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望本以为自己还能多逍遥一年再下场科举,却没想到官家这么给力,导致他提前一年苦逼逼提着考篮进了贡院。
好家伙,要不是这两年叶老先生的针灸加汤药养着,这九天九夜,他准得被人提前抬出来。但即便撑住了,出来的时候也是脚步虚浮,等见到五爷,一脑袋就栽了过去。
“喂喂喂,黎知常你不要过来啊!你在里面干什么了,一身的臭味!”
话虽是如此,五爷还是把人接住了。
南星见此,急得跟只小陀螺似的,好不容易把人拉去叶府,叶老先生还正巧出门去了。好在只是临时出门,没一多会就回来了。
“没事,急啥,他就是精力损耗,加上睡眠不足,叫他起来把饭吃了,睡一觉便是了。”
等黎望缓过劲来,那已经是三日后的事情了。
“黎知常,看在五爷去贡院门口接你的份上,你能把巽羽楼门口那条已经挂旧的横幅摘了吗?墨迹都模糊不清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巽羽楼开不下去了呢。”
黎望自是道:“也就几日了,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五爷自己跑去受的伤,总该吃些教训才是。不然,你下次还敢,小生就找人做一块木牌匾,直接挂上十年,哼哼。”
……真好狠一男人啊。
不过黎知常从贡院出来那架势,真叫他有些害怕,五爷想了想,还是道:“你真的没问题吗?那贡院里,到底考什么,能把人考成这样?”
五爷不提还好,这一提起来,黎望整张脸都皱起来了。
须知道在古代考科举,学识是一方面,那考试环境真的太堪忧了,因为三年才用一次,贡院向来是修修补补又三年的代表建筑,真的,没一个考房是完美无缺的,得亏是没赶上下雨,不然外面下大雨,里面下小雨,试卷都能湿透。
可即便如此,黎望也觉得考科举太苦了。
他虽然没抽到臭号,可是离着也不算太远,这待在里面九天,还要分心思考试,真的没有点儿心理素质,根本都待不下去。
最折磨人的是,他四周四个举子,居然有三个打呼噜,且此起彼伏,就没有一刻停歇的,黎望现在想起来,依旧是心有余悸。
“别提,再提翻脸。”
……这是经历了什么惨烈的事情啊,咋脸色都白了呢。
五爷这人惯来好奇心十足,当即撩起了虎须:“别这样嘛,你这一辈子也就考这么一次,你要是不说,多憋得慌啊。”
黎望抬眼瞄了人一眼,然后拢着手,一副我要休息你赶紧离开的表情。
白玉堂:……看来,是真的很惨烈了:)。
会试考试成绩,一般会在考后的一个月内出来,张榜会在贡院门口张贴,若是榜上有名,便叫做“金榜题名”。
黎望这次下场,他自己倒是不怎么积极,朋友们却一个赛一个紧张。
“真不用这么早去!”
晏崇让却兀自拉着人往上走:“不行,再晚一些,茶楼都进不去了,那时候你只能插着翅膀飞进包厢里了!”
“那小生,也不是不能飞啊。”
……那你很了不起呢。
等被晏四拉着进入包厢才发现,在汴京城的朋友,有一个算一个全凑齐了,竟然连丁继武都在,这可真是……他突然有些紧张了。
这要是考不中,能被五爷笑三年吧。
“呸呸呸,你难道还想经历一次贡院考试吗?”
黎望一脸菜色,当即改口道:“不,小生这次必中!”
“这就对了,二弟,以你的才学,这次必能高中。”黎家大哥黎錞肯定道,唔,这弟弟滤镜也非常厚了。
“黎兄,快这边坐,这里离窗边最近,直接就能看到对面张榜!”狄青和展昭热情地招呼他,却见展昭还提了一兜子的状元糕。
“这是啥?”
