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君祁瞳孔猛地一缩,无限幽暗瞬息自眼底扩散。
怪物内心天人交战。
祂不仅要对抗自己的本能,还要抵御江与临的鼓惑。
这对一只刚进入成熟期的怪物来说太难了。
最终,不能让江与临受伤的意志战胜了所有欲望和引诱。
御君祁一把将江与临按在床上,低喝道:“江与临!你的病还没好呢!”
江与临仰面瞧着御君祁:“嗯。”
“你还很虚弱,不可以乱来,”御君祁眉梢紧蹙,明明占理,却在江与临的凝视下声音越来越小:“更不该这样……这样诱惑一只怪物。”
江与临挑了挑眉,明知故问:“我诱惑你了吗?”
御君祁:“当然!!!你说出那样……那样的话。”
江与临不动声色:“哪样的话?”
御君祁耳朵都羞红了,超小声回答:“你让我搞你。”
江与临恍然大悟似的:“哦……这就是诱惑了。”
不知为何,御君祁心跳得飞快,慌乱地移开视线。
江与临勾了勾手指,示意御君祁附耳过来。
御君祁谨慎地低下头,也不知是提醒自己还是在提醒江与临:“别乱来啊,你还在发烧呢。”
“是啊,我在发烧呢,”江与临抬起下巴,伏在御君祁耳边,吐息温柔,穆如清风:“所以里面很热,你不试试吗?”
御君祁呆了呆,整只怪物如遭雷击,霎时僵在原地。
江与临笑着倒回床上:“哈哈哈,这才是诱惑呢,傻章鱼。”
御君祁恼羞成怒,身形瞬间化作透明,倏然自原地消失,彻底和环境融为一体。
江与临:“……”
气跑了?
他又说了几句好话,可惜哄不出御君祁,只好自己先行睡下。
睡着后,江与临感到有些冷,不自觉地在被子里蜷缩起来。
御君祁身形缓缓显现,犹豫片刻,生气地躺回床上,把坏心眼的人类搂在了怀里。
江与临睡觉很轻,也警觉。
御君祁出现的刹那,他就醒了过来。
察觉御君祁回到床上抱住自己,江与临有些想笑,可他要是笑出来,笨蛋章鱼肯定觉得丢脸,又要赌气跑了。
江与临思忖数秒,索性装作仍在睡熟的模样,闭着眼没动。
他还生着病,精力不济,很快便又沉沉睡了过去。
御君祁知道江与临睡觉轻,也知道他醒了。
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比起怪物轻若鸿毛的颜面,江与临的一夜好眠价值连城,千金难换。
*
江与临这病一养就是一个多月。
他在床上躺得骨头发酸,病愈第一天就想接个任务松松筋骨,结果却遭到了钟佑和肖成宇的联名反对。
钟佑不能加入特别行动组,就动用关系把自己借调过来,专门看着江与临,不许他出门逞强。
江与临没法把钟佑弄走,只能躺回床上,听钟佑在耳边聒噪。
钟佑对江与临说:“小叔,你现在需要静心养神,我回去查了资料,才知道原来劳心伤神也是要命的,你知道郭嘉是怎么死的吗?”
江与临:“……”
星尘十三问:“郭嘉是谁?”
钟佑侃侃而谈:“郭嘉是三国时期的重要谋士,他多智近妖,深通谋略,东征吕布,计取冀州,处心积虑筹谋耗尽心力,致使操劳过度,身体愈发羸弱,最后一病不起,很快就死了。”
星尘十三大吃一惊:“啊?”
他变回本体变色龙,趴在江与临的腿上翻起肚皮撒娇:“妈妈,你千万不要死,你死了我怎么办。”
江与临面无表情,随手把变色龙捻起来,从窗口扔了下去。
变色龙在空中打个滚,又化为人形,灵巧地落在地上。
外面阳光明媚,荆鸿正蹲在树梢晒翅膀。
树枝下面挂着个草编网兜,里面正是那颗不死鸟蛋。
星尘十三摸了摸鸟蛋,问荆鸿:“你说这鸟蛋能养神吗?”
