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过换生灵没有直接袭击人类,它发狂而且力气很大,导致房屋垮塌,当时在房屋里的人来不及跑。”
伏尔甘说着皱起眉,摸摸脖子上的雪貂条:“当时我也在场,差点也被埋进去。幸好白鹭救了我。”
贝洛问:“你受伤了没?”
“有点擦伤,很轻微,去医院看过了,”伏尔甘微微摇头,“唉……我没什么大事,当事人却伤得很重,真是太惭愧了……”
贝洛说:“当事人都还活着?那挺好的。”
伏尔甘苦笑:“标准好低呀,还活着就行吗……”
贝洛说:“对啊。你以前很少遇到特别凶恶的精灵吧?多遇到点就习惯了。当事人难免要进一下医院,还活着就该知足了。”
白鹭嘟囔道:“都怪我不够厉害……如果我像尤里一样就好了。”
贝洛暗暗感慨:不久前尤里还什么都不懂,还感叹自己不如派利文,现在连纯粹精灵都开始羡慕他了。
贝洛张望着车窗外:“之前你发消息说,换生灵还在附近?”
伏尔甘说:“是的,换生灵逃走了一会儿,昨天夜里又回到了废墟里。白鹭用身心分离进去看过了,现在它还在里面。我约你们在这里见面,也有这个原因。”
望着别墅废墟,贝洛轻轻叹了口气。
这件事里有好几个眼熟的关键词,比如“倒塌的房子”“精灵”“父母”“兄弟”……
虽然事情本身没什么相似之处,但贝洛还是会联想起自己年少时的经历,不免有些唏嘘。
瓦丽娅问伏尔甘:“你是希望贝洛来处死它吗?”
伏尔甘说:“不是的。处死它并不难,我自己也能做到。但我做法阵的技术不行,我想让贝洛做个能束缚、安抚它的蘑菇圈,让它舒服一点,也避免它再激动起来,引起更多意外。”
“她说得对,”贝洛点点头,“这个换生灵连肢体形态都不维持不住了,心灵和身体都在走向崩毁,即使放着不管,也活不了多久。”
附近的人都拖家带口逃走了,大白天的住宅区完全没人。倒塌建筑外拉了隔离带,但无人看守,据说镇上警力都去出镇方向维持秩序了,尼撒那边也没有多余人手能来支援……
这样倒好,贝洛可以大白天在路上准备法术,不需要避人耳目。
瓦丽娅从后备箱里拿出准备好的蘑菇圈材料,三个人类一个精灵走进了隔离带内。
白鹭负责留意换生灵有没有动作,贝洛和瓦丽娅准备法术,伏尔甘站得远一点帮他们望风,以防突然有人路过。
他们先做蘑菇圈,然后贝洛叠加上带有束缚效果的易物魔法。
做完这些,天色有点暗了,毕竟冬天日落得早。
伏尔甘在路边缩着肩膀踱步,贝洛和瓦丽娅都不冷,反而累得稍微出了点薄汗。
贝洛暗自感叹:如果尤里在多好,这种规模的蘑菇圈在一瞬间就完成了……
察觉这念头,他苦笑着轻轻摇头——从前一向是自己慢慢画符文,现在才过了几个月,竟然吃不得苦了。
施法完成后,换生灵进入镇定状态,活动也受到了限制。
贝洛希望能挪开残垣土石,直接观察一下换生灵目前的状态。
白鹭表示:只要换生灵不会突然暴起就行,清理大石头的活儿就交给我吧!
说罢,她变化成了一只巨大的白色猿类,身形极为强壮,目测高达三米左右。
巨猿说话时,发出的还是白鹭的少女嗓音:“房子倒塌的时候我也变了这个,可惜我反应不够快,第一时间只能救出伏尔甘,然后再把别人挖出来。”
瓦丽娅震惊地看着这个动物:“这是什么?山地大猩猩?有这么大吗?”
“步氏巨猿。”白鹭回答。
“什么东西?”
