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秒后,江与临若无其事地收回视线,给慕容煊一个眼神,示意他说点什么。
慕容煊大步上前,关上衣柜门:“李秘书!我说了躲在卧室里就可以,不用往别的地方藏!”
李伦惊愕道:“抱歉,不知道为什么,我一进卧室就感觉柜子不对劲,所以才打开来检查一下,果然……有人。”
都知道李伦性格敏感,为人谨慎,但谁能想到他一个毫无异能的文职人员竟会如此敏锐。
慕容煊低声呵斥:“那你有没有想过,既然藏到柜子里,就代表他们不想让你发现!”
这是慕容煊第一次用如此不客气的语气训斥李伦,但李伦此刻已经注意不到这些了。
太震惊了。
李伦怎么也想不到,慕容煊衣柜里居然会藏着两个男人!
这画面实在不得不令人多想。
联想到刚才慕容煊很半天才开门,屋里又乱成那个样子……
床上还有血!
说的通了,一切都说的通了。
难怪慕容煊世家出身,一表人才,却至今没有女朋友。
原来是……好这口。
男人。
还是两个。
不愧是先进派的忠实拥趸,削尖了脑袋也要得到钟清山的赏识。
这孩子实在是……太先进了。
太先进了。
*
人生际遇真的是十分奇妙。
谁也想不到,一个小时之前还在决斗的三人,现在会坐在基地食堂里吃饭。
气氛略显尴尬——
仅限江与临和慕容煊之间,御君祁不知道什么是尴尬。
三个人,每人面前一个餐盘。
江与临慢条斯理地擦着勺子问慕容煊:“你觉得他信了吗?”
对于忽然出现在自己房间里的两个男人,慕容煊对李伦的解释说是:他们是来参观融合者基地的。
李伦没说信,也没说不信,什么也没问,表情很奇怪地走了。
慕容煊头大如斗,已经不想去思考李伦眼神背后的深意,低头看着水杯里的涟漪:“做戏做全套,参观完食堂,我带你们去看活动室和图书馆。”
这是为了融合者基地而建设新食堂,窗明几净,菜肴丰富,专门针对融合者开放。
每人每餐可以免费领取两个拳头大的蒸土豆,这在末世之中,已经属于规格很高的救济餐了。
江与临和慕容煊没有胃口,坐在一起都浑身难受,根本吃不下饭。
御君祁的食欲不受影响,戳起餐盘里的蒸土豆,吃的很香。
慕容煊欲言又止,组织了几次语言,终于忍不住问江与临:“你就给祂吃这个?”
江与临抬起眼皮:“不然呢,你躺到桌子上让祂啃两口?”
御君祁没听出这是在开玩笑,吃光了自己盘子里的两个土豆,又从江与临盘子里叉出来一个,很认真地对比道:“别了吧,他没有土豆好吃。”
慕容煊:“……”
江与临把勺子放在御君祁餐盘的米饭上:“黄焖鸡也好吃,吃点菜,别光吃土豆。”
御君祁又拿了一个土豆:“不要,鸡肉苦。”
在听到‘鸡肉苦’三个字的瞬间,慕容煊终于知道为什么御君祁一直在吃土豆了。
因为江与临做饭很难吃,非常难吃。
有一次执行任务,慕容煊和江与临两人跌落悬崖下面,整整三天没有等到救援,在这期间,因为他摔断了胳膊,曾经有幸品尝过江与临做的饭。
江与临的厨艺一言难尽,烤什么都一股焦苦味,烤鸡不例外,烤鱼就更别说了,唯有噩梦二字可形容那种酸腥咸苦的滋味。
不知道御君祁吃了多少次江与临做的饭,才能理所当然地说出‘鸡肉苦’三个字。
在祂的认知里,鸡肉天生就是苦的。
这简直是倒反天罡,太惨了。
慕容煊同情地看了眼御君祁,说:“你尝尝,食堂大厨做的鸡肉好吃,不苦。”
江与临正在剥土豆皮的手一顿,冷冷道:“我做的饭也不苦。”
慕容煊举起双手往下一压,做了个稍安勿躁的手势,放轻声音,示意自己并无恶意:“我没说你做饭苦。”
