攻势。
外沿的陷马沟果真没发挥多大用处,就被卓兵事先预备的木板土块填平。
甚至有不幸栽倒其中的马匹和兵士,都会在下一刻沦为踏板,被后来的兵士无情碾过,人吼马嘶混在一起,场面凄惨无比。
孙坚设立的旗笙和疑兵,也未能逃过这久经沙场的老将的法眼,也是寨脚最难立住的这一地,成了他们着力强攻的薄弱地。
但发现归发现,仅凭这一支渐渐深入的孤军,要想真正攻破,谈何容易。
皇甫嵩最先派出的数十骑哨探,也立马被吕布看穿,未能达到效果,就成了马蜂窝。
他不得不赶大军入燕军中部,四面伏兵瞬间随号起,将他们团团围住,一瞬就彻底切除了他们与后军的联系。
董卓军缀在后头,却到底多存了观望之心,想着哪怕折损多些不听他使唤的京兵,也要探出燕军的火力来,于是多少有些消极怠工。
而在领头四将——吕布、孙坚、高顺和张辽的冲锋陷阵下,燕军可谓士气如虹,
燕清面色凝重,站在高处往下看,不难分辨出在这看似混乱的战场中,偌大董卓军,偏偏就被用心良苦的主帅,给分成了泾渭分明的两波。
一方死伤惨重,被死死困住,插翅也难飞;一方则看着声势浩大,其实多以破坏燕军白日所建的营寨为主,而不甚重视杀敌,若想撤退,也可从从容容,不好去追。
他微微蹙眉,禁不住轻骂:“董卓真是心狠手辣,使得好一手借刀杀人!”
就是要借他们的手,来大肆削薄死忠于大汉朝和皇甫嵩的兵士。
这些京兵,其实战得都不太情愿——若不是皇甫嵩威望极高,他们从不敢质疑,又有谁自甘堕落,为臭名昭著的贼臣董卓出力?
偏偏皇甫嵩不知脑子里装的是什么,这时就真由董卓摆布,勤勤恳恳地打这凶险万分的前锋,看着底下兵士一波波地死去,内心也不曾有过半分动摇。
郭嘉默然片刻,犹疑道:“许是因董卓以陛下要挟他之故?”
黄巾军最初于颍川一带烧杀劫掠时,皇甫嵩曾率兵救援,予以清剿,才没让颍川落得满目疮痍。
郭嘉正是颍川人士。
不难听出几分开脱之意,燕清无奈叹道:“我倒也想是这般。可他若真这般忠诚,早在先帝遇刺、伤重难愈、太后特下密诏请他进京,联合一些文武百官铲除此贼时,就已动手了。那时董卓同袁家势均力敌,他要真正搀上一脚,胜负早已分清,哪要拖到今日?”
第113章 识破意图
燕清并未看向郭嘉,只冷静地注视场中战局变化:“皇甫嵩虽有大将之略,然受桀逆掣肘,不阻天下倒悬,难以功名终。”
后人推测,皇甫嵩极可能是前期经宦海沉浮,变得爱惜羽毛,不愿没圣旨就自作主张,省得触碰了多疑帝王的哪条敏感神经,连累自身,才会拒了劝他直接处置了抗旨不尊的董卓的幕僚;后来则自觉不是董卓对手,不做无谓抵抗,直接束手就擒,由董卓摆布,也是为保全王师和西凉兵的实力。
明哲保身,人之常情,甚至能被叹句识得时务。
可同一时期,也不乏凭文弱之躯里的铮铮傲骨,以血荐毕生所望的公卿大臣。
若是赞同了皇甫嵩的顺势而从,难道公然反抗的尚书丁管,和伺机刺杀董卓的越骑校尉伍孚,他们以卵击石,死得悲壮,就是愚昧的螳臂当车么?
前者不缺人理解,后者不乏人钦佩。
皇甫嵩既这么选择了,就等同于自行削弱了一身通过多年战功攒下的明亮光环,没了忠义的神圣色彩,变得世俗而黯淡几分。
郭嘉微微一叹:“可惜了。”
战场从不是适合伤春悲秋的地方,关于皇甫嵩的话题,二人默契在此打住,燕清言归正传道:“董卓这般做,我颇有些怀疑,他还有后招。”
郭嘉颔首:“嘉亦如此认为。”
燕清道:“他纵借我等之手,得以减弱了皇甫嵩的军力,也凭火箭之威,烧毁了我方辛苦一日建下的营寨。”
郭嘉顺畅接道:“只是这么一来,他能调度的人马明面上大幅缩减,要想胜过联军,希望便微乎其微了。”
燕清微微蹙眉,点头道:“正是如此。”
董卓的做法怎么看都透着一股古怪气息,譬如这等兵家凶险之地,居然连皇帝都带来了。
——慢着。
说时迟那时快,燕清猛然间似想起了什么,脸色不由一沉。
“孙将军!!!”
“皇甫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