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君祁眼中划过一瞬迷茫,下意识看向台下的江与临。
还有同伙?
齐振海眼中精光闪烁,也跟着看去。
在看清台下之人的刹那,齐振海身体忽然僵直,不自觉后退两步,一只手紧紧捂住胸口。
身旁的新娘立刻扶住齐振海,关切地唤了声:“老齐?”
齐振海摆摆手,拒绝了新娘的搀扶,往前走了几步,目不转睛地看着江与临。
十年未见,台下之人早已不是曾经模样。
可齐振海仍是一眼认出,这就是当年和他家宝贝儿子在学校门口接吻的少年!
齐振海猛地转过头,死死盯着御君祁。
那眼神太过深刻,几乎穿过皮囊钉入灵魂深处。
御君祁站在台上也不知道该做什么,大脑逐渐放空,茫然地歪了下头。
这个呆头呆脑、心不在焉的样子!
齐振海瞳孔剧烈收缩,喃喃叫出齐玉的小名——
“玉宝。”
台下,齐家众人都站了起来,随时准备上前。
新娘安抚地轻拍齐振海的手:“老齐,别激动,慢慢说。”
齐振海踉跄地走了两步,却不是走向御君祁,而是走向江与临。
江与临站起身:“齐总。”
齐振海大脑一片空白。
他不记得自己是如何组织的语言,又如何发出的声音。
齐振海一把握住江与临手臂,喉咙干涩嘶哑,颤声道:“孩子,好孩子……你告诉叔叔,那是不是齐玉?”
江与临眼眶微热,很轻很轻地点了下头。
齐振海晃了晃,往后一仰,晕了过去。
“老齐!”“齐总!”“振海!”“二叔!”
一阵兵荒马乱。
御君祁还在台上,见状立刻朝江与临打了个手势:我能走了吗?
“……”
江与临摇头。
御君祁于是继续挂在台上,又很快被众人簇拥着,和齐振海一起送进了休息室。
*
休息室内,齐家众人围在床前。
御君祁站在门口,低头小声跟江与临讲悄悄话:“齐玉的小名居然是玉宝吗?我一点也不记得了。”
江与临长眸微微低垂:“我也是今天才知道。”
御君祁狠起来连自己都拉踩:“那他也不是什么事都跟你讲。”
江与临侧头看了眼御君祁,眼中漾出一丝笑意。
另一边,医生施针完毕,拔出扎在齐振海人中的针灸。
齐振海倒吸一口气,猛地睁开眼睛,他眼珠转动,看向床边的齐振杰,叫了声:“大哥。”
齐振杰应声道:“振海,好点没有,可不能激动啊。”
齐振海抻着脖子到处看:“玉宝呢?我梦到我找到玉宝了。”
齐振杰拍了拍齐振海肩膀:“不是梦。”
说着,他示意众人让让,露出不远处的御君祁。
齐振海记忆瞬间回笼,一下子坐起身:“好儿子,快到爸爸这儿来。”
御君祁:“……”
江与临推了推御君祁。
御君祁才往前走了几步。
齐振海轰散众人:“都走,我要单独和儿子说话,他胆子很小,这么多人他会害怕的。”
在场所有知道御君祁身份的人表示:“……”
胆子很小?害怕人多?
行吧。
齐振杰看了眼御君祁,又看向江与临,明显不大放心留御君祁和弟弟独处。
江与临微微颔首,示意没问题。
作为在场唯一掌握‘御君祁使用指南’的人,江与临的首肯无异于给了齐振杰一颗定心丸。
齐振海见众人围着不走,气得直拍大腿,怒吼道:“都走!”
齐振杰别无他法,只好带着齐家的人往外走,江与临给了御君祁一个‘别惹事’的眼神,也往后退了一步。
御君祁立刻停下脚步:“江与临!”
昏倒前,齐振海得到江与临肯定的回答,心中已然信了六分;醒来后,看到‘齐玉’那远离人群的孤僻样子,又多信了一分;眼下见齐玉半秒都离不开江与临的黏人劲儿,心中再无一丝怀疑。
这绝对是他的儿子。
错不了一点。
齐振海心情大好,和颜悦色道:“玉宝,爸爸想单独跟你说说话,请你朋友在外面坐一坐好不好?”
御君祁不太乐意。
江与临说:“我在外面等你。”
齐振海连声道:“好孩子,需要什么就跟家里下人说。”
御君祁看了眼江与临,又看向齐振海:“他还没吃饭。”
齐振海按下床头传呼对讲,沉声吩咐:“给客人备饭。”
传呼对讲那头的管家应道:“明白,先生。”
“还有起泡酒,”御君祁补充道:“无醇的。”
江与临轻咳一声,以拳抵唇,压住翘起的唇角,转身离开休息室,掩上了房门。
御君祁像一只被关在房间的小狗,一直看到门完全关上,才收回视线。
祂走向齐振海,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又重复了一遍:“要给江与临无醇起泡酒,他喜欢喝酒。”
管家听到御君祁的声音,立刻说:“好的,少爷。”
齐振海对管家的称呼很满意,含笑问御君祁:“还有什么需要的吗?”
御君祁想了想,说:“蛋黄派。”
齐振海按着对讲的手微微一颤,那些在他记忆中已经遗忘了往事,一幕幕重现在眼前。
是了,儿子最爱吃蛋黄派的。
他怎么能把这么重要的事情都忘了呢。
齐振海眼底潮润,总觉得像是做了一场梦。
他儿子……真的回来了?
“不是都说你死在实验室了吗?”
齐振海凝眸看着儿子,怎么看都看不够:“这些年你去哪儿了?”
御君祁也看着齐振海,淡漠的眼眸逐渐蒙上一层迷茫。
这就是他父亲吗?
齐玉的父亲。
我应当是见过他的,可是现在不记得了,就像我不记得江与临一样。
我死在了实验室吗?
那我为什么又活了呢?
御君祁完全没印象,祂什么都不记得,只能信口胡编道:“是江与临救了我。”
应该只有江与临会救我吧。
这么说很合理。
果然,齐振海相信了。
齐振海点点头,继续问:“他去实验室找的你吗?怎么找到你的?你们又怎么逃出去的?”
怎么找到我的?又怎么逃出去的?
无数吉光片羽般的记忆碎片在眼前划过。
御君祁抓住一段记忆,断断续续地说:“我们说好一起逃出去,那是一个圣诞节,他给了我假死药,把我放进垃圾车里,我说不想坐垃圾车,他骗我说坐劳斯莱斯,然后我们就……”
齐振海听得很认真,追问道:“然后就逃出去了?”
御君祁不记得了,随便点了点头。
“逃出去了。”
应当是逃出去了吧。
御君祁有些恍惚。
记忆里,警报灯长鸣不止。
闪烁的红光下,江与临满身是血,握着一把手术刀从远处走来,砸开实验舱,把自己从营养液中抱了出来。
他拨开自己额角发丝,说:“我来了,齐玉。”
御君祁头痛欲裂,喉间鲜血翻涌。
祂咽下那些血,听到齐振海的声音在耳边忽远忽近。
“我听他们说,深渊公司守卫森严,没人能活着逃出去,还是我儿子福大命大,又有贵人相助,总是能化险为夷。”
齐振海看着祂,眼中满是慈爱:“然后呢?你们去哪里了?为什么不来找爸爸,是不是因为……因为怕爸爸反对你们在一起?”
御君祁闭了闭眼睛,分不清脑海里的画面究竟是记忆还是幻想:“我们找了一个基地,江与临很厉害,特别能打,他每天去杀怪物,用晶核换钱,我在家里看电影,吃蛋黄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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