江与临眼神冰冷,猛地捏碎了手里的土豆。
御君祁单手一拢,兜住了无辜飞散的土豆碎块,放进嘴里吃掉了。
慕容煊把餐盘往前推了推:“还吃吗?我这都没动过。”
江与临烦得要死,直接把慕容煊的餐盘抻过来,放在御君祁面前,铁质餐盘磕在塑料餐桌上,发出‘哐当’一声轻响,引得周围人纷纷侧目。
慕容煊双手抱胸,皱眉看向江与临:“我以为这半年来你脾气变好了,原来是错觉,你还是这么霸道。”
御君祁并不是很想表达赞同,但还是在江与临看不到的地方点了点头。
江与临又剥了个土豆,放进御君祁餐盘里:“赶紧吃,吃完走了。”
御君祁仰起头,把拳头大的土豆直接嘴里:“吃完了。”
慕容煊缓缓站起身,把自己的ID卡放到餐桌上:“阿临,你讨厌我,我可以出去等你,祂还没吃饱呢,何必催祂。”
江与临眼神落在ID卡上:“真的假的,在怪物面前装友善,你觉得祂懂这些吗?”
慕容煊笑了笑:“我只是不希望你因为我迁怒别人。”
御君祁微不可查地皱了下眉,想要说些什么。
江与临在祂腿上一按,接过慕容煊手中的ID卡:“这么说你请客?”
慕容煊笑着点点头:“是,我请你们吃饭。”
江与临也笑:“那你去外面等吧,我们很快就出来。”
慕容煊转身离开食堂,背影舒朗又潇洒。
二十分钟后,江与临刷爆了慕容煊的ID卡。
御君祁打了个饱嗝。
江与临:“吃饱了?”
御君祁按了按平常总是饥肠辘辘的腹部:“慕容煊人果然很好,他下次什么时候请我吃饭。”
江与临心情也很好,食指勾着ID卡的挂绳,迎着夕阳走出食堂。
慕容煊站在回廊下:“阿临。”
江与临把卡还给慕容煊:“多谢款待。”
慕容煊并不在意余额归零的ID卡:“如果刷爆一张卡就能让你原谅我的话,这样的卡我可以给你几百张,把过去不开心的事都忘了,我们像以前一样做兄弟。”
自从这次见面,慕容煊一直说江与临变了很多,可在江与临看来,慕容煊变得更多。
他不会再因为江与临的嘲讽而恼怒,像是戴上了一张精致完美的面具,用彬彬有礼的外表掩盖了内心真实想法,鹗心鹂舌,见风使舵。
未达目的不择手段,毫无芥蒂地向曾经反目的兄弟认错,将姿态放到最低,甚至不惜去奉承一只怪物。
江与临说:“算了吧,慕容煊,你只是觉得我身后这只怪物很有用,看起来又好操控。”
慕容煊神情诚恳:“许多事大家心照不宣,说出来就没意思了,在北方基地时,我确实有一些不利于你的谋划,那是因为利益冲突,而非我真的恨你,如今换届在即,我们又有了一致的目标,合作才是明智的选择。”
江与临语气十分平淡:“因利益而聚,也终将为利益而散,你选择什么阵营是你的自由,这谈不上背叛,但我不会和骗子合作。”
慕容煊面容温文,不疾不徐,好像他才是占理的那一方:“阿临,你认真想一想,我其实什么都没做,反倒是你突然离开,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带着怪物找我麻烦,而我,正费尽心力地为你大舅的项目解决资金问题。”
江与临简直要为慕容煊的诡辩天分鼓掌称赞了:“慕容煊,你很适合做一名政客,现在这副厚着脸皮颠倒黑白的样子,和参政院里那些混蛋一模一样,我为大舅感到高兴,他即将拥有一个得力的下属。”
慕容煊摇摇头:“每个人心中都会阴暗的想法,你对我太苛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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