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子老师和你是什么关系?”晏明灼用新问题转移管沼的注意力。
“应该……没有什么特别的关系。”不去回想刚才受刺激下才出现的画面,管沼情绪渐渐稳定下来,“幸子老师是我读三年级才入职的新老师,她和别的老师不太一样,从不叫我们‘耻辱’,还会在高等部的把我们叫走前,提前一两分钟下课,让我们先去办公室待着写作业。”
“我毕业转学以后,没刻意打听过她的消息,学园废弃后,她应该也去了别的学校,或是换了工作?”
“刚才突然想起的画面,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管沼还沉浸在刚才一瞬间产生的极度痛苦中,晏明灼在脑海内梳理着他无意中透露出的时间线轨迹。
管沼入学后,过了一段时间,新校长小笠原上位,改变了学园制度,奉行弱肉强食的法则。
初等部很多学生都处于遭受欺凌的悲惨境地。
在这样的逆境中,境况类似的管沼和水梨胜我逐渐靠近,成为了同桌同舍的朋友。
池叶诚和高等部产生了对抗,保护了很多学生,还救过管沼和水梨胜我。
但是,在三年级那一年,发生了某件大事,或许改变了许多人的命运轨迹。以至于管沼连记忆都出现了断层。
幸子老师同样是三年级入职。
在管沼这一届毕业后,不久,就传出学园要被废弃的传闻。
再之后,就是致使雨之国出现翻天覆地变化的大暴雨……时至今日,三十年后的今天,暴雨仍旧不曾中止。
奇怪的是,管沼为什么在成为游手好闲的机车族以后,会有去探望重病的幸子的记忆?
而且,这段记忆对他而言很重要,否则他在回忆时不会表现得如此痛苦,拼命去想,也只能想起一二碎片。
如果幸子是因为重病成疾而死,那么去问她或许也无法得到答案。但,还是值得一试。
管沼透露的时间线轨迹里,存在太多值得探究的东西。
暂且将这点记在心里,产生许多浮想联翩的晏明灼回过神。
“说了这么多,很感谢你的坦诚交代。”他道,“可最开始的问题,你还没有回答。”
晏明灼把扯远了的话题强行掰回正途:“现在的你,为什么那么讨厌曾经同病相怜的水梨胜我?”
“说这么多,我只是想解释,我并非天生以欺压他人为乐的混蛋。”管沼再度望向窗外的紫荆花树林,喃喃,“不管你信不信我,我也很奇怪,为什么一遇到水梨胜我,我就好像变了个人。”
先前他并没有想过这一点。平静如一潭死水的初等部生活,仿佛麻痹了他的脑子,让他无知无觉。
直到浅井丽子暴露“卧底”身份,就在他眼前化为一道白光死去,所有的一切才如当头棒喝,令他既浑浑噩噩,又不自觉想要探求原因。
他不信任其他的幽灵,也无法去打扰被他所崇拜的池叶同学。想来想去,只有晏明灼才是那个最置身事外无所牵扯的存在。
“所以,这段时间,我一直在跟踪水梨胜我。”管沼说,“说来话长。总之,我终于找到了……他的秘密。”
他从衣服口袋里,颤抖着手,取出一个沾染泥土的脏兮兮盒子。
“这是他埋在其中一颗紫荆花树下的东西。埋得很深。我费了好大力气才确定方位,把它刨出来。”
“这是什么?”晏明灼神色变得凝重。
管沼深呼吸一下,把盒子放在晏明灼摊开的手心:“做好心理准备,打开看一看,你就知道了。”
晏明灼接过管沼递来的黑色盒子,上面甚至还贴有一张半残破的黄色符纸,隐隐的土腥味渗入空气,令周围一切都静寂下来。
他转开盒上布满锈迹的铜锁,推开黑色盒顶。
盒中。
一颗瞳仁漆黑,微掺丝缕金色的无神眼球,正静静地与银眸对视。
第99章 很生气
啪!
盒子重新关上。
晏明灼松开手,猛地抬头,死死盯住管沼:“你确定,这是水梨胜我埋在花树下的?”