伏尔甘回过头解释道:“就是一种巨猿,有点像现在网上说的大雪怪、大脚怪。我查过,是很久以前的动物,现在灭绝了。”
瓦丽娅感叹道:“好壮观,这也行啊……我好想看白鹭变成这样然后抱着伏尔甘到处跑,最好爬一下山或者大楼。”
“为什么?”伏尔甘和精灵异口同声。
瓦丽娅说:“你们看过一个叫《金刚》的电影吗?”
贝洛捏了捏眉心:“瓦丽娅你脑子没事吧……尤里现在不在,怎么感觉你变成尤里了?”
瓦丽娅说:“这话什么意思?你想当我妈?”
贝洛无语地扭开头。伏尔甘一开始没什么反应,琢磨了一会儿就开始笑得抖肩膀。
白鹭一边搬着各种重物一边嘟囔着:“看来以后我也得多看电影,不然都听不懂人类的笑话……”
步氏巨猿干活很有效率。不到二十分钟,白鹭移开了大量碎石废料,露出了蜷缩在残垣中的换生灵。
看到它的模样,贝洛不禁连连摇头。
伏尔甘说分辨不出它现在像什么生物,这话真是一点也没说错。
它整体很长,表皮凹凸不平,主体呈无规则形状,边缘连接着数十个大小不等的赘生物,大部分长得类似某种器官,但大小、比例又不等同于真正的器官,其顶部能看到类似脊椎的结构,但“脊椎”的数量过多,大小无规律,末梢深深陷入肌肉组织,被主体遮挡的下方应该还有大量形态各异的肢体,其中有些伸出一部分,能看出灵长动物手足的些微特征。
它盘踞在一块双人床垫上,一些肢体起到手的作用,攥着、卷着、插着各种破破烂烂的纺织品……这些应该是它从前用过的被褥。
换生灵的身体在微微起伏,但听不到呼吸声。
贝洛走近些,用电子体温计试了试,测得32度。这支体温计最低只能测到32度。
贝洛说:“换生灵一般有两种死法。第一种,被人或被同类杀死;第二种,人格崩毁,然后形态崩溃。换生灵被精灵母亲塑造过,他们的形体并不自然,到了一定年限,心灵和形体都维持不住了,就会像这倒塌的房子一样散开。崩溃过程是有个体差异的,有的换生灵很快,会从人形迅速坍塌成泥灰……”说到这,贝洛想起了安东,“也有的换生灵很慢,会一点点失去人形,变成乱七八糟的模样,然后在这种状态下继续衰亡……我们眼前的换生灵就是后一种情况。”
其实还有一种:崩溃的速度介于二者之间,“病情”时好时坏,反反复复……就比如贝洛曾经的“妹妹”。
“还挺可怜的,”瓦丽娅说,“它本来都跑了,结果又钻回废墟里,还抱着这些用过的家具被褥……大概它也知道自己没多长时间了吧。”
她话音刚落,换生灵身体上一块皮肤猛烈抽搐了两下。
瓦丽娅愣了一下,问:“难道它能听见……能听懂?”
换生灵又动了动。并不是试图挣扎或攻击,它好像确实对瓦丽娅的话语有反应。
瓦丽娅问白鹭:“你能听懂它在说什么吗?”
“怎么可能懂?”步氏巨猿说。
伏尔甘在远处说:“呃,它很久以前就没有语言能力了,也没有视力。至于听力……我认为没有,但保拉女士认为还有一点。”
“保拉”是这个家庭里妈妈的名字。
当伏尔甘说到名字时,换生灵的身体更剧烈地蠕动起来,主体边缘的赘生物和末梢肢体抖来抖去。
“它可能真的有话说!”瓦丽娅靠近些说,“我来问问看!呃,你……”
她想问的是“你会写字吗,如果会就动动手”……话到嘴边,她意识到这个生物没有手,没有脚,没有符合标准名称的肢体……
她抿了抿嘴,把手掌按在换生灵的皮肤上。
贝洛怕不安全,本想阻止她,但她伸手太快了。
“能感觉到我的手吗?给我点回应。”瓦丽娅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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