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海司轻轻叹了口气:“浪费物资罪。”
温故一惊,飞快滑跪:“对不起!”
宋海司摇着头过去收拾残局,温故赶忙帮忙,帮他一起拔出刀子,把里面剩下的内容倒进另一只碗里,替那只碗收尸,然后洗抹布把墙上地上都擦干净。
他觉得,宋海司真的是有点洁癖在身上的。
好不容易全都收拾干净,两个人洗净了手,重新回到厨房。
温故吸了吸鼻子:“嗯?什么味道?”
宋海司愣了愣,脸上出现一丝罕见的扭曲。
他快步走到锅前关了炉灶上的火,对着一锅炭化土豆长叹一口气。
这锅不能要了。
第53章
午饭是粗面包,牛奶,还有罐头汤。
温故没敢提醒宋海司他的柜子里还有一个罐头,反正面包沾着罐头汤吃也很美味,要是宋海司的脸不像刚刚的锅子那么黑就更完美了。
宋海司的吃相还是那么优雅,今天的速度似乎慢了点,也不说话。
温故有点忐忑,就在他打算找点话题的时候,宋海司却先开口了。
“变强这件事没对其他人说吧?”
温故摇摇头:“我不会说的。”
“嗯,最近你有什么异常的感觉吗?”
“我……只有一点点。”温故歪着脑袋想了想,然后指了下颈环,“可能是它的原因,但以前每次都会有很强烈的感觉的。”
“每次?”宋海司放下面包,想到徐西霜说的那些污染区里的事,追问求证,“以前你知道自己变强?”
“我不知道那是变强,但就是会有时候想要蹦蹦跳跳,然后就发现自己跑的又快了,或者力气又大了。”温故显得很随性,“我不懂你们说的那些数据什么的,也就不在意是不是变厉害了,反正遇到污染物就揍它,打不过就跑,但好像最近没有能打过我的了。”
“那这次你是在什么时候有那种感觉的?一点也算。”
“在……”温故嘴里嚼着面包,鼓起腮帮仔细想,嘴巴很快又重新动起来,“就是在你用新型武器消灭污染物的时候!”
“新型武器?”他顿了顿,看向自己掌心新添的那道很深的暗红疤痕。
“对,就是那个!”温故一边说一边比划,要不是胳膊不够长,恨不得比划出十米的长度,“带火的刀!”
宋海司僵住。
他轻轻摩挲着自己的掌心,定定地审视着温故,用他看不懂的目光。
温故崇拜地看着他:“宋海司,你的武器可真厉害!”
宋海司十分勉强地翘了翘嘴角。
温故一边吃东西,一边盯着他问:“宋海司,上次你问我知不知道为什么要收我进巡查处,但是话没说完,为什么呀?”
“因为,我在你身上看到了希望。”
“啊?”正在大嚼特嚼的温故嘴巴停在了一个歪斜的角度。
完全没想到,自己居然在他心里有着这么重要的意义?!
他瞪大眼睛一头雾水,活像只被猎人入侵了领地的兔子。
宋海司见状拿了张纸巾,轻轻帮他擦掉嘴边的残渣,手动把他的下巴复位,示意他把嘴里的东西吃完,说话语气前所未有的温柔。
“遇到你之前,我很茫然,我知道,‘墙’撑不了太久,人类的终章或许就在第二天太阳升起的那一刻,我一直在修补墙,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能走到哪里,我只是麻木地在履行自己的任务,直到遇见你,温故……”
“你不同于其他被污染者,你有自己的清晰意识,能随心控制自己的污染特征,你的β细胞很多,却能把它们的活跃度水平压制在‘0’,你单纯善良甚于人类,但又那么强大,这颠覆了人类现有的对污染物的认知,我觉得,你应该能为我们带来一些新思路。”
“后来你果然没让我失望,你的基因异于其他被污染者,你能跟失去人类特征的被污染者沟通,还能……变强,你让我觉得,人类还是有希望的。”
温故愣了半天,眨眨眼:“宋海司……你刚才说的这个人,是我吗?”
他被他夸得整个人都要飞到天上去了。
宋海司嘴角浮上淡淡的笑意,点头:“是你。”
“哇——我还以为我的作用就是帮你抓其他污染物呢!”温故开心得眼睛都眯起来了,捧着牛奶杯扭捏地喝了一口,喝到一半的时候,忽然想到什么似的,“为什么说,我让你觉得人类有希望?希望在哪呢?”
他突然后仰:“你是不是从一开始就打算活体研究我?”
“研究所能做的都做了,你又不是许少校那种需要随时观察的特殊形态污染物,其实只要提供一点血液就可以,不需要被关押。”宋海司隔着桌子敲了一下他的脑壳,“我要是一开始就有那样的想法,早就把你放在研究所自生自灭了。”
温故被他敲得“哎哟”一声,然后开始傻笑:“原来是这样啊!”
他终于放心了,又觉得自己这样有用的人,不做点什么都对不起人类,就问:“那我为人类做什么才能帮上忙呢?”
“我也不知道。”宋海司扭头看向窗外的烈阳,叹口气,“只是觉得,希望这东西,能多一分就是一分吧。”
温故真诚地看了他一会儿,说:“那,认识了我之后,你还是很茫然哦……”
宋海司:“……”
他好像说的很对。
-
吃完午饭,宋海司让温故洗碗,还要求他把那只从里黑到外的锅给恢复原样,然后就出门去了。
温故觉得他有报私仇的嫌疑,可惜没证据。
凭什么呢?当时在煎土豆的又不是自己!
可惜宋海司出门太匆忙,他还没来得及跟他讲道理,就只能气鼓鼓地瞪了锅半天,最后还是骂骂咧咧地把它拎去水池。
什么新思路,什么人类的希望,人类的希望就只配在他的厨房里洗锅吗?
温故一边骂着“不善良、可恶、坏人、呸”,一边兢兢业业洗锅,总算,在太阳落山前,把那口锅洗的清洁如新。
胳膊都酸了。
远方的天际,血红的云霞占满小半个天空,楼下行人行色匆匆,每次头顶保护罩外有飞行系污染物飞过,他们都会发出零星的惊呼。
温故看着这一切,一遍遍回忆宋海司午饭时说的那些话,人发起了呆。
不知不觉,时间到了深夜。
他开始担心了:不知道宋海司去哪儿了,为什么还没回来?他不是休假么?
正想着,传来钥匙插入锁孔的声音,宋海司走进来。
余光瞄到窗边的黑色剪影时,他怔了怔。
看了一眼温故那半张被路灯照得相当柔和的脸,把钥匙放在进门处的小柜子上:“还没睡?怎么不开灯?”
温故如释重负地跑过去接他手里的外套:“在等你啊,你去哪了?怎么才回来?”
宋海司活动了一下肩膀,径直走进浴室,没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去睡吧,我洗个澡。”
“我洗了一下午锅,你回来都不看看我的劳动成果!我们都合住了,你去哪也不告诉我一声,我等了你那么久,你不尊重我!”温故不满地跟在宋海司身后,碎碎念着一直跟进浴室,结果一不留神撞在他的背上。
宋海司被他念得耳朵疼,有点动气:“干什么?要一起洗?”
温故捂胸:“你又想看我的隐私部位?!”
宋海司:“……那你出去。”
温故:“哦。”
他出去了,还规规矩矩带上了玻璃门。
正当宋海司脱衣服的时候,他又猛地推开门,脑袋小心翼翼地探进来:“宋海司,我现在去铺床,你要睡床的哪一边?”
宋海司瞬间扭曲了面容,眼疾手快地拉紧腰带,没好气地低吼一声:“睡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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