“我确定。”管沼也喘了口气,才定住神,十分肯定地解释道,“昨晚,我亲眼看见他鬼鬼祟祟去了后花园,在其中一棵花树旁徘徊许久。如果不是他所埋,怎么会知道盒子方位?”
“肯定是因为这些天偷渡者频繁出现,到处乱跑引出乱子,他怕东西被人发现,所以才重返故地查看情况。”
“你没有亲眼看见他埋下盒子。也就是说,只是你的猜测。”
晏明灼的话,令管沼变得犹豫:“我,我是没有证据……但是……”
“这件事,你还和谁说过?”晏明灼语气急促地追问。
“暂时只有你。”管沼摇摇头,“本来我想找水梨胜我,但是他投靠了你,我不想再和你起不必要的冲突,所以才约你见面商谈。”
“我知道了。”晏明灼明白了管沼的意图,“你来找我,是希望我去确认水梨胜我的记忆。”
他将黑盒塞进口袋,警惕地看过周围,才道:“我会去找水梨胜我聊聊。在我私下联系你之前,不要轻举妄动,也不要再暴露给其他人,包括池叶诚。”
“好。”管沼眼睁睁看着晏明灼自然地拿走盒子不打算归还,迟疑片刻,应下。
“如果,这真的和头儿有关……”
面对晏明灼转身的背影,他忽然弯腰九十度,攥紧拳头,闭眼恳求,“晏同学,只有你拥有确认和追查的能力,求你帮帮他,池叶同学真的是个好人。无论需要我或是其他人付出什么代价,我们赴汤蹈火也在所不惜!”
晏明灼停下脚步,没有回头:“不用你说,我也会追查到底。”
管沼看不见晏明灼脸上的神色,但那平静笃定的声音,极具令人安心的感染力。
一直到背影消失在三年A班门口,管沼还保持鞠躬姿势,一动不动。
他眼眶发热泛红,肌肉因咬紧牙关而狰狞颤抖。
一抬头,就会暴露出泪流满面的丢人面容。
……
教室。
拉开椅子,晏明灼面无表情地坐下,翻开桌面上的笔记本,提笔开始写字。
眼巴巴观望门口许久的黑发人偶忍了几分钟,下巴咔哒几下,用气音偷声道:“管沼说了什么?”
听到池叶诚的声音,晏明灼从纸面移开眼,不说话,一眨不眨盯着人偶瞧了好几秒,看得池叶诚内心发毛。
“怎、怎么了?”过于渗人的眼神,令池叶诚连说话都磕巴了下。
“找你有事。”晏明灼言简意赅抛下四个字,突然起身,当着刚进门的老师面,从教室靠窗的角落绕到前门,抱起人偶就要离开。
“晏明灼同学。”老师放下教案,无神眼睛瞥见青年面若冰霜的侧脸,原本的批评脱口而出变成:“办完事早点回来。”
瞄见池叶同学座位空着,他身边时刻不离的人偶又抱在晏明灼怀里,老师内心实在发憷,期期艾艾试图补救:“……是池叶同学找你吧?”
隔空望见水梨胜我坐在最后一排,依旧低着头,晏明灼淡淡地放大了声音,回道:“池叶同学约我在后花园见面。”
说完,不再管莫名安静如鸡的身后师生,晏明灼臂弯揽住人偶,自顾自离开了教室。
徒留怀中人偶被好奇心憋得有话说不出,满脸通红。
打伞离开教学楼,来到后花园。趁晏明灼还在紫荆花树林内穿梭的功夫,池叶诚终于挣脱他人眼光的束缚,开口直问:“管沼做了什么,惹你如此生气?”
“……我在生气?”晏明灼闻言垂眸,即便是疑问句,语调也依旧平静如陈述。
池叶诚隐隐察觉到晏明灼情绪的不对劲,原本给管沼记的帐,又添上重重一笔。
“你和我说,我教训他。”面对晏明灼,他不自觉放柔声音。即使放柔,嘶哑声线听上去也如碎石般粗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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