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先生抬眼看他,神色淡然:“我与覆鹤门早已断绝关系,哪还有什么师兄?”
到此,覆鹤门之事终于歇了。
也许是为了缓和气氛,陈意白“舍生取义”,主动问:“先生上次教导我们‘花开堪折直须折’的道理,肯定是有所体会。那先生自己怎么没有道侣?难道是折晚了吗?”
有人大着胆子起哄:“先生长得这样俊,也没个道侣,是不是脾气太坏,嘴上不饶人才没人敢亲近?”
谁料许先生一拍桌子,生了大气:“谁说我没有?年少时就已结了道侣。”
在座的人并不相信,继续追问道:“那怎么从没瞧见?”
有人已经察觉到了不对。
许先生身边只有青姑,并没有道侣,说不定是难以言明。
可听了这话,许先生也不生气,似乎也没有难言之隐,而是冷哼一声:“我的道侣,自然是要藏在自己屋子里,怎么会给你们这群泼皮看?”
机会难得,学生还欲追根究底,正好到了下课时间,许先生不再理会,装聋作哑,再不作声。
大家纷纷失望离去。
谢长明也听了一耳朵,不过有一点很奇怪。
许先生说自己的道侣是在年少时结下的,但据他听的传言,当时为了防止许家的仇人寻仇,许先生一直被拘在门内,从未出过门,想要结道侣,也只有门内人可以一结。覆鹤门又是个小门小派,与许先生同一辈的,只有那个师兄程知也。
不过内里详情,也无人知晓。
谢长明对他人八卦不感兴趣,还没离开纯粹是因为许先生打了手势,有话要说。
待其他人全走光了,屋里除了两人,还有最后一排的一只小长明鸟,许先生走到谢长明身边,很客气道:“这次折枝会成绩很好,我很满意,也是我教导有方的缘故。”
主要是给他大大地长了脸。
谢长明冷眼看他。
许先生道:“之前还不知道这届里竟有这么多出众的学生。既然如此,我也不难为你。只要是四人之中,任意一人得了魁首,我答应你的都有效,免得到了最后一场,你要对舍友痛下毒手。”
谢长明:“……”
实际上下一场就要痛下毒手了。
许先生还欲多言,青姑已经走了进来,索性告辞。
谢长明安静地收书。
一直默默无言的盛流玉走了过来,怒气冲冲地问道:“他方才同你说什么?不会是打着劝你放弃,假意被打败,将魁首让给旁人的主意吧?”
他只模糊地听到几个词,别的全靠对许先生的恶意揣测。
谢长明也不知是怎么的,最近周围人都有很多奇思妙想。
陈意白以为他去见小师妹,丛元以为盛流玉是小师妹,盛流玉以为许先生要劝他让出魁首。
实际上他不是为了这个名头。
但参加折枝会真正的缘由,谢长明不打算告诉盛流玉。
知道得越多,牵扯得越深。
他从容地糊弄起了幼崽:“只是说了些鼓励的话。”
盛流玉对许先生偏见很深,闻言不大相信,恶声恶气道:“反正他不是什么好人,你不要理他,少和他说话,小心被骗。”
很有些要求谢长明同仇敌忾的意思。
谢长明笑了笑:“好。不和他说话。”
盛流玉满意地点头,没有走,还是留在一旁,没再举着胳膊,而是将灵石颠来倒去玩弄了片刻。
谢长明等着。
又过了一会儿,他终于开口:“明晚的比试,我要去看。”
之前不都是待在树上,偷偷摸摸地看吗?
谢长明道:“那就去。”
谢长明没有反驳他,之前说过不会去看热闹这事,仿佛都忘了。
盛流玉自己倒是记得很清楚,心虚地解释道:“我听闻明晚声势浩大,这样的热闹,也值得一看。”
谢长明认为他说的应当是真心话。
他的年纪小,不爱看热闹只是因为当时要面子,现在反悔也没什么,反复无常是幼崽的特权。
只这场比试和之前的不同,不是他想去就可以去的。
初比试时,谢长明是个寂寂无名的学生,但是他一路打败众多强敌,其中还有个之春仙子,一战成名,现在已很有些名气。
而且这是折枝会前二十的第一场比试,明玉堂很看重,特意安排在了晚上,到时四处点明灯,焚香烛,又有大能施展法术,很是热闹,所以坐的位置早已被预定一空。明晚去了只能站着,要是晚了,可能站都站不下,到时候还不如站在树枝上。
盛流玉这样不食人间烟火的小鸟是不会知道这些的。
也不需要知道。
回去后,谢长明付了五十灵石,要陈意白替他买个清静的位置,要有树荫,且不引人注目,又要能看得到好景色。
陈意白收了灵石,嘀嘀咕咕了几句,突然大惊失色,问道:“你忽然买座位,难道是小师妹要来看你了?”
谢长明不想和他多言,又拿出一个袋子:“一百灵石,闭嘴。”
陈意白怎会为这点蝇头小利所动,将两个袋子都推了回去:“还你,要我买座位,必须得告诉我是给谁买的!”
又是一袋灵石。
陈意白偷偷瞥了一眼,佯装坚定道:“即使是四百、五百……”
谢长明道:“一千。”
陈意白立刻屈服:“从现在开始,我是哑巴。”
又很感叹:“谢兄,同为散修,你这么富有,老是接济我,大家都是舍友,我都不太好意思哩。”
实际上飞快地将灵石装进自己的芥子中。
谢长明又道:“夏日蚊蚁多,要放上驱虫的香囊,还要霓云峰的清泉,用竹筒装好放在那。”
陈意白啧啧:“那小师妹也太娇气了……”
谢长明:“一千灵石。”
陈意白闭嘴。
到了比试当晚,明玉堂所在的落霞峰很是热闹,人挤着人,几乎没处落脚。
谢长明要先去后面点个卯,出来后,走到和盛流玉约定的地方。
盛流玉讨厌人多,很少来这么热闹的地方,还不知道现在如何了。
他穿过人群,走了出去,路过无数个人,才数到门外的第十一棵树。
盛流玉会落在这棵树上。
外面没有点灯,周围很暗,谢长明能看到树下站了个人,是很熟悉的身形。
大约是人太多了,落在树上再跳下来太过明显,所以连盛流玉也不得不暂时屈服,委屈自己和旁人离得那么近。
谢长明的目光停了下来,看到他站在那儿,却用一把金丝团扇遮住了大半张脸。
人来人往间,灯火闪烁里,那些隐约的烛光照不亮他的脸,将他掩没在人群中,没有人发现这里有只小长明鸟。
他轻轻皱眉,躲避着身边不断靠近的人影,又似乎很累,举着扇子的手微微蜷曲。
这些只有谢长明看得见。
明明用幻术换个模样是很容易的事。
可盛流玉就是这么只骄傲矜持的鸟,不屑于用幻术扮成别人的模样。
第042章 锦囊
谢长明走到他面前。
盛流玉等得不耐烦了,感觉到谢长明的靠近,抱怨道:“好多人。”
这小长明鸟似乎很恐人。
当然,他自己是不肯承认的,决不肯。
因为神鸟不会畏惧任何事、任何人。
谢长明摘下玉牌,准备回他,又被打断:“你不要用灵石。”
他小声道:“大庭广众之下,举着那东西很奇怪。”
在盛流玉的逻辑里,面子很重要,在此之外,又要尽量轻松,不可有麻烦的事。
那是要谢长明用灵力写字吗?
若被人看到,岂不是更奇怪?
谢长明微微弯腰,凑了过来,以并不怎么抱歉的口吻道:“失礼。”
盛流玉的耳边突然一热,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又与以往略有些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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