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不只是普通的实验体,先叛逃再被抓捕的组织干部。那么,他对你的重要性,就是其他人无法取代的。”
“……你要对他做什么?!”
宫野志保没有质问男人的身份,像是本能地回避触之即死的危险禁区。
当然,不用问也能猜到答案。
虽然她方才心神巨震,完全没有注意到银发男人的存在,但贝尔摩德正以无比亲昵的姿态挽住男人的臂膀,魔女动人的眼眸闪烁着冰冷光泽,仿若一张网,从头将她和身旁的兄长笼罩。
这便是昭然可见的提示。
“聪明的女孩儿。”千穆夸奖。
妹妹以为他是装腔作势,实际上他是真高兴。
志保在推剧情中体现的最大优点:可以自觉将一切合理不合理的漏洞,往阴谋论的方向合理化,逻辑毫无破绽,贴心地替幕后黑手省了打补丁的步骤。
要是每个人都像她这么配合,他和左膀右臂今天已经在遥远的海岛享受长假了。
“你为我节约了并没有意义的解释时间,我很满意,因此,我很乐意多说几句,作为给你的奖励。”
他笑着压过少女先脱口的话音:“先解开你的小误会,这个世上最不可能伤害【源千穆】的人,就是我,我并不会对他做什么。”
宫野志保第一反应觉得荒谬可笑,千穆哥受到的伤害还算少吗?
如果他是真心这么认为,那就是在这个男人眼里,那些折磨人身心的手段还没到“伤害”的地步,顶多只能叫小小的“教训”。
宫野志保用最大的气力攥紧双拳,多种交织起来的激烈情绪堆积在心口,如炽热的岩浆般喷涌欲发,若是视线可以携带伤害,她恨不能与男人同归于尽。
“你根本——”
“别急着开口,答案就在你看得见的地方,最明显的一点,你所看到的【源千穆】,难道没有肉眼可见地变得更健康了吗?”
“……”
对“那边”的畏惧本质没有根绝的少女一下顿住,但僵硬过后仍未放弃。
艰难找回思绪后,她能找到很多话来反驳:那些完好的部分只是表面,真正的痛苦肉眼看不见,就像千穆哥受到的监视,随时被限制的自由,为了变成现在这个状似正常的样子,他所经受的艰难过程……
“天真的女孩儿啊,你执拗认定的始终只是看起来最糟糕的那一面,你认为那是‘伤害’,但,我更倾向于称之为‘交换’。”
宫野志保心中寒意更盛,她几乎没说完一句完整的话,就被男人只有嗓音温柔的强势话语一次次打断,对方甚至完全看透了她内心的所有想法,此刻更不给她开口的机会。
就像在温言指点一个固执的晚辈,又像是再平淡不过地陈述一件小事。
千穆徐徐道:“你应该知道,除了会随机给出不平等的起点和终点,命运对每一个人都是公平的。”
“有人来时幸运地得到了一切,命运就要让他逐一失去重要的东西,在痛苦中变得强大,想留下他们却注定无能为力。有人生来就一无所有……在这里顺带一提,我个人觉得,他就这么孑然一身走到最后,未免不是一个好结果,你觉得呢?哈哈,暂时还想不出答案吗?那就继续吧。”
“当注定一无所有的人,忽然对自己不应该得到的东西产生了想法,他想留住他们,只要自己还没有后悔,就想抓住这些会烫伤自己的、本应消失得彻底的易碎品……”
“——所以,他用自由和性命做抵押,换来这一切。”
“非常公平的交换,不是吗?”
同样听不出情绪的话,同时落入两个人耳里,得到的却是截然不同的两种解读。
宫野志保心中泛起了尘埃落定的悲凉。
之前她和秀哥、诸伏警官私下拼凑出的猜测,终于在此刻被证实是正确的了。
早有预料,此刻感到的更多是麻木,可少女没来由地被一个毫无意义的假设扰乱了心神。
她莫名顺着男人的话头想着,如果他们不曾产生交集,千穆哥,会得到一个相对而言的“好结局”吗?
