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在三国当神棍(119)
他其实只是窥破了冰山一角,甚至可能一时不慎,就自以为是地将历史推入了新的泥潭。
吕布浑然不知,此时此刻在燕清心里掀起的惊涛骇浪,但这忽然睁眼的动作,他却是立马就发现了。
和有卡牌在关键时刻作弊的燕清不同,吕布是精力充沛的武人,哪怕两三宿不合眼,照样也能生龙活虎,精神抖擞。
刚他就一直没舍得闭上眼睛,借着那么点从厚厚帐布间透下的细微月辉,在这么个隐蔽狭小的空间,占着仅有数寸之遥的优势,大胆地凝视着燕清安静的睡颜。
燕清不打招呼地突然醒来,把做贼心虚的吕布给就结结实实地吓了一跳。
“主、主公,”吕布紧张得主动开口不说,舌头都险些打了结:“可是渴了,要喝水?”
燕清:“……”
他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冷不防被吕布唤得清醒,不由愣了一愣。
等回过味来,硬是被这愣头青的这份不打自招,给惹得差点笑了。
燕清扯了扯嘴角,甚给面子道:“你都问了,那就要罢。”
“喏!”
吕布如蒙大赦,火速坐起身来,伸手去够早按照燕清吩咐倒好的半杯茶水,殷勤地递了过去。
燕清微眯着眼,打量他俨然一副清醒过头、根本没睡着过的模样,不由好笑地摇了摇头。
——真是个可爱的大傻子。
喝完了还有点温的水,燕清感觉好了一些,也没了一开始的睡意,索性跟吕布聊了起来。
他先若无其事地问道:“奉先是一直没睡着,还是刚刚被我吵醒了?”
吕布不敢欺瞒燕清,老实道:“是一直未能睡着。”
燕清好整以暇地追问:“噢?可是这榻太薄太窄,你睡不惯?”
吕布先否定了,支吾一阵,才难掩羞惭道:“主公平日待布恩重如山,然今日您过生辰,布却一无所知,并未备下任何贺礼,心中愧疚万分,难以安眠。”
这也真是原因,只不过只是其中之一,而非全部。
燕清:“……”
他着实没想到,吕布不声不响地就无师自通了一把,居然领悟到了拍马屁和献殷勤的最高境界——发乎内心,不掺半分虚情假意,言辞恳切,感情真挚,才会如此打动人心。
“怎么纠结这个了?”燕清笑了出来,一边趁机摸着吕布那肌肉紧扎、线条流畅、高低起伏的背脊,一边宽慰道:“只要你没在战场上受太多伤,平日再上进一些,于我而言,就是再安慰不过的了。”
吕布正被摸得心笙荡漾,如在云端般飘飘然,听着这本该叫他感动万分的话,不禁幸福感倍增。
可在仔细咀嚼品位一番后,却隐隐约约地感觉,好似不太对劲儿。
怎么越琢磨,就越觉得跟大人哄小孩儿似的呢?
燕清的思绪却已飘到了别处。
他抚摸吕布背脊的手,不自觉地停了下来,沉吟片刻问,问吕布:“不知奉先认为,何时才是我取冀州的最好时机?”
他认为,已经对冀州放任不管得够久了。
左边的并州一盘散沙,大小军阀混战,不说其中最强势的黑山军暂无暇东顾,就算他们有,靠在史上凭借几十骑就能将他们打得苦不堪言、大败而归的吕布,也是不足为惧;与之接壤的右边是野心勃勃的公孙瓒,可刘虞尚能镇住他一会儿,是腾不出手来的;最麻烦的,还是南边那惦记冀州已久,随时可能趁他们西征、城内空虚而发兵突袭的陈王刘宠和获诸多地主豪强支持的袁绍。
现颍汝士族大体上已划分为二:以陈群为首的,因极信赖荀彧判断,对燕清所怀恶感不深,去兖州投靠的那些;再是自始至终就对燕清不屑一顾、尤其那些门生故吏,或是有故友之谊,诸如许攸一流。
这股力量有了一杆好用的旗帜后,就自然而然地抱成团,之后绝不容小觑。
燕清纯粹是因这会儿没有合适的幕僚在边上,才随口一问,希望能得点启示也好。
而吕布则心里咯噔一下,认真地紧张起来。
他当燕清是故意考自己,苦思冥想许久,试道:“不如还是等赶跑董贼,再向陛下讨要冀州牧一职罢?”
“唔。”燕清不置可否:“我原先是这般打算的没错,但拖久了,总觉得会夜长梦多。”
吕布立马改口道:“主公所言极是。不若就等那曹孟德替主公堵住陈王,就去取冀州。”
燕清沉吟一会儿,道:“我还得再想一想,然后寻奉孝他们问策。罢了,还是睡吧。”
在这半夜三更的,脑子不太清醒,实在不是适合考虑大事的时机。
燕清明白过来这点后,就不再纠结此事,要撵吕布睡觉了。
他刚要闭眼,就靠着那点黯淡光线,不经意地看到吕布还眼巴巴地等着他说点什么、结果没能等到,流露出些微失望的模样,心里登时一软,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来,轻轻地拍了拍吕布侧脸,表扬道:“方才说得还算不错。”
感觉到手心底下的皮肤微微扯动,燕清哪怕看不太清楚,也知晓是吕布扯动嘴角笑了,心里也跟着松快不少,笑道:“这会儿,可算是能睡了吧?”
