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浔,你是第一天认识我吗?”封霁寒不为所动,咬牙道:“我疯不疯,什么时候会疯,你不知道?”
“你不仅知道,还知道得很清楚,否则你也不会故意这么威胁我,”封霁寒低下头,黑发扫过岑浔的胸膛:“你不就是想故意激怒我,然后让我留下吗,现在如你所愿。”
“滚——”岑浔话未说完,吃痛地嘶了一声,未尽的话语变为细细的喘息。
封霁寒平日看着人模人样,一被激怒就容易变成疯狗,岑浔方才的确是故意刺封霁寒的,他本以为他们刚吵过,甚至互相撕破了脸皮,封霁寒应该还不至于……
但岑浔失算了。
他没有想到,封霁寒还能疯成这样。
神经病……谁家刚吵完架就干这事的啊!
岑浔手指都抬不起来,更别提伸腿踹他了,只能重重闭上眼,强撑着不理会他。
……
该如何安抚一条盘缩的毒蛇?
蛇对你充满杀意,它的心是那么冰冷,哪怕给予它温暖的触抚,也无法使之稍加软化,于是你变得狂躁,变得粗鲁,狠狠摩挲它锋利的鳞片,想要惩罚它的凉薄……这样一来,即便它冰冷的心依旧没有软化的痕迹,外表也能逐渐变得滚烫。
岑浔极其不情愿地被封霁寒弄了起来。
……他对封霁寒是真的服气了。
只有疯子能压制住疯子,这家伙是凭实力上位的。
到后面有了点力气,岑浔也生出了实打实的火气,跟封霁寒撕咬成一团,都恨不得在对方身上撕下一块肉,血腥味在唇齿间弥漫,刺激着感官,岑浔舔了舔唇上的鲜血,笑了一声,五指扣住封霁寒的头发用力往后扯。
爱.欲与仇恨交织,仿佛在身上点燃了熊熊烈火,烧空了理智,也暂时烧空了那些试探和怀疑。
岑浔闷哼一声,再坐不住,脱力倒在封霁寒的胸膛上,不动了,唯有垂落的睫羽在微微颤抖,彰显着他依旧清醒。
封霁寒手臂紧紧环着他的腰,伸手轻抚岑浔的侧脸,只有这种时候岑浔才会安安静静地放空,看上去会显得很乖。
岑浔听着封霁寒胸膛中的心跳声,总算开口说话了,声音低哑:“我们之前,是不是认识?”
“认识,”封霁寒啄吻他的额头:“只是你忘记了。”
“为什么会忘?”
封霁寒品尝到了他眼角残留的湿意,喉结上下滚动了几下:“你可以理解为,这也是一种另类的循环。”
岑浔被亲得不得不合上眼,有些倦怠道:“我讨厌循环。”
封霁寒一下子就心软了,抱着他哄:“别生气了岑老师,不是故意拦着你变强,《噩梦世界》一旦进行公测,两个世界的平衡都会被打破,到时候两个世界都得大乱套。”
他语气认真:“我是觉得,如果能一直维持着之前的模式,对所有人来说都更好。”
岑浔笑了:“以前怎么没有发现,你能这么天真。”
“你未免有点太理想主义了,封霁寒,”岑浔睁开眼,抬眸跟封霁寒对视,唇角勾起:“当玩家出现在这个世界的时候,平衡就已经被打破了,不是吗?”
修长的指尖轻盈地点了点封霁寒的胸膛:“你想当救世主,可惜,我不想跟你一起当……比起救世主,我觉得,还是毁灭者更适合我。”
岑浔的手指停留在他的心口,轻声一叹:“很遗憾,我更喜欢混乱的新世界。”
“看来,我们注定只能背道而驰了,老公。”
心脏骤然传来剧痛,封霁寒闷哼一声,低眸看去,便见岑浔指尖延伸出一根黑白傀儡丝,傀儡丝的尖端已经没入了自己的心口。
那一瞬间,封霁寒气笑了:“好狠的心啊,岑老师。”
岑浔支起上半身,好整以暇地睥睨着他:“这位救世主,请问还有什么遗言要说吗?”
