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凭本事偷的猫,为什么要还?赤井秀一坦坦荡荡。
当然,他也不否认,自己的确是有意把千穆和那些正气凛然的警察们隔远点,至少在组织轰然沉没的烂摊子解决完之前,不打算把人放回去。
有些事情,该知道的部分知道就行了,不该知道的,即使猜了出来,停留在心照不宣的程度刚刚好。
而且能不能到猜出来的这一步,还得分人。
他和宫野志保能猜出来,根本原因是在他们三人朝夕相处的那段时间,千穆根本没有掩饰自己,再有便是Gin和贝尔摩德的态度,以及——从头至尾,并没有真正出现“BOSS”的身影的这回事。
没有人亲眼所见,萩原君他们恍惚扫到的那一眼不算。
最后“在火海中丧生”的Gin突然咆哮出声,虽然属于谁都没料到的意外,但也是间接板上钉钉了。
赤井秀一从不认为自己是真正意义上的正义人士,他加入FBI,卧底黑衣组织,与组织抗争到底,都是为了重要的家人,对黑暗与光明的界限定义,并没有降谷零他们那般分明。
如今不但没有亏,还血赚一大笔,赤井秀一乐得装傻,当务之急还是赶紧把黑衣组织前BOSS打包——
“那、那个,秀大哥,呃呜呜——Gin大哥的电话转接过来了,你快来接吧!”
赤井秀一:“?”
宫野志保的脑袋条件反射抬了一半,反应过来,立马带着看热闹的心态躺回去了。
千穆仿佛事不关己:“哎呀,不好意思,家属找上门了呢。”
赤井秀一想继续装傻挂断电话。
借口可以这么编,说到底他和Gin的关系没好到可以电话唠家常的地步,如今恩怨已了,干脆各回各家各走各道——
“不要脸的老鼠。”
没出息的阿古自动帮他接通,一道宛如来自地狱厉鬼的亲切问候不请自来:“你·想·死,我·成·全·你。”
“啊啊。”FBI不动声色,“这么说就太伤感情了,Gin,我们现在也可以算是亲戚关系……”
“我不记得我和千穆的大家庭里,还有一只爱偷人宝物的狡猾老鼠呢。”
女人更显亲切的嗓音挤开了Gin的存在感,作为背景音的咯嘣脆响,实在很容易让人误会她在徒手粉碎手机——不,大概不是误会?
宫野志保:“!”
“……有没有秀哥无所谓,一定有我!”
“呵呵,雪莉是吗,听话的孩子当然可以加入,在那边照顾好你的千穆哥。”
赤井秀一突然腹背受敌,好妹妹似乎还记着“赤井雪莉”的仇,毫不犹豫地抛弃了他。
不过,创造一个月传奇和诱拐黑衣组织BOSS成就的FBI毕竟不是省油的灯。
他面不改色,张口就来了一句惊世之言:“怎么可能没有我呢,千穆是我的义弟,您就是我的义母了。”
“初次见面,义母,我会努力与您,还有不知道什么辈分的那位银发男子好好相处的,以后还请多多关照。”
被FBI屏蔽掉姓名的银发男子:“?”
突然就多了个好大儿的贝尔摩德:“?”
宫野志保:“噗——”
千穆愣了两秒,拍着床笑得停不下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秀一,你真是……该说不愧是你吗?莎朗,阵,他是认真的,你们别以为他是在……哈哈哈哈!”
“…………”
贝尔摩德瞬间挂了电话,把Gin被恶心坏了的愤怒威胁阻断在了另一边。
金毛警犬的“阿姨”和厚脸皮老鼠的“义母”接踵而来,实在把她膈应得不轻,顶不住,必须暂停下来思考先杀了谁。
赤井秀一大获全胜。
但他其实也没有赢得很彻底。
“首尾呼应得差不多了,为了你的生命安全,你还是自己老老实实先去美国吧。”千穆和蔼地拍拍好兄弟,“我得留下来处理点事,之后再见,志保现在跟谁走?”
宫野志保秒选:“你。”
赤井秀一:“……”
赢了又没赢的长兄失落地被赶回了美国。
千穆要去处理的事情很好猜,虽然他事前一口咬定主线完结就携左膀右臂海岛度假,但大家早就知道他是个嘴硬心软双标了,临时反悔不需要奇怪。
他在临走之前,还是得去见见遭受沉重打击,变得瘪巴巴的警犬们的。
在班长贡献出现给大家当聚会地点的别墅里。
千穆刚在客厅站稳,就冷酷地做了一个制止的手势:“——停。”
“就给我站在那里,不许动,保持距离。”
争先恐后扑来的警犬在他的眼神警告中急刹车,拼命想抢话的苗头也被威胁毕露的微笑强行摁住,四个大汉只能挤成一团,好似被训犬员呵斥住的尾巴耷拉大型犬,可怜巴巴地望着挚友。
千穆的血压还算比较平稳。
粉碎剧本,得到自由的他,觉得自己的境界也已登峰造极,这世上不会有任何事能让他轻易动容了。
只要这辈子还得跟他们见面,就避不开这一遭。
所以就这么办吧。
再强调一点,他不是被逼得降低了底线,不得不妥协,而是——顺其自然,像慈祥老父亲那般包容这几个傻子。
“一定要确认我身上的伤痕?”
警犬们顿时严肃点头,表示只有这一个要求绝不退让……
“行。”
千穆竟然爽快地答应了。
“随便你们看,我自己来。”
“……?!!”
在警犬们瞪大双眼的震撼目光中,千穆最先摘掉墨镜,将重新粘起来的梦想成真眼镜放进距离松田阵平最远的保险柜里,随后脱掉风衣,将风衣外套随手扔在沙发背上挂着……
最后,他的手指慢条斯理,落在自己衬衫顶部的那颗扣子上。
“……”
警犬们的眼珠子瞪得更圆,伊达航甚至紧张过度,揪下来了阵平和研二各一撮头发。
两个倒霉蛋当然痛了,但注意力在另一件要事上,他们完全忘了叫唤,就等着看个真切——
“……”
“降谷零已经找过死了,混进来还想干什么,给我站一边儿去。”
“…………”
“唔,屋里好像有点冷呢,是不是应该先开个暖气……”
“…………啊啊啊啊啊啊源千穆!你又开始了!故意耍我们玩是吧!信你才有鬼,大家一起上!”
明年就30岁的一群成熟稳重好警察迅速开好暖气,乱叫着冲上来。
全员撞成一团,很没大人模样地开始打打闹闹,时而搓一把头发抓一下脸再捶一记胸口,骂骂咧咧中混了点笑,再过一阵,又多了点近似哽咽的腔调。
千穆张开双臂,头底下垫着被挤到最底下的零的肚子,他的身上还横了不知哪个被撬翻的笨蛋的大腿,从卷毛变成顺直短发的前卷毛警官蹲在旁边,很没出息地抹着眼睛抽着气,不用说,也失去战斗力了。
这一幕,跟很久很久以前,他跑着步突然被身后冲来的笨蛋撞飞,连滚带摔被迫变成汉堡夹心的离谱场景,不能说十分相似,只能说一模一样。
“源千穆……你这个白痴……我让你别上去,我叫你下来……你他妈……”
“下来了,这不是已经下来了么,别哭啦,腾不出手拍你的头了。”
“小千穆哇……你怎么就被一个月拐跑了呢,这不行的哇,我打听过了,一个月只会土豆炖牛肉,你吃饭这么挑三拣四他养不了你的,我们这儿好歹还有零和……”
“……”
千穆:“等一下,景呢?”
景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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