吕布默默地点了点头。
燕清轻轻一笑,将手从他脸上移开了。
还不等吕布感到失落,那微凉的手便自然地滑落下来,听得一阵被褥摩擦的细微的沙沙声过后,竟然……
将他的手轻轻给握住了!
哪怕亲昵举止也没少做,可吕布却是做梦没敢想这么一出。
他瞬觉好一顿头晕目眩,胸腔里心脏狂跳,气血不断上涌,仿佛有使不完的力气,偏偏一点力气都不敢使。
燕清仿佛没察觉到他身躯微微的颤动,倒是被自己的一个想法逗得乐了起来。
握着的手,好像就忘了松开了。
“奉先,背过《诗经》吗?”
吕布还梦游一般,答时声音十分空灵,端的是神魂不守:“……约莫有那么几篇罢。”
燕清建议:“适当陶冶一下诗情,也是很有必要的。横竖明日要全军修整,后日才赶路,你不如就趁这点时间,把《邶风》里的《击鼓》篇背一背罢,过几日我亲自检查,可好?”
吕布:“喔。”
燕清的嗓音更加温柔:“近来战事繁忙,不得闲暇,读书少了,当然称不上是懈怠。但比起计较着更换香露,还是念多些书要合算,你认为呢?”
吕布心中油然生出点不太妙的预感:“主公所言极是。”
燕清欣然道:“如此甚好。恰巧文和这回送了基本新刊印的典籍样书来,我草草翻阅一遍,也觉获益匪浅。不若你拿去读读,半个月后,我再抽查考校?”
吕布:“……喏。”
作者有话要说: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这个最初是说战友之间感情的,后来才转为夫妻,你们肯定都知道,我就不罗里吧嗦啦~
事先说明,还会再暧昧一段时间才会戳破。
因为身份差别,吕布需要时间堆积勇气,立下功绩来创造资本(以及太忙);
对燕清而言,感情刚转换,爱情刚萌芽,好感需要时间慢慢累加,加上吕布一日不挑明,他是不可能主动倒追的,但会逗对方,享受一下被笨蛋追求的感觉。
就酱紫。
第105章 结发虎牙
燕清不知道吕布睡得好不好,总之剩下这半夜,他是睡得极安逸的。
等他醒来,外头已天光大亮,不知几时。
现据虎牢关之险的转换成了他们,燕清也于昨日就让人通传下去,来个张弛有度,给众人放一天假,休憩一番,那自然不必像之前那般紧张。
有马探仍在有序侦查,警防敌袭,负责巡查的兵士们也在尽忠职守,步履迈得整齐有序。
除此之外,偌大军营大约还沉浸在酒宴大庆的余韵中,不闻平日响彻全营的训练号子响,难得地安静。
燕清眯着眼睛,脑子还迟钝着,嗅着淡淡的花露香气,盯那一成不变的帐顶看了一小会儿,悠闲地打了个哈欠。
要不是想起一会儿孙坚要带孙策过来,他怕还没那么快放弃再赖一会儿的念头。
然而他刚要坐起身来,这一动作就导致左手被扯动了。
他小惊一下,猛然忆起昨夜不是独自睡的,立马朝身侧看去。
这才发觉两人不但有一缕头发黏在一起、大概是因睡相不好、才打了个乱七八糟的大结;还有那由心血来潮而起的握手之举,竟是持续了整整一夜。
不过之前是互相交握,现是被一整夜都舍不得放开的吕布,单方面地牢牢牵住了。
而吕布这会儿,还睡得极香。
燕清唇角不自觉地带了抹笑意,不愿吵醒定是极疲累的他,便小心翼翼地往回抽抽。
谁知吕布虽睡得毫无意识,警惕性却十分之强,非但没叫燕清如愿,还微微蹙了剑眉,不满地哼哼一声,略微加大了握力。
显而易见的是,只要燕清的动作再大一些,他立马就得醒来。
燕清:“……”
昔日汉哀帝怕吵醒董贤,留下了断袖的浪漫典故,可他总不能为了怜爱吕布未醒,就将自个儿的手给断了吧?
不过这念头甫一冒出,燕清就禁不住骂自己蠢得离奇。
手不能断,他却还有别的办法啊!
燕清一边目不转睛地盯着吕布,一边以空闲那手盖唇,极尽可能压低了声音,轻颂出颇久未曾动用的化身之法:“眼之所见,皆为幻象。”
话刚出口,一阵白雾凭空而起,将燕清徐徐缠绕。
等最后一字轻轻落了音,英俊出尘的白衣青年便无了踪影,徒留一只唯得吕布三分之一个巴掌大小、眼珠乌溜溜、身躯圆润、羽毛蓬松的小灰雀,一头栽倒在床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