荆鸿疑惑地歪歪头:“什么养神?”
星尘十三转述了‘郭嘉之死’的故事,很难过地说:“妈妈也很聪明,同样精通谋略、殚精竭虑,他……会死掉吗?”
荆鸿对生死看得很淡,安慰道:“小十三,你是神级怪物,寿命以千年为单位,可临哥只是个普通人,与千万年相比,十年二十年也好,五十年六十年也好,都是很短暂的。”
星尘十三眼睛一下就红了:“我不想要妈妈死掉,九叶草呢?让它找点药给妈妈吃吧。”
荆鸿点点头,屈指打了个呼哨。
褐色游隼从天而降,爪子上抓着的正是三枝九叶草。
荆鸿问三枝九叶草:“你知道什么草药能养神吗?”
三枝九叶草用树枝比了个问号。
于是荆鸿又给三枝九叶草讲了一遍‘郭嘉之死’:“江与临这次病了这么久都查不出病因,钟佑又讲了这么个故事,想来临哥虚弱根源不在身体,而在精神。”
三枝九叶草点点头,表示明白。
游隼抓着三枝九叶草,一扬双翼,很快消失在天际。
*
是夜,窗外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
江与临拉开窗帘,看见窗台上放着株新鲜的植物。
是变异夜交藤,一种常见的中药材,有养心安神、通络祛风之效,药性平和中正,主治失眠劳伤,正与江与临的病状对症。
怎么会忽然出现一株药?
是九叶草找来的吗?
江与临推开窗,拿起夜交藤放在鼻尖轻嗅,果然在叶片上闻到了淡淡的九叶草花香。
变异植物能量波动微弱,不似动物那般有着明显的磁场,植物们生在山林之间又惯会隐藏自己,很难被人类感知捕捉到。
江与临感受不到九叶草的磁场,也没瞧见它在哪儿,便试探性地叫了一句:“九叶草?”
一根青嫩的枝条怯怯地探了上来。
江与临失笑:“过来。”
九叶草从窗户下边缓缓爬出,顶着一脑袋小白花,眨巴着黑豆眼可怜兮兮地瞧江与临。
江与临伸手把它接了过来。
九月草抱着江与临的手指,轻抖叶片讨好地蹭,簌簌流眼泪。
御君祁嗤笑一声:“学人精,就会装可怜。”
江与临暗笑。
上梁不正下梁歪,这都是神王殿下开的好头。
手下一个个怪物都晓得江与临吃软不吃硬,惹了祸就知道抱着哭。
江与临抽出手指,在御君祁身上蹭掉眼泪,低头对九叶草说:“别哭了,不把你剁了喂鱼。”
九叶草挥动枝条比比划划,不知道想要表达什么。
御君祁瞥了一眼:“它在跟你道歉,说不是故意的,它自己也没想到花朵药性那么强,请你不要生气。”
江与临对这般可爱的生物没什么抵抗力,摸了摸九叶草的脑袋,很大方地说:“好吧,原谅你了。”
九叶草大喜过望,弯了弯眼睛,继续比划。
御君祁漫不经心地斜睨过去。
随着九叶草的动作,祂脸上表情愈发认真,垂眸看向九叶草,脸色逐渐阴沉。
江与临下意识按住九叶草的枝条,转头问御君祁:“怎么了?”
御君祁沉着脸,周身散发寒气,不答反问:“劳心伤神是什么意思?”
江与临怔了怔。
御君祁又问:“上次你和钟佑又去看大夫,医生到底说什么了?”
江与临无意识地捻着九叶草叶片:“也没什么,就是让我少操劳,静心养神,好好睡觉。”
御君祁看着江与临眼睛,慢声询问:“那为什么九叶草说你要死了?”
江与临露出明显诧异的神情:“它听谁说的?”
御君祁举起九叶草:“它听钟佑讲的。”
江与临笑着摇摇头:“钟佑懂什么,医生只是说我从前劳心太过,精力不济,要我好好休养,别的没说,哪里就要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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