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玩家的目光不着痕迹地扫过周围环境,这个宿舍好寒碜啊,噩梦大学是没钱了吗,居然给岑老师住这样的地方!
玩家出离愤怒了,当天退出游戏后,他立即登上论坛,将今天的所见所闻编辑成文字,发到了玩家论坛2区上。
【岑老师重伤后还要住破屋,是人性的缺失还是道德的沦丧!噩梦大学欺人太甚!】
当场炸出校友无数,高楼一夜起。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玩家治疗结束后,确认岑浔的状态已经平稳下来后,童瞑和秦修都去处理矢墟留下的烂摊子了,留下乌萨照顾岑浔。
乌萨小心地擦拭着岑浔肩上愈合的伤口,新长出的粉嫩皮肉很脆弱,他的动作必须非常轻,等终于擦干净了血污,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岑浔还没有醒来的迹象。
乌萨学着曾经在电视里看到的画面,要将岑浔露在外面的手放进被子里,没想到刚握住岑浔的冰冷手指,乌萨就感到岑浔的手指微微一动,轻轻反握住他。
岑浔似是呢喃了一句什么,乌萨耳朵好,听清了。
乌萨愣了一下,开始了纠结。
就像秦修生病的时候会喊“妈妈”,校长在生病时喊的人,应该也是他想看到的人吧。
人类果真是矛盾的生物,明明想念,却只有意识不清后才肯坦诚地说出口。
乌萨犹豫片刻,慢慢抽出自己的手,离开了几秒。
再次回来时,乌萨将两根鸟羽放进了岑浔的手心。
羽毛虽轻,希望也能聊以慰藉。
*
夜深了,乌萨去了隔壁的空房间,对着平板开始重排校长的日程表。
月光落在房间里,如银如水,被岑浔握在掌心的鸟羽忽然无风自动,其中一根鸟羽晃晃悠悠地飞了出去。
床沿的月光突兀地被一道影子挡住了。
封霁寒在床边坐下,沉默地看着岑浔苍白的脸。
【人间代行者:你可以将蕴含不同能量的羽毛幻化为你的分.身,代替你在人间行走。】
这两根羽毛上残留着他的能量,其实还能够继续幻化出他的分.身。
岑浔不知道。
岑浔怎么会受伤呢?
看到玩家论坛上流传出的信息时,封霁寒还是很不相信的,岑浔是谁,他怎么可能会伤到需要让玩家来治疗的地步?
封霁寒怀疑过消息的真实性,可这两根羽毛被岑浔握得太久了,以往岑浔也只是会捏着它们玩几下——根本不会出现长时间握着不动的情况。
所以封霁寒最后还是没忍住,过来看了一眼。
没想到岑浔真的受伤了。
封霁寒想去看他肩头的伤,伸出手才忽然惊觉,自己现在,好像已经没了帮岑浔看伤的身份和立场。
他蜷缩了一下手指,放下了手。
算了……看着没什么大碍,既然已经看过了,那他也可以走了,大半夜跑到前夫房间里偷看前夫睡觉,像什么样子。
封霁寒心里这么想,垂眸看着岑浔握着鸟羽的手,却迟迟没有动作。
半晌,他伸出一根手指,偷偷摸摸地碰了一下岑浔的手背。
冰凉凉的。
算了,就当最后做件好人好事。
封霁寒缓缓掀开被角,用四根手指小心铲起岑浔的手,缓慢送进被子底下——
“你是在玩过家家吗?”