他不会后悔,她知道他不会,但是,如果最开始就没有发生变化,会不会对他来说,更好……
与轻易就被带偏的小女孩不同,贝尔摩德无声收紧了挽住千穆的手臂。
金发女人一直知道得最多,千穆方才对宫野志保的说辞钻了空子,实际上,他身边的女人才是这个世界最不可能伤害源千穆的人——这时候就不要把多余的银色皮毛狼犬捎带进来碍事了。
贝尔摩德知道千穆说的是他自己,所以每一句话都是实话,他的确以自己的生命与自由作代价,换得与他根本不在同一个世界的无知警犬们安稳度日。
与其说后悔的是千穆,倒不如说贝尔摩德才是悔恨万分,当初的她如果能提早知道未来,一定会不顾一切阻止那些人靠近BOSS,阻止后还能不能走进红发青年的心扉,根本不重要,她不想让他受哪怕一丝苦。
悔不当初已够难受,再一想自己十几分钟前才被迫放过那三条白痴警犬,贝尔摩德顿时心梗,美艳的面庞不禁阴沉,指甲几乎在掌心掐断。
千穆及时觉察到她的心情,左手抬起,想覆上女人的手背,贝尔摩德却主动松开手臂,站起取来一张纸巾,在宫野志保看不见的死角,替他把手套上沾到的东西擦干净。
这件小事由BOSS亲自起身来做,似乎稍微有些奇怪,而让最宠爱的女人来做就很合适了。
千穆十分感谢贝尔摩德的细心,暖意染到了唇边。
虽然女人明显心事沉沉,把他的手套当做万分想剥皮的假想敌,果酱擦完了,手套也差点被她用劲儿搓下来两层……但是也没关系,他可以暂时将手套取名为降谷零或者赤井秀一,松田阵平也可以,莎朗高兴就好。
宫野志保:“…………”
看不见具体动作,可聪明的少女猜得到,贝尔摩德在温柔地擦拭男人手上沾到的千穆哥的血。
他们对千穆哥的态度,究竟是厌恶居多,还是或多或少掺杂了一点真心?真心……真的有吗?
除了直白显露的“厌恶”,宫野志保什么也没看出来。
坐下以后,男人再没有看安静昏睡的千穆哥一眼,他说着不会伤害他的话,言语间尽是居高临下的冷漠。
太冷了。少女不自禁被寒颤包裹。
“价值相等的互换,才能叫做交易,你……和他做的交换,是单方面的、威胁……!”
“只要你细想,就会发现我多有诚意了。”
在宫野志保的视角,男人简直耐心得出奇,当然更有可能是他生性如此随性,对能让他得到愉悦的人,他不吝于多给予些时间。
“只要幸运儿们能够安分守己,不要躁动,我并不会对他们做什么,波本至今还在我的视野里肆意活动,足以证明我对你们有多包容。”
“啊,想起来了,不是波本,我记得是叫——降谷零。”
“忠于职守的公安警察降谷警官,侥幸混进来的另一只警犬,再加一个屡次死里逃生的男人,唔,似乎是你深信不疑的又一个依仗呢,他们正不留余力地试图追赶上来。”
“被纵容才得以活命的三个人,你觉得,在已经有些触怒我的如今,他们还能幸运地,坚持活到最后么?”
“…………”
宫野志保久久不语,对方问完就收回了目光,似是并不在意她能给出什么有价值的回应。
也对,如他这般【傲慢】的人,怎么会在意蝼蚁发出的微弱声音。
列车碾过轨道的咯噔声传入包厢,窗帘拉开,大把的光线从树枝的缝隙斜穿进来,为偏首欣赏窗外风景的红发乘客镀上晃眼的光晕,这画面竟颇有岁月静好之感。
“我们、会活到最后,但不是因为幸运,或者,谁的垂怜。”
宫野志保感受到解药的药效正如流水般褪去,以往让她难受不已的炽热却将刺骨寒冷驱逐走,源源不绝的力量支撑着她不在此刻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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