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Gin大人早就安排了格兰多纳和波本组队,并且让他们越过他独立行动!
白兰地心中又酸又痛又麻,竟是被深深地伤害了。
英明的Gin大人如此安排自有目的,他没有任何意见——可他还是被伤害到了!
都是波本的错!
格兰多纳,是他好不容易【挖掘】出来,活蹦乱跳到最后没被【克死】的幸运新人,他决定先下手呸、重点栽培绑给自己当搭档的人选啊!
他用来洗刷过去“被诅咒的男人”耻辱的优秀搭档,被波本跳出来抢了?!
格兰多纳这个没良心的新人,脑袋瓜里难道完全没有可靠前辈白兰地的身影吗!竟然还真不带犹豫地跟波本跑了!
白兰地双拳紧握,咬牙切齿锤上了操作台:“波·本!格·兰·多·纳!”
大抵用力过猛,锤坏了几个按键加一根理智神经,黑了几块屏,不过问题不大。
白兰地缓缓起身,走出了监控室。
不要误会,他不至于为这点小事就无能狂怒,出去这一趟,也不是去找波本和格兰多纳质问的。
他从波本那里得到了灵感,明悟了自己应当如何创造新的价值。
几年前,白兰地和波本合作过一次任务,蹭到了伪装成服务生的波本做的三明治,三明治入口的那一刻,他感受到了什么叫做“幸福”。
——拿到三明治的配方,用神奇的三明治治愈Gin大人的疲惫,多好的主意!
白兰地只想找波本要三明治配方,除此没有别的打算。
只不过……
在下楼去找波本前,步伐略显飘忽的男人晃了晃,突兀拐进隔壁房间,薅开杵在广播台前面碍事的尸体,放了一首歌。
低缓的男声吟唱徐徐响起,英文的歌声轻柔却带幽怨,取代之前被关掉的单调纯音乐,在酒店范围内循环播放。
说实话,这首歌虽然很符合白兰地此刻的心境……但与酒店各处的紧张气氛格格不入。
前一秒还剑拔弩张,憋不出大招的杀手正欲拼命,不耐烦的酒厂员工正要速战速决。
谁也没想到的歌声横空出世,双方浑身一僵,像喉咙被哽住了一般,冷不防大眼瞪小眼。
对战斗双方都至关重要的气氛突然被毁了。
两边瞬间萎靡不振。
“…………”
“……他妈的。”
一枪开出个哑弹的黑衣组织成员忍不住爆粗:“哪个傻逼放的?会不会看眼色啊!”
……
很巧的是,同样听到了这首歌,另一边的某人经过初时莫名其妙的微怔,好不容易稳固下来的心态险些又被动摇。
降谷零面上冷漠如旧,却忍不住暗骂,这特么是谁乱放的歌?!
“When you are gone……”
“there is no fun with the crowd……”
“I find myself crying,even crying out aloud……”
降谷零:“…………”
这不应该。
嘈杂的音乐再是响亮,他也可以做到心无旁骛,这些词句不可能钻入他的耳中,激起心间的涟漪。
降谷零死也不接受的是绝无可能的“真相”,对于显而易见的事实,他不想接受也必须接受。
就如被歌词刺痛的现在,他明白了。
——当他抓住背上这个不可能是源千穆的家伙,并决定“保护”他时。
他的心态便已经被影响,空出了让外物有可趁之机的破绽。
是无意间听到,极为不合时宜的无聊歌声拖慢了他的脚步。
不,是他自己把他的步伐拖慢。
他出来的第一件事是断掉楼层中的电,那首歌就在连脚步声也敛去的漆黑中回响。
那首歌说当你离开后,万物失去颜色,我的心仍不肯相信事实。
跟降谷零是反的。
他是太相信源千穆死去的事实,才让理智与非常想相信源千穆没死的心情发生冲突——虽然看不出来,但他真的很想相信源千穆没死。
有句话说得很对,降谷零这个人呢,是大家聚会唯独不叫他就会记仇一辈子的人。
仇肯定是要记的,但这也侧面反映出,他有多在意自己的朋友。
降谷零的好朋友就这五个,他一个都不想少,结果却是,黑暗中除自己外仅有的颜色晃眼就褪去,重要的朋友还是少了一个。
源千穆对降谷零的意义要比其他人多一层。
因为景被踢出了组织,其他人安生地活在阳光下,留在组织里的卧底只有他们。
那家伙不只是友人们玩笑里难抓的珍稀品种红毛猫,还是一颗只有他能看到的星辰。
红色的星星遥远却存在,而他只要存在,同样深陷黑白夹缝中的自己抬眼就能望见。
望见那颗遥不可及的绯红星辰,他就能想起真正的自己是降谷零,就能找到让自己不会偏离的正确方向,在沉重压力下仍能欣然一笑。
降谷零其实知道源千穆嫉妒过他。
刚认识的那阵子,无论是他还是源千穆都太嫩了。
红发青年藏在漠然眼底的复杂心绪虽然极淡,却还是被他注意到。
那时的他光顾着敏锐,不懂那分复杂是什么东西,直到很久以后,源千穆给他留下了一段录音一句留言,他才明白过来。
源千穆总把他“幸运”挂在幸运,到最后还不忘说他是幸运的笨蛋——源千穆眼里的自己又是什么,最不幸的笨蛋吗?
他不知道源千穆为什么会觉得他幸运,甚至在那么早以前就这么觉得。
如果能回到最初,他能早点意识到红发青年远远投来的目光意味着什么,他会给那笨蛋狠狠一拳,揍完了再告诉笨蛋,弄丢一个朋友的他一点也不幸运!
——源千穆会活着吗?
不,他已经死了。
——可背后的这个人和源千穆长相一模一样,连恶劣的性格……
不,他已经死了,而且源千穆跟江崎源放在一起比较,简直像只纯洁和善的小羊羔。
——即使如此,还是无法否认自己心中升起过希望,只不过又被强行掐灭。
金发男人的面庞还好被黑暗遮挡,否则他隐藏自己的努力会刹那前功尽弃,紧皱的眉宇,深幽的表情,暴露了所有内心。
他想把翻江倒海的杂念也掐灭,不巧的是,忧郁的歌声偏生在这时候又唱到那句“我的心不愿相信”。
“…………”
降谷零的神色又阴沉一瞬,不禁低骂了一句旁人听不到的脏话。
“你在骂谁?”
有人就是听到了。
降谷零冷冷:“你。”
“噗嗤。”
完全没信的样子,也不知道这家伙哪来的自信。
降谷零不想跟江崎源多话,毕竟他现在已经够烦躁了。
可有的人就算不开口也不动,仍能用各种方式刷着存在感。
——不断喷洒在耳后的呼吸。
——隔着衣物和一层血肉传递过来的胸膛的震动。
他看不到那艳丽得宛如某人独有的红发红眼,看不到与某人近乎毫无区别的脸,还是会被这些【活着的证明】扰乱心绪。
呼吸,心跳,只要这个人还活着就不会消失。
烦得降谷零想把江崎源就地扔了。
很好,还没扔,就又多了一个声音。
“降谷警官,你看到刚刚那个了吗?”
“闭嘴。”
“没记错的话,你有五个‘把柄’在我手里,麻烦对我客气一点哦 。”
“……看·到·了,你想说什么?”
“啊,就这样?我想知道你的看法,不应该这么平淡才对吧。”
“装神弄鬼的把戏。”降谷警官斩钉截铁,完全找不到动摇。
没错,即使一路走来,他们或听或看,撞上了无数用科学解释不了的离谱事件——譬如人影变动物,室内飘飞雪,物体离地平行线漂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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