封霁寒吃痛地咬了一下唇,血色很快从他的脸上褪去,他轻轻吸气,嘴唇动了动,发出一道气音:“小心——”
岑浔神色晦涩地俯身去听。
“要小心……异端监测局。”
封霁寒逐渐变得冰冷的手指勾了一下岑浔微长的黑发:“还、还有一件事……”
*
傍晚21:16,岑浔从浴室中走出来,发梢还带着潮湿的水汽,岑浔随手将擦头发的毛巾丢到地上,踏着满地的狼藉下楼。
一楼的一些电路在刚才的大战中被损毁,半数以上的灯完全报废,一边闪烁一边滋滋作响,大厅因此变得格外昏暗,断壁残垣中,依稀可见一道黑沉沉的影子静默矗立。
是一架三角钢琴,刚结婚那会儿封霁寒买的。
岑浔平静地拉开钢琴椅,优雅坐下,挽起袖子,露出清瘦的腕骨和线条漂亮的小臂,仿佛他并不是身处废墟当中,而是正坐在金色大厅的演奏台上。
第一个音符落下,悠扬的旋律在空荡荡的别墅里传荡开来。
刚开始,曲调是平静的,回旋曲式带着淡淡的忧郁哀婉,像是一颗雨滴落入一个寂静的湖面,淡淡的涟漪扩散开来,永远没有回音,但很快,雨点逐渐密集,瓢泼大雨密如鼓点,在平静的湖面上掀起万丈波澜。
舒缓细腻的曲调走向了疯狂,诡谲的音符连成另一个版本的《献给爱丽丝》,跌宕起伏的曲调逐渐激昂,又忽而急转直下,仿佛正在向一个黑暗的深渊坠落而去。
最后一个尖锐的音符消逝在空气中。
岑浔微闭着眼,十指搭在黑白琴键上,轻轻地笑了。
谨将此曲,献给……他的爱丽丝。
第25章
“还没联系上岑老师吗!”
“没有!岑老师究竟去哪里了?”
“好可怕, 妈妈我想回家……”
他们醒来的时间太晚了,一睁眼就发现时间已经是23点是什么感受?要完蛋的感受!
更可怕的是,他们根本没法离开这个堆积着尸山的操场。
醒来的玩家们抱团聚集在一起, 他们脚下就是腐烂的尸体, 根本无处可避,只能往唯一没有尸体的主席台上走, 可主席台已经被富少小团体蛮横地占据了, 只有很少一部分玩家能在主席台上获得一席立足之地。
原因仅仅是少爷们嫌挤,所以干脆直接把上台的大半玩家赶了下去。
“有什么好怕的, ”沈文韶嘲讽道:“反正刚刚踩都踩过了, 再踩一会儿也没事吧,你们说是不是?”
主席台下的众人敢怒不敢言, 愤怒地瞪着他。
沈文韶站在台上,弯起唇角,口中轻蔑地骂了一句“下等种”。
这时, 秦史渊走到他身旁,皱眉道:“文韶, 我们先离开主席台吧,我觉得有点不对。”
沈文韶转头, 满脸不可置信:“哪里不对了?你难道想让我去踩下面那些恶心的尸体吗?史渊, 你都不觉得恶心吗!”
面对沈文韶的质问,秦史渊仍坚持着自己的那套说辞:“文韶,你仔细想想, 现在整个操场都是尸体, 连观众席上都堆满了,为什么只有主席台上没有尸体?”
“主席台是校领导发言的地方,”秦史渊抿起干涩的嘴唇, 浑身绷紧的肌肉昭显了他的紧张:“说不定,等会儿有人要在这里发表讲话,所以……主席台上才空出了一块干净地带。”
沈文韶嗤笑一声:“史渊你被吓傻了吧,这都什么时候了,哪有领导会发表讲话,还是说,你觉得那些怪物会上台演讲?”
秦史渊知道自己劝说不了沈文韶,相处了这么些时间,秦史渊当然清楚沈文韶是怎样的蠢货,他没再多说,只是转向其他富少:“你们谁跟我下去?”
富少们面面相觑,看向台下的尸山,脸上都流露出几分不甘愿的厌恶。
都是一群金尊玉贵的少爷,身上穿的是奢侈品,脚上穿的是名牌鞋,而台下脓水四流,谁想让自己的鞋子染上如此恶心的脏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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