“包大人和公孙先生托我带给你的,说是提前祝贺。”
……倒也不必这么提前,不过这么一打岔,方才心里那点儿紧张,却又烟消云散了。
唔,管他呢,他已经做了自己该做的,若是考不中,那就回家啃老当厨子呗,就是被他爹拿着藤条多追几条街罢了,满京城的人都知道黎家教子,不丢人。
黎望心情平静地等榜,可底下的其他举子们,却是心跳一百八十迈,根本没有喝茶聊天的兴致。
“说起来,赵如兄本该也下场的,这次倒是可惜了。”
赵如的学识,确实已经能下场一试,甚至打有可能榜上有名,只是现在曹王爷的事情才过去不到一年,不说官家还没有忘记,就是守孝三年,恐怕下一场科举盛会,都有些赶不上。
“放心,他不是说了要回来的嘛,既是如此,安心等待便是了。”
“也对,今日是你的好日子,不说这些了。”
正是这时,五爷指着金榜外头一圈的家丁护院道:“那些人,是不是要榜下招婿的啊?黎知常,你可要小心了,仔细被人绑回去成亲!”
黎望往下看了一眼,好家伙,这阵仗可比上一次人数还要多呢,怎么着?汴京城的大家小姐们亲事都这么艰难的吗?
“只要五爷不捣乱,小生自问还是能全身而退的。”
白玉堂:捣乱的心,蠢蠢欲动.jpg.
黎望见此,哪能猜不透五爷的心思,当即道:“不过嘛,今日我家中做了新的鱼菜,不知道五爷想不想吃啊?”
可恶,黎知常怎么可以绑架鱼菜威胁他!好卑鄙好无耻!
五爷只能遗憾地放下了乐于助人的心思,吃着茶等下面贡院张榜。未几,便有皂吏带着红榜出来,四周有侍卫保护,将看榜的人推后一些,才叫皂吏将金榜一张张贴上。
拢共四大张,一共两百零二人上榜。
南星带着人守在最好的位置,一打眼便见榜首的名字,高兴得直接叫起来:“少爷是会元!快去通知少爷!”
会元,便是会试头名,可谓是万中取一。
当然黎望就读于国子监,本来就在甲班名列前茅,亦是这场恩科的热门种子选手,他做头名,没人会有疑问。
“黎知常,你够可以啊!今日,鱼菜管饱吗?”
“二弟,恭喜!”
“二哥,不愧是你!”
“黎兄,恭喜!”
“黎大哥,恭喜恭喜!金榜题名啊!”
“……”
贺喜的话,不要钱地往他耳朵里钻,就是那天禧楼的掌柜都跑来贺他,不仅要免他们的茶钱,还要再送糕点茶水过来。
再有国子监的同窗,甚至是不熟识的举子,也来恭贺他。
怎么说呢,今日黎某人,是被掌声和鲜花包围的,所谓大登科,当时人生得意时刻。饶是黎望这等宠辱不惊的,脸上的笑容也没有消散过。
没办法,这可是他凭真本事考取的,半点儿不掺水,他在贡院里受了多大的苦啊,高兴几日怎么了,他乐意。
没看他从茶楼回来后,老头子笑得跟个傻子似的嘛。
“不错不错,再接再厉啊,年轻人可不能就此骄傲,须知殿试也不远了。”
……怎么的,您就没有骄傲了?!
黎江平高兴地教导完儿子,就出门访友去了,嗨呀,今儿个就是高兴,想找朋友们唠唠嗑。哼,这群损友总是见天地酸他,今日就一次性酸个够!
某些可怜的朝堂朋友们:呵忒!记住,不要放姓黎的进门!
有本事来炫耀,有本事把教子秘诀分享出来啊,就你有个聪明儿子是不是!平日里你不是不想要吗?不想要的儿子他们接收啊,有本事嫌弃,有本事送人啊。
黎爹:……哼,你们就是嫉妒本官。
黎府开了个热热闹闹的庆祝会,黎知常难得高兴得亲自下厨,与宴人员一个个吃得肚圆,五爷更是吃了个爽,那清蒸鲈鱼,可以称得上是他这辈子吃过最鲜美的一条鱼了。
呜呜呜,他都多久没吃了,真的太美味了。
算了算了,为了自己的一口鱼,以后行走江湖还是多思虑周全些,要是哪天又被人算计,岂不是要挂横幅十年!不行,他可受不得这般的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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