沙哑的声音忽然从头顶传来,封霁寒立即浑身僵直,他缓缓抬眸,岑浔不知何时睁开了眼,正静静看着他。
封霁寒立即收手起身:“我就随便看看既然你醒了我就走了。”
刚转过身,一道低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别走。”
没有威胁,也没有激将,只是很普通的请求。
封霁寒的脚就像被钉在地板上,怎么都走不了了。
岑浔本性霸道,喜欢命令,极少请求,今天这个样子,真是破天荒头一次。
他回过身,看到岑浔看着他,朝他伸出一只手。
封霁寒极力忽视那只朝自己伸来的手,坐回到床边,看着地面说:“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岑浔没说话,他摸索几下,握住封霁寒的手,封霁寒躲了一下,但岑浔的力气太大了,他没挣脱开。
封霁寒觉得自己又开始犯贱了,当初是谁被洞穿心脏而死,是谁被当着面毁掉婚戒,怎么人家一握你的手,你就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封霁寒等着岑浔说点什么,这样他也能跟着说点什么,可是岑浔一反常态,什么都不说,他就忍不住想说点什么了:“到底怎么回事?我们这么厉害的岑老师是被别人欺负了吗?”
岑浔沉默了一会儿,说:“没有。”
虽然岑浔说没有,但在封霁寒看来,现在岑浔的状态已经不对劲到极致了。
封霁寒终于没忍耐住,掀了岑浔的被子,要去看他的伤口:“你——”
话还没说完,看到岑浔脖颈上骇人的一圈勒痕,剩余的话一下子全忘了。
“谁弄的?!”封霁寒气血上涌,一时间都顾不上前夫不前夫的了,凑上前细看:“这什么,这么大一圈,触手怪弄的?”
岑浔握住他触碰自己脖颈的手,还是那句:“别走。”
封霁寒真是败给他了。
太诡异了,封霁寒都要怀疑岑浔是不是中了什么负面buff,否则他怎么可能这么脆弱地一直让他别走。
要是岑浔对他说些狠话,封霁寒还能反唇相讥一下,现在岑浔这个样子,封霁寒怎么好意思继续对他说嘲讽的话。
“……你到底想怎样?”
岑浔掀起被子的一角,意图昭然若揭。
封霁寒一下子就炸了:“我们已经离婚了,我是不可能陪你睡觉的。 ”
岑浔也不说话,默默放下了被角,翻身背对着封霁寒。
片刻后。
“……一日夫妻百日恩,就这一次!”
封霁寒兀自平躺下来,冷淡道:“你睡着了我再走。”
岑浔转回来,握住他被子底下的手,封霁寒像死了一样,没有缩手,也没有回应。
岑浔安静了好一会儿,忽然说:“刚刚,我做了个梦。”
封霁寒:“哦,什么梦?”
岑浔缓缓说:“我梦到你有天晚上问我,如果你变成小鸟,我还会不会爱你。”
封霁寒:“……那个应该不是梦。”
岑浔:“对,我记得,我那时回答的是不会。”
封霁寒脸色一黑,他居然还敢提!
那时岑浔说不会后,紧接着给出的原因居然是“因为你变成鸟后,我们就没办法做了”,气得封霁寒硬是憋着两天没做。
“现在我要换个回答,”岑浔慢悠悠说:“喜欢小鸟。”
刹那间,封霁寒心头好像被重击一下,满满当当的都是巨大的回音。
过了好一会儿,封霁寒才勉强说出一句:“……现在又说些甜言蜜语干什么,是不是想套路我?”
封霁寒竭力让自己维持清醒,以免又被岑浔的话迷惑,他很清楚,岑浔最擅长用话语煽动人心,如果岑浔忽然说了一些不符合人设的甜蜜言论,那他就必须警惕起来了。
“真的,”岑浔哑声说:“喜欢漂亮小鸟。”
“……”
真是疯了!封霁寒在被子底下猛掐自己手心,坚定地拒绝诱惑:“你别说话了。”
有些人,你明知他很坏,坏到骨子里,但因为长得太好看,但凡说话好听点,态度软乎点,你就很容易产生原谅他的冲动。
这样是不对的!很容易被骗得底裤都不剩!
封霁寒态度坚决:“你再说我就走了。”
岑浔似是拿他没办法,闭目道:“好吧。”
于是昏暗的房间里再次陷入安静。
门外的乌萨轻手轻脚地退回了刚刚的空房间,他缓缓合上门,仍然没从刚才听到无神论者声音的震惊中回过神来。
他只是放个羽毛而已,无神论者怎么真的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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